《月照残雪》血眠

8、山雨欲来

　　第二天一大早。
　　“再睡会吧。”山琳对安凝说道。昨夜两个人折腾到大半夜，待到洗漱完毕，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山琳想让安凝再多睡一会儿。
　　“不了，我一向觉少，你又不是不知道。”安凝利落地起身，开始穿衣服。

　　残雪宫的正堂门大开着，刃雪岭地势高寒，所以直到盛夏，别处已落得干净的梨花在这里才刚刚盛开。
　　“早。”叶子一看到两人，点了点头，端着餐盘进了正堂。

　　“输了输了！！”寒熙看到并肩走进来的山琳和安凝，哈哈笑着，“赫连你输啦，安凝不是被宫主抱进来的！”
　　山琳、安凝：……
　　赫连无帆无所谓地耸耸肩，道：“你难得跟我打赌赢一次。”
　　叶子一笑道：“寒熙啊，别带坏你大师兄。”
　　“切，”寒熙撇嘴，“才不是师兄！分明是师侄！”
　　门口，梅珂领着一脸还没睡醒的蓝湖走进来，梅珂是残雪宫的柯堂主的女儿，安凝的弟子，今年才五岁。
　　“二位宫主早，师父早！”梅珂脆生生地开口，精神极了。
　　“珂儿早。”山琳眉眼弯弯，“我怎么觉得珂儿好像又长高了？”
　　“啊？真的吗？”梅珂兴奋地笑，“蓝湖姐姐你听到没有？宫主说我长高了！”
　　蓝湖懒洋洋地抬眼，道：“唔，我没感觉啊。”
　　梅珂立马哭丧着脸。
　　安凝道：“不过蓝湖这几年个头倒真是噌噌的往上窜。好像比赫连还要高了吧？”
　　“嗯，女孩就这几年长得最快，一年一个样。又该给蓝湖做新衣服了。”蓝铭说道。

　　一直没有吱声的梅寒衣抬头看了看聊得正欢的几人，忽然开口：“今天是沉水门的人来么？”
　　叶子一点头：“本来定的是今天的，但是前段时间……长宁王的弟弟唐家羽被人暗杀，不知所踪，沉水门与唐家一向交好，肯定也是要帮着查查呢。”
　　“哼，”山琳冷笑道，“鹿岭谷的人办事一点都不利落，人刺死了，尸体倒被人给劫走了，昭离那混蛋，自己夫人办事不利，把责任全推到别人的身上，还来问我是不是把人救走了，他也不用脑子想想，朝廷的事儿，除了他们鹿岭谷，还有谁愿意掺和？”
　　“但是……柯堂主可是好久都没有回来了。”梅寒衣认真地看着山琳，“柯堂主常年都待在残雪宫，这次不告而别都已经两个多月了，连个消息都没有，不是很奇怪吗？”
　　柯弦嫁给了梅落研后一直深居简出，梅落研是当朝贵妃梅落宁的亲哥哥，和唐家颇有些交情，梅落研和柯弦救走了唐家羽……这个可能性并不小。
　　山琳和叶子一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残雪宫一向行事低调，连江湖纷争都很少参与，这次要卷入皇室斗争……听起来就很麻烦啊……
　　“派人去找了么？”山琳问道。
　　“一个月前就派人去了，没找到。”安凝摇头，“柯弦一向行事稳妥，绝对不会一时脑热，她……定是提前知道了点什么，才会……”
　　蓝铭点头，“宫主，用属下去找么？”
　　山琳思忖片刻，道：“两个多月了啊……要是，初秋的时候还不见柯弦，你们再去找吧。”
　　一个灰衣影卫从门内进来：“沉水门的人来信了，说有事情耽搁了，过几天再来。”
　　山琳挥挥手，示意知道了。
　　夏日的阳光灿烂而明媚，没有人想的到，一场阴谋正在烈日骄阳的阴影中酝酿，四大门派和三小家，皇室宗族，名门望族……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八月，暮夏，夜。京城。
　　这是一个异常闷热的夜晚。没有一丝风，京城的百姓苦不堪言，刚刚洗过澡，又是一身汗，粘腻在皮肤上，让人心里烦躁非常。
　　梅落研和柯弦从梅府的大门出来，夫妻俩的神色都很凝重，梅落研搂着妻子的肩膀，安慰道：“别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柯弦长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们这次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该回去了。”
　　两人连夜离开京城。

　　深夜。
　　他是被呛醒的。
　　浓烟、浓烟、浓烟。到处都是焦糊的气味。他皱着眉捂住口鼻，翻身从床上爬起来。
　　“后厨这么不小心？怎么会搞成这样？”他低声嘟哝着，披衣下床。
　　他推门，但是没有推动，房门下，火油流进来，房门外砰的一声爆响，大火顺着火油蔓延进来。
　　有人放火！
　　他抽出剑砍开门，一个测滚逃出火海。
　　那些人，终于要动手了么？
　　疼痛从肩膀处蔓延开，他没有时间处理，赶紧向偏院跑去。
　　偏院的正房，被人从门内顶上了。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妙，用剑劈断顶住门的木板，踏进屋子里。
　　满室刺鼻的血腥味。他的侍妾萍儿浑身赤|裸地躺在地上，肚子被人挑开，内脏流了一地，腹中的胎儿被人挂在刀尖上，死相凄惨。
　　萍儿的身上满是青紫的痕迹，可以想象死前曾遭受了怎样非人的凌虐。
　　“萍儿！！”
　　身后破空声传来，利刃划开漆黑长夜，他转身架住那人的长刀，正对上那人的阴鸷眼眸。
　　“你是鹿岭谷的人？！”
　　“算你识相。”
　　两个人打起来，刀剑的碰撞声在黑夜里让人听着分外心惊胆战，大火已经烧到了偏院，不用想外面一定已经是一片火海，那黑衣人着着狠辣阴毒，他勉强能招架。身上挨了那人好几剑，鲜血染红了白色睡衣。
　　他怒吼一声，长剑刺入那人的胸膛。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和那个黑衣人交换了衣服，趁着夜色逃走。

　　终于，到了八月末，柯弦和梅落研回到了残雪宫。两个人都清减了不少，看上去非常的憔悴。
　　问起这段时间的行踪，二人也都是缄默不言。
　　“要变天了。哪里都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