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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回:没嫁的,嫁了的,可有一个日子好过的? ...

  •   微蓝咽了咽口水,清清嗓子说:“再有一月多,我便及笄了,再同外男相见,怕是会招来闲话,你们去院子里看看表哥在不在,这事儿就交给他处理罢。”

      “小姐,奴刚刚去找过,表公子他不在。”南诗怯怯地说,“还有句话,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微蓝扶着额头,冷冷道:“不当讲就不要讲,第一天在我身边当差吗?”

      微蓝从未对着丫鬟们发火,每次多是温言细语,今日这般,还是头一遭,南诗一抖,跪下不断磕头,声音里有压抑的颤抖与恐惧,“小姐饶命,小姐……”

      于是某两位不请自来的公子哥,看到的就是这一副悍妇之景。

      伊人匆匆进来,神色慌张,“小姐,奴拦不住二位公子。”

      微蓝侧身看去,两个身形相似的公子哥款款地走进来,曹华麓微蓝是认得的,而他身旁那个瘦削斯文的,怕是大名鼎鼎的林申了。

      林申见到微蓝,先看了曹华麓一眼,皮笑肉不笑:“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不过美则美矣,这番动怒的脾性,也不是一般人制得住的。”

      微蓝见他刻意挑衅,偏偏不接他的话茬,伸出只手,微微摇了摇,让丫头们都立好,摇手一指院中石桌,“有客来访,上茶。”

      林申说起话来,倒是少了几分阳刚之气,明明他五官分明,十分英俊,可气势一显阴柔,还有意顶着嗓子说话,让听者,也就没那么舒服了。

      茶香飘渺中,微蓝请二人坐下,此处空旷,是个四处通风的好地方,他们坐在这儿聊人生,聊理想,恐怕也没有人敢诟病什么。

      南诗,伊人默默退下,微蓝只留了南风在身边,静静地开了自己的茶盖,闭眼安心闻了闻。

      “蓝妹妹……”曹华麓先头许是觉得尴尬,抿唇不语,可微蓝余光见着他双腿不住地颤着,也是知晓他内心着急。

      “小女并不知晓,且此事不宜闹大。曹姐姐没有来寻过小女,小女只能这般说了。”微蓝看着氤氲的茶碗,有些为难地说。

      端看刁嘉前后反应,他对曹华年有真心就怪了,若是曹华年真是为了他出走,那洛家和曹家的梁子,可不仅仅是政见不合可以概括的了。

      “三妹……三妹可心的朋友,怕是只有蓝妹妹能排得上号……”曹华麓眉头紧锁,思虑了一重又一重。

      林申用宽大的衣袍揩了揩嘴角,顺手将落下的鬓发又挽到耳后,看得微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加之他坐得时候,有意向曹华麓身上靠了靠,七扭八歪的样子,让微蓝觉得,九月底的风啊,甚凉。

      再看看他眉目间显现出的点点秀色,本该是浓浓的书卷气,却在他身上有了几分媚态,对比曹华麓的富贵气派,行止端方稳重,林申的一身素净细缎直衣,真真弄得他女里女气。

      微蓝努力纠正自己的视线去看曹华麓,柔了声说:“年姐姐可留下甚书信,同门房是怎地说的?”

      曹华麓苦恼万分,“未有。”

      “得了,你家表公子呢?”林申打断二人对话,微蓝透过光线,看到林申耳朵上的两个小耳洞,“林公子要寻我表哥,却是来了小女的院子?”

      “顺路。”林申语气不善,微蓝点点头,因刁嘉是外男,所以他和她的院子,正好处于对角线之上,这顺路,顺得着实远了点。微蓝也不点破,认真地看向曹华麓,“年姐姐最近,可有经常外出?”

      曹华麓皮面一红,低声说了句:“不知。”

      林申在一旁幸灾乐祸,“也好也好,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嫁,可不正叫咱们吹了这婚事?”

      “那,……”曹华麓捏紧了拳头,“我三妹的名声……”他的神色黯了黯。

      “哎呦我的公子爷,可叫我好找!小姐是老爷让着回乡祭祖去了,可不巧,走到半路,唯一的吊桥突然断了,阻了去路,这才折了回来。这不是小姐定亲这,定要回乡拜拜嘛。”说话的人,微蓝眼熟,好像是一直跟着曹华麓的小厮,边说话,眼睛不断眨着,看起来挺机灵的。

      “哎……”那小厮给微蓝行了个大礼,“惊着洛小姐了,我家小姐无妨,就是舟车劳顿的,回去便沐浴焚香去了,既是林公子也在,小的就斗胆请二位公子一道回去了?”

      “吼?这吊桥断得倒快,也好,我跟你去尝尝曹家茶水如何。”林申掸掸前襟,自然地翘出了个兰花指,微蓝又是抽了口凉气,只告别后,便礼貌地送客。

      “这……林公子……”南风垂下眼,摇了摇头。

      微蓝咬咬牙,“你去同南丹说说,这必是个家宅不宁的货。她若是不喜,没人逼得了她,这人我帮她打发。”

      南风想了想说:“小姐要不要等五少夫人生产之后,让南丹姐姐再回来?奴觉着,少夫人日日看着南丹姐姐在眼前晃悠,怕也是不那么痛快的,再者,南丹姐姐日日见着五公子,只会越发思慕罢?”

      微蓝犹豫着翕动嘴唇,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到了下午,天色阴沉沉的,忽然风雨大作,菱花窗被吹得梆梆响。微蓝乏得厉害,回了屋里的美人榻躺躺,可越睡却越觉得头疼,恶心得很,连同晚饭都吃不下了。

      洛明德对微蓝一向宽容。南风一去回报了微蓝不舒服,他立马让小厨房做了几个微蓝喜欢的炖菜,赶紧送过来,南风,南诗劝了好久,也只艰难地咽了几口。

      再晚些,葵娘带着四位嫂嫂来了个排排坐,山羊胡的老大夫,颤着手,牵着丝线,不时捋一捋自己的胡须,眯着眼,凝神静静思忖,这这那那好一会。

      “小姐这是邪风打了头,虚寒侵体,加之思虑过重,才在近日一次发作,喝几剂药,养养便是。”

      葵娘起身谢谢老大夫,领了大嫂鲍氏出去开了方子,贲氏与杨氏中间隔着施兰溪,三人一致静默,柒柒的生产日渐近,怕过来过了病气,也是自然。

      微蓝看着挨在她屋里的三个嫂嫂气氛诡异,不敢乱说话,难道还直接说,“嫂嫂们无事便回去罢。”这万一,她们真心关爱,才留下照顾,自己这么说岂不是不够礼貌?

      正想着,杨氏却是一下子坐到榻边,伸手晃了晃,“越来越呆了,又不好好睡觉了?整天你这脑袋瓜里都不知道想甚?”

      微蓝垂眸苦笑下,什么邪风啊,估计就是她急着偷听,在木船上被冷风吹了还没注意罢了,不过看杨氏心情不错的样子,微蓝不禁多嘴一问。

      “嫂嫂可是有甚喜事?”杨氏闻言竟有一瞬古怪,表情在凝思,一不留神仓皇一笑,失手打翻了微蓝的汤药,汁水淅淅沥沥地撒了一地,杨氏有些困惑地看看自己的双手,神情柔和地扶了扶自己的肚子,“刚刚过来的时候,大夫说我有喜了。”

      微蓝被她弄得迷糊,以为胎相不稳,恭喜的意思没出来,脸上已有了少许忧虑。

      贲氏咬着唇不说话,施兰溪一脸无所谓,微蓝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地对杨氏友善笑笑,就头疼欲裂,陷入昏睡。

      ……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快醒醒,蒹葭院同汉广院齐齐闹起来了。”

      等到微蓝穿戴完毕被带过去时,她瞅一眼天上的日头,原来早已日上三竿了。杨氏虽说话不好听,但一直对微蓝不错,是以她先来了蒹葭院。

      昨日还算有些笑模样的杨氏,今日双目无焦地坐在地上,手中死死地捏住正蔳的一截衣袖。

      她口中喃喃:“是我错了嘛?你欢喜她,她便是千好万好。这么多年夫妻情分,连同贲氏身边那个桃儿,不过因着轮廓有些像她,也得了你的垂怜。我努力这么多年,你还是就是觉得我算计了你是不是?连这个孩子也是!我是怎么忍受着你喊着那个贱人的名字,怀上的这个孩子?”

      杨氏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双目血红:“如果你不喜欢我,当初何必答应我哥哥?”杨氏忽然间老了十岁一般,她本是俏丽可爱的,初嫁来洛家时,还带着少女心性,可此刻的她,发髻蓬乱,哭得撕心裂肺。

      正蔳发现了门前站着的微蓝,闷气地砸了一个花瓶过去:“滚!谁许你进来的?”

      微蓝慌忙躲到门外,心头微微一震。自杨氏从娘家回来,寡淡的妆容,素净的衣饰,无一不是在向白氏靠拢,……只是爱一个人,爱到尘埃,爱得卑微,却不能得他一份怜惜,这份爱,到底值不值得?

      再一瞄眼,杨氏已经哭晕过去,正蔳神情淡淡地唤人打扫屋子,去请大夫。对于杨氏最大的温柔,也不过是帮她掖了掖被角,擦了擦眼尾挂着的泪珠。尔后外间有个面生的管事跑进来,说了句什么,约莫是白氏不太好了。正蔳看了眼杨氏便出了门,连带站在门前的微蓝都不及教训,就和那管事离开了。

      南诗缩在微蓝身后,微蓝的头又疼了,有气无力地说:“谁让你通知我的?”

      南诗忧心忡忡地说:“三少夫人想请小姐去帮帮忙,可小姐……”

      微蓝一笑,这位三嫂倒是会算计人,未出嫁的女儿哪里好管这些事?她这不是故意拖她下水?贲氏进门也快四年,求神拜佛的事也没少做,补身汤药也没少喝,奈何就是怀不上。洛明德早有不满,这次拽上微蓝,是想事情闹大后少些责罚吗?

      “到底怎么回事?”微蓝确信,她的声音冷冷的。

      “三少夫人要做主把她身边的丫头桃儿给二公子做姨娘。”南诗的声音中怯意明显。

      微蓝揉了揉脑袋:“二哥同意了?”

      “二公子还没表态,二少夫人就闹起来了,还让管事从外面请回了三公子,说也是要指一个长相清秀,老实憨厚的丫头给他。”微蓝摇摇头,打断南诗的话,“往后长点记性,这些事本来就不该我管。”

      南诗看微蓝没有太多怪罪,长长舒口气,过来扶微蓝,微蓝没有拒绝,身子半边将就地靠在南诗身上,回到榻上一躺,醒来时又是四下寂静,一片黑沉。

      “你醒了?”懒懒的一个嗓音,公孙雪自得其乐地坐在微蓝榻前,一片漆黑的屋子里,他的眼睛极亮,像是通透的镜子,莹莹地渡着一层天然的水光。

      对于他这种入府如入无人之境的行为,微蓝已经很是习惯,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我今日头疼,没空与你胡扯,你且出去罢。”

      公孙雪似乎是拧了下眉,秀丽的眉动了动,还是调侃地说:“你的两个好哥哥在院子里喝酒呢,不想去听听他们说甚?”

      “我的两位哥哥,他们无疑是好人,好儿子,好兄长,却偏偏不是一个好丈夫。”

      “你还小,懂甚?”公孙雪鄙夷微蓝道。

      “我下月及笄,早不是小孩子了。不过是见着今日情景,有些兔死狐悲之感罢了。”

      公孙雪又坐回黑暗之中,没有说话。

      “我记得二嫂刚嫁进来的时候,会帮我捉小兔子,陪着我和墨书做花灯,同温柔贤惠的大嫂相比,她虽有不足,却还是贴心地去做每件事,她是那样的,笨拙地想去讨每个人的喜欢。”

      公孙雪咳了咳,有点不确定地问:“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要……?”

      “无他,心情不好,逮到人就说说罢了。”微蓝声音淡淡的,引得公孙雪叹口气,她忽而问:“南风放你进来的?”

      公孙雪一笑:“我若想进,有人拦得住我吗?”

      微蓝对着他灵气逼人的眸子也是一笑,“南风拦不住的话会喊人的。她可不像伊人,南诗,惯爱插科打诨,遇事退缩。”

      公孙雪突然止了话头,严肃正经地说:“你尽可放心,我并无求娶她之意。”或许是因为他少有严肃,口气与平时大不相同,才让他这番言论,更为让人确信。

      看微蓝一时怔住,他接着说:“本王对天下女子已失去信心,可若一定要娶,必然全心全意只对她一人好。”

      微蓝点点头,想说句那是自然的,却见公孙雪咧嘴大笑,赶紧随手扔了个丝帕要塞他的嘴。她压低声音说:“笑甚笑!”语气倒是冷硬。

      “你当我会这么正经说话,这话都是你二哥说的。”

      微蓝一呆,心中疑惑。

      “天下男子也不是皆薄幸的,你自己的哥哥好歹都不坏。可你那表哥怕是自小穷疯了,巴巴找门亲事给自己抬高身价,把曹家小姐骗去了寺院要相约私奔,结果自己人都没去,还让曹家把人逮了回去,这才是真正的薄幸。”公孙雪说着,半垂眼眸,深沉的眼眸被黑夜染得更黑。

      微蓝哑了嗓子,不知说什么好,好半天反应过来,讷讷地说了句:“你……怎么会对南郡的事情这般了如指掌?”

      公孙雪调皮一笑,凑到微蓝耳边,小声地说:“因为我要带我媳妇回家。”

      陡然缩小的安全距离,让微蓝本能地往后一缩,她咽了下口水,稳住已经慌了的心神,礼数周全地说:“夜深,小女还请郡王爷早些回去休息。”

      公孙雪还是一派不正经,见微蓝赶人,站起身来,朗朗一笑:“洛小姐还真是有趣得紧。”

      声音渐远,微蓝盘算,洛明德把后院的安全调动交给了施兰溪,那她明日还是去找四嫂求个助吧。半夜醒来发觉有人坐在自己床头,真是想想就觉得恐怖,一晃神,公孙雪说得什么话,都抛去了脑后,翻了个身,微蓝继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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