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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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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8月24 台风橙色预警
留山岛留山镇公安局
【16:00】
受台风影响，留山镇居民早在半日前便集体撤离，此时的留山镇除了现在在公安局里的几人外，就再无他人。
即将退休的警长看着厅里的十个人，语气不善的指使着关上大门。
台风呼号着拍打着玻璃门，雨越下越大，公安局前的小广场已成一片池塘。
镇上的老裁缝骂骂咧咧的坐在长椅上，身边是他放暑假回老家的孙子。小伙子不时掏出手机看两眼时间，嘴里也开始跟着祖父一起咒骂这该死的天气，
“这鬼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风才停。早知道今天就早点起来跟他们走了。”
小伙子嘀咕着，又不耐烦的摆弄着手机。
“李叔，这是你大小子家的吧，都这么大啦！”
门边的秃顶中年人不知什么时候凑到老裁缝跟前，讨好似得递上烟。
“咳，小王啊，有些日子没见你了，这些日子怎么有空回这小地方来啦！”
老裁缝也不客气，接过烟瞧了瞧，别在耳后。
秃顶男人见此，收起打火机，搓搓手：
“这不，家里有点事回来处理下，结果今儿早上没赶上。”
“你们这些小的，没个事儿就都不回来！”老裁缝闷哼一声，唠叨一句，便眯上眼假寐起来。
秃顶男人自知没趣，搓了搓鼻子，挪步走到别处。
老裁缝知道秃顶男人走了，又睁开眼，冲躲在不远处的年轻售货员招招手，低声说道
“别躲着了，他走了。”
“谢谢李伯。”二十来岁的姑娘轻声谢道。
前些天，那秃顶男人去店里买过东西后就一直缠着自己，本以为像他那种外面回来的人没几天就走，却没想到因为台风这事儿给耽误了，自己也是不上心，没赶上最后一班撤离车，被滞留在岛上，偏偏又在这地儿碰到那老流氓，真晦气。
还好李老伯帮忙避开去了。
“早说了去云南你不答应，非要来什么海岛，你看这下好啦，回不去啦！”大厅另一头传来女孩的埋怨。
“是我的错，不生气了啊，下次都听你的！”男孩子讨好的替女朋友倒上一杯水，轻轻抚着女孩的背。
女孩儿听了这话，柳眉一竖，瞪了男友一眼“还有下次！”
“咳，看我这嘴，说的都算人话嘛，该打！”男孩子忙放下手上的水杯，抓过女孩的手，往自己脸上扇。
“手疼！”女孩抽回手，语气虽还有些带气，嘴角却勾起来，
“来，呼呼~”男孩子知道自己这关算躲过了，忙拉过女孩的手又一番折腾。
“嗤。”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看着小情侣的秀恩爱互动，轻蔑的哼了声。
边上的中年大妈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样，专注的织着毛线衣。
副警长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看着厅里几人的闹剧，烦闷的翻着眼前的文件。
这时，尚未上锁的门被推开，穿着黑色短T戴眼镜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副警长面前。
“您就是留山镇的留守负责人？我是市公安局十六分局刑警大队的。我姓丁。”
说着男人晃了晃自己的警员证，也不等副警长说话，就向在自家一样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副警长对面。
副警长合上手边的文件，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市里有个案子，我追着线索到岛东面就断了。”
“哦？”
“我想请您帮个忙，请您查查关于赵建国这个人。”
“行。”副警长也不多问，起身到边上的一排柜子那翻看档案，“哎，奇怪，赵建国不是本地人啊！”
副警长拿着一叠档案放到桌上。关于赵建国的记录只有一行字——2014年8月22日，赵建国至临东湾申请暂住证。
【17:00】
公安局的大门被推开，被关在门外的狂风一下子找到宣泄口，猛地冲进屋里，带着一身的水汽张狂的咆哮着。
门边的人慌忙把外面两个裹得看不清面目的人拉进屋后关上门，屋子里的风被斩断了根，很快就没了声息。
“这些吃的估计能熬段时间了。”
两个男人放下手上的大袋子，扯下罩在头上的挡风帽，脱下防水服，抹了抹脸上的水，倒出袋子里的食物。
“怎么又进来两个。”
副警长还在为刚听到的凶杀案心烦，却发现厅里又多了两个男人。
“丁警官，您刚刚说那凶手什么来着？”副警长在看到地上多出来的一堆食物后就没打算继续管外面闯进来的两人。
“我是说那凶手一定就在小镇中，而且据我所知，凶手应该还在岛上。”
姓丁的警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珠转了转，瞥了几眼大厅，“我估计岛上的人现在都在这儿了。”
“您的意思是，凶手就在这些人当中？”
副警长看到姓丁的的小动作，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只是想到往日里关系都不错的邻里，有些为难，
“丁警官，外面的人不少我都挺熟的，他们应该不会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吧！”
“这个，难说，不过，我个人认为，凶手是最近刚到岛上，应该是外来者。您看看那些人中，有几个是您不认识的？”
“大厅长椅上李裁缝边上的小年轻我没见过，不过刚刚老李也说了，那是他大孙子”
老警长瞪着一双尚存几分锐利的眼，扫视着大厅，“那边一对儿男女和织毛衣的刘大姐边上穿西装的没见过，新进来的两个也是眼生得很。”
丁警官顺着老人的目光望过去，微微颔首，掏出口袋里的笔，扯了桌上的便签纸，刷刷写了起来。
“警长，麻烦您把隔壁那间屋子打开，我要借您的地方问这些人几句话。”丁警官把便签纸对折后揣进兜里，客气的要求着。
老警长倒也没推脱，直接就开了隔壁办事处的门，等丁警官进去之后把厅里的人依次叫了进屋。
“你是镇上的裁缝？”第一个进屋的是镇上的李老裁缝，丁警官不知从哪找了本记录本，在纸上勾画起来。
“恩。给镇上不少人都做过衣服。”
“裁缝这职业现在可少见的很啊。”
“没办法，一辈子就只学了这门手艺，混口饭吃。”
“唉，生活不易啊！”
“是啊。”
“外面那小伙子是你孙子？”
“恩，大小子家的，昨儿跟他爸闹了矛盾，早上没跟着回城里，结果这会儿只能搁这儿坐冷板凳了！”
“岛东的赵建国你见过？”
“岛东？我都多少年没去过东头了。”
……
“你姓刘？”镇上的原居民差不多都问完了，基本没什么人见过赵建国，丁警官也不抱任何信心，记录的本子也早已推到一边，看着手上还拽着毛线衣的中年妇女，漫不经心的问着。
“是，是的。”刘大姐有些紧张的拽紧了毛线衣。
“没事儿，我就随便问几个问题，您别紧张，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丁警官对刘大姐的紧张也不以为意，前几个镇上的进来也都多少有些紧张。
“您家里几口人？”
“有个女儿在城里。”刘大姐咬了咬嘴唇，眼里闪过一丝悲戚。
“现在就您一个人在岛上？”
“恩。”
“诶，您见过岛东面的赵建国么？”
“没，没见过。”刘大姐刚松开毛衣的手又紧紧拽住毛衣，眼中爬满不可掩饰的慌乱。
丁警官瞧出刘大姐的反常，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也像是对其他人那样，让她走了，但丁警官知道。
她在说谎。
【19:00】
随着时间推移，台风却势头不减，本就灰暗的天此时也完全黑下来。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问话，该问的差不多都问完了，除了旅游的那对小情侣和穿西装的青年外，其他人多多少少互相都认识。
后面来的两个小伙子是镇里的渔民，因为常年出海打渔，副警长并没有见过，但老裁缝却给他们做过几套衣服。穿西装的青年自称是镇西头的开发商，可却深居简出，根本没人认识。
那对小情侣是来镇上旅游的，互相之间可以证明。
“喂，看什么看！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又不是凶手。”
穿西装的青年不满的冲边上的小情侣吼了声。
“哼，谁知道呢！”年轻人火气大，加上知道西装青年是开发商后，男孩多少有点仇富。
“喂，你说什么呢！我看你才像杀人犯！反正也没人认识你。”
穿西装的本来就看这对小情侣不爽，吼他们本来只是找个借口发泄下，谁知道那男孩非要跟自己杠上，心里更是恼火，嘴里的话也染上几分火气。
“我认识他！”
女孩上前几步，将自己男朋友护在身后，挑衅的看着男青年。
“嗤，说不准你们就是串通好的。”
男青年闷哼一声，话里明显将小情侣看做杀人凶手。
“我去你的，老子弄死你！”
男孩拉开身前的女朋友，猛地一下子扑到西装男身上，继而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边上的女孩有点慌，却又找不到机会去拉开抱成一团的两人。
周围的人看着闹开的两人，不知怎么的，竟也升起嫌隙，互相指责争吵起来。
副警长有些头大的看着闹哄哄的大厅，连连要求了几次“安静”都没有人搭理，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回了里间。
“叮铃铃~”老警长刚坐下，桌上的老式电话便叫唤起来，他看了看，是警用专线。
“喂？”
“是留山镇公安局么？这里是市公安局十六分局，麻烦让丁辉警官接下电话……”
老警长还没听清电话那头说什么，就一阵忙音，信号断了。
“警长，怎么了？”
丁警官推开门，疑惑的看着老警长，他也听到了电话铃声。
“哦，好像是市里的电话，说要找一个叫丁什么的人。”
老警长努力的分辨刚刚电话里的几个模糊的音调。
“丁辉么？”
“对对对，就是这个！哦，小伙子，你就是丁辉吧！”
“那边说什么了？”
“哎，没听清，就听了个丁什么那边就没声音了。”丁警官听了老警长的话，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踱着步在屋子里饶了几圈后，出了里屋。
副警长看着还没消停的人群，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准备起身再去管管的时候，警局里的灯突地一闪，灭了。
厅里的人群因这变故集体消音。
副警长忙从抽屉里找出手电筒，顺着那束救命稻草般的光出了里间的门。
“不要着急，估计是跳闸了，你们谁跟我去外头那间屋子里看看？”
老警长举着手电扫了扫厅里的众人，众人也顺着手电互相靠近抱团。
“啊！”突然一声锐利的叫声打破沉寂，游走的光束一瞬间定格在刘大姐的脸上。
她的脸色与之前无异，只是瞪大的眼睛里空洞无神，而她的胸前赫然是一把齐跟没入的刀。
老警长上前探了探刘大姐的脉搏，无奈的摇了摇头。
寂静的黑暗中，谁也没有说话。
【19:30】
“唉，这刘大姐平日里待人友善，怎地落了这么个结果。”
良久，不知谁轻叹着惋惜了声，人们才回过神来，纷纷哀叹起来。
“这会我敢肯定，凶手一定就在我们之间！”
灯突然亮了，人们还顾不上外面发生了什么，丁警官的话响了起来。
凶手还在我们之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所有人脑海里浮现，那下一个会是我么？可是我……
刘大姐也没的罪过什么人啊！
“警长，局里有测谎仪么？我觉得得重新问一遍话了！”
丁警官不理会一脸错愕不敢相信的众人，拉过老警长的胳膊走到一边，悄悄问道。
“唉，哪有那东西，我们这小镇子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大的案子啊！”
老警长望着刘大姐的方向，摆了摆手，长叹一口气。
留山镇虽算不上民风淳朴，但数十年来镇民之间还是挺友善的，了不得是东家丢了东西，西家跑丢狗，唯一的命案还是交通事故。
“那可怎么是好？谁知道这些人里谁才说的是真话。”
丁警官为难的低头喃喃道，又不是三选一，两个假一个真的话题，这么多人，依次排除也不容易啊！
“丁警官，我觉得应该去外面的配电室看看，刚刚的断电一定是有预谋的！”
正在副警长与丁警官拿不定主意时，一道年轻的声音响在两人耳边，丁警官抬头一看，这不正是老裁缝家的孙子么，这小子正事不干捣什么乱。
“欸，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哦，对了，那柄刀上说不定还有指纹呢！”
副警长拍了拍脑门，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突破点，精神起来。虽然没碰过凶杀案，但电视总看过，有些流程还是知道的。
“警长，刚刚我看过了，刀就是之前桌上的水果刀，吃晚饭时大家都用过，恐怕有指纹也看不出什么了。”
老裁缝家的孙子说起案子来头头是道，连水果刀事先都观察过，丁警官都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但，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其他人都吓傻了，这小子却这么淡定
“小子，不错嘛！不过，你对这事儿怎么这么上心？”
“哦，我爸是市公安局的刑警大队队长，见多了就……嘿嘿。”
年轻人摸着脑袋憨憨一笑，丁警官心里一愣，难怪啊，
“丁警官，我们去外面看看？”
“好，好。是该去配电室看看。”
“欸，警长爷爷，您就在里面安慰安慰大家把，我跟丁警官去就成！”
年轻人拦下欲一同出门的老警长，副警长毕竟年纪大了，没多久就退休，怎么着也该照顾老人嘛！
而副警长对于年轻人的建议也是很感激，毕竟外头风大雨大，自个儿关节还有些犯老毛病。
厅里的人们渐渐各自占据一块地盘，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送了命。
年轻人与丁警官并列着穿过每个人的领域，往门外走去。
推开门，风中的雨如同箭矢一般四面八方像两人涌来，即便裹得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也觉得脸上疼得厉害，到配电室短短的几十米也不出意外的十分困难，而身后的门早在他们出去的瞬间被关上。
两人只得互相搀扶着，艰难的往配电室走去。
屋里的老裁缝看着孙子渐渐消失在风雨中的身影，心里一丝不安涌现出来，不禁向不远处团座着的两个渔民那儿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