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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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康正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国际新闻，郁相宜则走进了笑笑的房间，发现笑笑此时正站在窗台边观察着缸里的寡言。
郁相宜走到他身边，“笑笑很喜欢寡言哦？”
笑笑点点头。
“那以后寡言就拜托你照顾啦。”郁相宜摸摸他的头，看着在缸里慢慢爬行的寡言，“下午在外面的时候，笑笑是看寡言生病了还被同伴欺负觉得很可怜，所以才会注意到它？”
笑笑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着郁相宜。
“你是不是还觉得它跟自己很像，所以想要保护它？”郁相宜问。
笑笑看着她，不说话。
郁相宜说：“龟龟生病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我们好好照顾它，它很快就会好的。所以你不要担心，也不要多想，知道了吗？”
笑笑转头去看在缸里爬行的寡言，此时的寡言的状态看上去要比在街上看到的时候要好多了。
他点点头，表示表示自己知道了。
郁相宜很欣慰，“好啦！让我们来给寡言泡澡上药吧！”
她说着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郁相宜拿出从药店里买回来的碘酒，倒在一个小碗里，然后把寡言放进去泡澡。十分钟过后又将寡言拿出来擦干，给它上药。她动作小心翼翼的，细心又谨慎。
笑笑在一旁看着她，只觉得她很温柔，心想她虽然对自己凶了点，但是对动物却是很有爱心的。
虽然你才二十二岁，比自己也只大了十岁，但是如果这样的你是我的妈妈，那也未尝不可接受。
“好了！”郁相宜摘掉手上的一次性手套，然后将寡言放回玻璃缸里，“今天医生说只要我们记得天天给寡言上药，它大概一个月就可以好了。”
“嗯。”笑笑发出轻微的一个细小音节。
“所以我们……”郁相宜突然停住了。她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笑笑，像是被人给定住了一样，“笑笑……”
笑笑却不看她，眼睛一直看着玻璃缸里的寡言，就好像其实他根本什么动静都没发出来，那察不可闻的细小音节只是郁相宜的幻听。
但郁相宜确实听到了笑笑所发出来的声音，她表现得很激动，“笑笑你刚说话了？你刚说了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笑笑没有再说，刚刚那个“嗯”字都还只是他情难自抑时不小心发出来的，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样子，继续盯着眼前的寡言。
郁相宜见他不肯再说，表现得有些失落，“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妈妈就当是自己听错了。不过笑笑，虽然妈妈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要一直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跟外界交流，但是你得知道，生活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我们可以是独立的个体，但是不能是孤独的个体。你懂妈妈的意思吗？”
郁相宜说了这么多，最后却只是换来笑笑的一个摇头。
“你就给我扮猪吃老虎吧！”郁相宜有些气结，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她气呼呼地走下楼梯，康正文看见她这副样子，问，“怎么了？”
郁相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本想将自己听见了笑笑说话的事情告诉康正文，看着康正文的眼睛时又改变了主意。
“我想去外面散散步，”郁相宜说。
“好吧，”康正文起身关了电视。
后院的小树林里，郁相宜和康正文并排行走着。
郁相宜亲昵地挽着康正文的胳膊，“我今天早上跟笑笑谈了他就学的事情。”
“他怎么说？”
“他好像没有意见，大概是同意了吧。”郁相宜说。
“但是我们把他送去学校这样行吗？要不直接让老师在家里教吧？”康正文则有些担心。
“可是他终归是要和外界接触的啊。”郁相宜提醒到，“而且笑笑只是不爱说话，又没有生病，我们为什么不让他多跟外界接触呢？而且我总觉得笑笑是装的，他肯定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所以才导致他不想和人交流。我们如今多让他和人群接触，说不定某天他就愿意说话了呢？”
“你说得也很有道理，但我总是有些担心。”康正文说，“万一他在学校也不爱与人交流，他的同学们觉得他孤僻从而孤立他怎么办？”
郁相宜想了想，“这倒是个问题。”
“所以说……慢慢来，不要急。”康正文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一个人一个心，笑笑他是怎么想的我们俩也猜不到，他要愿意讲的时候他自会跟我们讲，我们身为他的父母应该要做启发者而不是领导者，有时操之过急反而会不利于事态的发展。”
郁相宜赞同地点点头，“那你觉得该如何呢？”
“既然他已经同意，说明在他心里他认为自己可以处理，这方面我们倒不用过多地担心。”康正文说，“只是学校这方面我们要多把把关。不能选校风校纪不好的学校，严一点的反而对他比较好。”
“那就一中吧。”郁相宜心里很快有了答案，“虽然不是全国最好的学校，但是校风严谨，而且学习氛围很好。我以前就是一中出来的。”
“既然你觉得一中不错，那就一中吧。”
三天之后郁相宜就办好了笑笑的入学手续，笑笑也以借读生的名义成功地进了一中。
康家是国内有名的书香世家，世代便从事文化教育这一领域。当中国还没出现真正艺术市场这个概念的时候，康正文的爷爷更是创立了中国首家艺术中心，而从康正文父亲到康正文这一代的时候，康家公司旗下的产业已经遍布到了中国每一个城市。艺术中心，拍卖公司，画廊，甚至是所有与艺术相关的领域康家都有涉及。
所以当郁相宜说要把笑笑送进杭城一中的时候，杭城一中的校长非常乐意接受。
而康家给的学费为杭城一中学校建了个美术馆，并承诺将杭城一中所有学生用的美术用品在笑笑就读的这三年之内全包了。
此举毫无疑问在全校引起了轰动，大家纷纷开始猜测笑笑的来头以及康家的家底。
笑笑报到的前一晚，郁相宜准备再到笑笑房间和他聊一聊关于学校的事情。
她站在门口，敲门，“笑笑？”
笑笑原本坐在窗边看着在玻璃缸的寡言，听见门外郁相宜敲门，他起身走到门边给她开了门。
郁相宜柔和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他转身走回窗边，给她让出一条路。
郁相宜跟着笑笑进了房间，然后便径直走向衣帽间，给他准备明天上学时穿的正装。
笑笑站在房里看着她这熟悉而自然的行为，内心有些许触动。
这……就是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吗？
郁相宜拿着一套黑色西装从衣帽间走了出来，然后放在了床边的床头柜上。
一边的笑笑一直在旁边看着她。
郁相宜有些不自然地向他解释，“我来给你准备明天穿的衣服，我担心你自己挑不好。”
笑笑听完她的来意，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郁相宜坐到自己身边来。
这三天里郁相宜和笑笑基本处于“冷战模式”，现在笑笑主动与她示好，她自然十分高兴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两人并肩坐在床沿边，郁相宜却并没有立即与笑笑说话。
她看着身边的笑笑，他此时心情似乎很好，双手撑在床上，腿在床边悠悠地荡着。
“明天你就要去学校读书了，答应妈妈，不要让同学欺负到你，好吗？”郁相宜的声音在房间静静响起。
笑笑在床边荡着的腿停了下来，他偏过头仰看着郁相宜，清澈的神情里有些复杂的心绪。
郁相宜摸了摸他的头，笑笑这深邃纯净的眼神让她莫名地觉得有些心疼，“说实话，妈妈有些担心你了。”
笑笑垂下了头，眼睛盯着前面地板的花纹看。
“你不爱和人说话，别人自然会片面地觉得你不容易接近，不好和你相处。而且你不说话，别人就不知道你的想法，不理解你的感受，也无法和你在一起。”郁相宜的声音仍是轻轻的，在这寂静的夜晚。
“其实……我也不知道就这样放你出去独当一面是不是对的，是不是我太操之过急了。但是，比起如果要一直把你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保护着不让你和人接触，我更宁愿你遭受风雨成为参天大树。希望你有一天可以不用我们的保护，成为别人的依靠。”郁相宜看着他说。
笑笑却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郁相宜静静地等了他一会儿，见他不表示便什么也不再说了。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我走了，明天记得穿妈妈为你准备的衣服，第一天去要正式一点，给同学留下一个好印象。”
笑笑低着头，不看她。
郁相宜离开了房间。
郁相宜离开后笑笑抬起头看了看郁相宜放在床头柜上的西装。
郁相宜是个极其注重礼节的一个人，不管是对人做事，总是透着一股刻板的教条气息。
对待长辈要尊敬礼貌，对待孩子要亲切周到，即使只是画廊里一个不认识的工作人员，她也不会摆出高人一等的模样。
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什么形象会给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看上去就像是一本守则，按着守则生活的人。
是谁说看上去越好相处的人，其实越不好相处？
他走到床头边，伸手抚摸着郁相宜为他准备的西装。
明天，他真的要开始试着走进这冷漠的世界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