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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这么苦的药,要是再对慕容复的伤无显著疗效,那他可真是不想活了。
      只不过自己身体转好虽是好事,却也带来了一点麻烦。
      比如说莫名其妙地被围观。

      在阿黄之后,第一个来围观的是一个身着道袍的青年。
      这青年面容清俊,一副仙风道骨、遗世独立的模样,但在见到他后却突然红了眼眶。
      嗫喏了片刻,青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然后——
      然后转身便走了。
      十分干脆。
      慕容复:“......”

      第二个来围观的是一个眉目俊秀的少年。
      这人青衫温润,衣袂纷飞,虽年纪尚轻,但已有了些出尘脱俗的味道。
      然这少年在见到他之后,却也一言不发,沉默了足有半刻钟后,忽然长叹一声,然后——
      然后也转身走了。
      十分利落。
      慕容复:“......”

      故而在下一次见到阿黄的时候,慕容复实在忍不住地对他诚恳道:“你确定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需要吃药吗?”
      阿黄:“......啊?”

      说到阿黄,慕容复觉得,他应该算是这些不正常的人中,最正常的那个了。
      阿黄虽然名字俗气,人却不俗气。
      若言轩然霞举,温润如玉,则堪可表其势。
      也无怪乎坠儿那日会单单提到他。
      就连向来戒备心重,且此刻对自己处境还不明晰的慕容复,都不自觉地想要更亲近他一些。
      ——除了他端着药的时候。

      “阿筠,听话,你得吃药啊!”阿黄轻轻吹了吹药汁,“药已经不烫了。”
      “不要!”慕容复抿紧了嘴唇。
      但是没用,他又被点穴了。

      说来,阿黄的身手与坠儿十分相似。
      自己还尚未感到对方的内力,便已被对方所制。
      好快。
      快到他避无可避。

      “不吃药怎么行呢,不吃药你就不会好啦。”阿黄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
      “......苦。”
      “良药苦口嘛,而且不是还有蜜饯?”
      “......蜜饯太甜。”
      阿黄忍俊不禁,却又佯怒威胁道:“那你不想出去看看了?就想一辈子躺在这里?”
      好吧,死穴。
      慕容复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咽下了嘴里的药。

      阿黄的名字就叫阿黄。
      不是昵称,也不是代号,而是个实打实的名字。
      第一次确认了这件事情的时候,慕容复便直截了当道:“这个名字不好听。”
      阿黄却笑的完全无所谓:“名字不过是个指代。”
      但是这个指代却是拿来给别人用的啊!
      你也稍微考虑一下会叫你这个名字的人的心情啊!

      虽然无奈,但非为父母长辈,哪有替人改名换姓的权力。
      慕容复只好忍了。

      慕容复的忍耐能力一向不错。
      但是阿黄的忍耐能力却没有这么好。
      “你为何迟迟不问自己的境况?”
      慕容复挑眉:“你要是想告诉我,就会直接告诉我了,何必等我问呢?”
      阿黄沉默片刻,无奈地给慕容复塞了个蜜饯:“好吧,那我直接告诉你。”

      “此处为姑射山,此派名逍遥。”
      “第一日来看你的,乃是本派掌门,亦是我师叔。”
      “第二日来看你的,则是师叔门下的大弟子,名为李辞寻,我们皆唤他辞寻师兄,你也可这样叫他。”
      “等等,”慕容复打断他,“我为何要唤他师兄?我可不是这逍遥派的人。”
      阿黄收了药碗,似笑非笑:“你终究是要入的。”

      片刻沉默。
      慕容复抬眸望回去:“为何?”
      “师叔未入门时,家中只余一胞妹,疼爱非常,后来却失了音讯。”
      慕容复:“这胞妹,不会名唤云绯衣吧?”
      “然。”
      慕容复:“......”

      这世上的疑问总是一个接着一个。
      解开了一个疑问的慕容复,很自然地便陷入到了第二个疑问中。
      这个云绯衣,他确实很熟悉。
      因为他这一世的养母,闺名便是云绯衣。
      只不过,坠儿既然已经说过知晓他原叫慕容赋,即是也已知晓他并非云绯衣亲生子的意思了。
      既非亲生子,又间接害死了云绯衣。
      为什么,这个掌门还会大费周章地把他带回来,还要让阿黄如此细心地照顾他呢?
      ......不会准备养肥了再宰杀吧?!!
      ......
      那,那他还是少吃点吧......

      ***
      江南。
      突如其来的骤雨。
      这雨连下了三天,现在看来还未有停歇的迹象。

      因这骤雨的缘故,许多人家都已闭门敛窗,原本喧闹的杭州,竟似乎只剩下这淅沥的雨声。
      “诶呦,真是春雨贵如油啊!”洪七公喝了口酒,手轻轻地合着雨声打着节拍。
      “什么是春雨贵如油?”他旁边的小乞丐砸吧了一下嘴,话问的不相干,眼睛却直愣愣地盯着洪七公身旁那只被烤的外酥里内的全鸡。
      洪七公一见他这眼神,无奈地又从身边的烤鸡上撕了一个鸡腿下来。

      “你这小娃娃,个头不大,饭量倒不小!”这只鸡他自己还没吃多少呢,就已经被这小娃娃把两个鸡腿都给吃了!
      “嘿嘿嘿,谢谢七公!”小乞丐连忙接过鸡腿,塞进口中大快朵颐。
      洪七公见他吃的这样香,不由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一般道:“你这个叫七公的倒是吃的痛快,就是不知道那个叫阿公的现在如何了。”
      “什么阿公?”小乞丐不解。
      洪七公没回答,抬起酒壶便要再饮一口酒——
      这酒他却没有喝到。
      酒壶哗啦一声便碎在了雨声中。

      洪七公抬头望了过去。
      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衣的剑客。
      剑未出鞘,杀机已至。
      滂沱大雨中,那人连伞都没撑,虽用内力将雨水震去了大半,却仍有许多雨滴落到他头顶,从他发间簇簇坠落。
      他狼狈极了。
      他从未如此狼狈过。
      就连第一次见到他的洪七公都能猜到,这应该是他活到现在最狼狈的时刻了。

      那剑客行到洪七公面前,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他在哪儿?”
      洪七公抬头看了看他,又是一叹。
      那人眉目不动,手却已经动了。
      ——然而剑并未被拔出。
      有人抢在剑客前面,扣住了他的手腕。

      这人一身褐色长衫,手中倒是提了把伞。可惜轻功用的太急,伞也忘记打开了,和没带没什么区别。也是一副落汤鸡的可怜模样。
      眼见着两只落汤鸡站到自己面前,一向爱笑的洪七公却没有笑出来。
      他甚至止不住地想叹气。

      “他,在哪儿?”剑客又重复了一次。
      洪七公还是没有说话。
      他若是知道答案,他必不会沉默。但是现在,他也想知道这个答案,却不得而知。

      见洪七公依旧不言,剑客也沉默了。
      剑客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
      ——“他死了。”
      斩钉截铁的三个字,不是疑问,没有犹豫。
      却有种莫名的惨然。

      褐衣人本有一对漂亮的胡子,他平时最是爱惜自己的胡子了,可这胡子现在因沾了雨水而显得有点滑稽,他却已顾不上它。
      他担忧地看向剑客,安慰道:“他未必已死,毕竟尸首......”
      但是剑客并没有听褐衣人说完。
      在听到了“尸首”两个字后,他便再也听不下去任何的声音了。

      他与那人相识并不算久,他本不该伤心。
      但两人却确实为朋友。
      何况,他还答应过那个人——
      “若你有难,无论如何,我都会赶到你身边的。”

      他食言了。
      而且他所承诺的人是一个那样坚定地相信着他的好友。

      气氛略显安静。
      洪七公却在这时突然开了口:“或许,我还有那么一点不算是线索的线索。”
      这话说得奇怪,但褐衣人已顾不上,一撩衣摆蹲在他面前道:“什么线索?”
      “......逍遥门。”

      雨声又大了。
      这雨声似乎压住了一切的声音,让整个世界都变得诡异起来。
      逍遥门,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门派。
      这个线索,确实不能算是线索。
      ——传说怎么能算是线索呢。

      “你怎么知道,会是逍遥门?”褐衣人不死心,又问道。
      洪七公哼了一声:“这逍遥门又不是凭空出现的,既不是凭空,便必会有蛛丝马迹,我丐帮岂会真对其一无所知?”
      “那你都知道什么?”
      “......姑射。”
      姑射?
      哎,又是一个传说。

      褐衣人有点灰心了,他是个轻易不会灰心的人,可这次他却真的有点灰心了。
      然而剑客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我或许知道点线索。”
      褐衣人刚想问句什么线索,疾风一逝,剑客却已不见了。

      褐衣人无奈,只得代好友对洪七公道:“七公,多有得罪了。”
      洪七公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老骨头一把了,不跟小辈计较。不过,若真有了那娃娃的消息......告知我一声,让我也跟着一起高兴高兴吧。毕竟那孩子,唤我一声阿公呐。”
      “......好。”
      语毕,褐衣一摆,这人也不见了。

      一旁吓得一直不敢出声的小乞丐终于糯糯开口道:“七公,他们是谁啊?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洪七公起身,踹了一脚碎的已经不能再碎的酒坛子,幽幽道:
      ——“他们啊,过路人罢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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