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中浮萍

32、溪深

　　第二日，与别庄里侍候的管家们打了个招呼，说要去福佑寺进香，我乘着马车直奔福佑寺而去。其实进香只是个晃子，我找算去福佑寺的后面的村子先找个安身立命之所，毕竟我手无缚鸡之力，短时期内也不可能远行。只有先找个地方先避避，再作打算。

　　进了福佑寺，找个小沙弥先通报一声。小沙弥像以前一样，领着我先去一侧的厢房等待，才径自离去。不大一会，溪枚大师匆匆而至。

　　高声宣了一声佛号后，溪枚大师直奔主题：“女施主，溪深师兄这几日身体有恙，请过几日再来。”

　　“大师得了什么病，可容小女子去探视。”

　　“女施主还是请回吧，溪深师兄之症不宜探视。”

　　“那请大师能不能告诉小女子到底是何症，竟连探视也不行。还有可有请郎中诊视。”

　　“诊了，但那药在京城里买不到。有人有，但千金难求。吾辈本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生死祸福各依天命……”

　　溪枚老和尚在那像念经一样的喋喋不休，我一听，来到大清朝惯了五年的主子脾气终于忍受不了了。不要以为你现在是个和尚，我就不知道你是谁，看你那一脸一根胡须都没有，我就知道你本来是个太监，是陪顺治出家的太监。现在倒好，这顺治病了，你倒在这念叨生死祸福各依天命。

　　我那不计后果的性子又出来了，把话径自往明里说：““溪枚大师，你在这光念这些有什么用，你主子病了，要的药京里没有，宫里还能没有，什么千金难求，只要你想求，什么求不到。”

　　“女施主果然聪慧，竟猜到了我和师兄的来历，但还是那句话，吾本出家人，从出来的那一天就没想过要回去，怎么能……”

　　我恨的想打这个溪枚，这人真是食古不化，不知变通。人命关天之时，还管什么出来就没想到回去。

　　“那我问你，你要的那药宫里是不是真的有？”

　　“有，但历来管制较严，只有皇上和妃以上位份的各位主子才能用，除非皇上恩赐，否则也是难……”

　　我假意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成了，你也别说了，你主子的命你是不想救了，那小女子也告辞了。”

　　我的一只脚刚迈出门坎，就听见背后溪枚老和尚的声音：“格格能否借一步说话，溪枚有事请格格帮忙。”

　　我转过身来，把那迈出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如果我不要走，你是不会说真话的。

　　“格格，溪枚不敢不听师兄之言，自然不能回去求助，但格格你可以回去找人拿药过来，溪枚在此万分感激。”

　　真不愧是宫里混出来，原来这溪枚从一开始知道我来寺里就下好了套子让我往里钻，打定了主意想让我回去给他师兄求药，要不，他直接弄个小沙弥来告诉我溪深不能见客就行了，还在这给我说这么多的费话。这药要求，还要求的不露痕迹，真乃高人也。

　　其实说实话，我是被他算计了，但我并没有什么不高兴，毕竟，这溪深大师自从我认识他以来对我一直不错，但还是假意的说：“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进宫给你找药。我又不是宫里的人。”

　　“格格每次来所坐的马车上是不是有个小公公赶车，别人不知道，溪枚我是知道的，除了皇亲，谁家还能使唤公公。”

　　“溪枚大师，你这次可错了，我并非宗室，只是以前借住在别人家而已。不过你所说的那药，今是无论无何也求不到了，皇上今一早去巡永定河了，你不是说没有皇上的旨意也拿不到药吗？”

　　话说开了，溪枚这老和尚也就不客气了，“那真是不巧，不过格格能否先找个太医，替师兄再诊诊脉？”

　　“不瞒大师说，小女子也有三年没进京了，我只能尽力去找，成不成我可不敢说。”
　　“还请格格速去速回，我也不瞒格格了，师兄这病多耽搁一时，就多一分风险。”

　　…………

　　坐在马车里，我不停地往胤禩府门里瞧，侯门深似海，我一身汉女的打扮，门口的那帮小奴才竟然不让我进，只好傻傻的在这守株待免了。

　　胤缜随驾了，除了找胤禩外，我还真想不出找谁进宫找个太医出来。我在心里暗暗的想，自从我来到这大清朝，麻烦他的事也不是一件了，再多麻烦他一件也没什么，反正俗话说的好，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语而且竹不也说过人尽其用吗？

　　咦！府门口人影一晃，那不是胤禩的贴身太监小顺子吗？别人不认识我，他可是认识我的，还没下车，我就使劲的喊，生怕他跑的快，听不到。

　　听到有人在喊，小顺子停了一下，往后一看，没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往前走。我下了车，又喊了一声，小顺子才看到我。

　　小顺子一溜小跑的跑到我跟前，“笑梅格格，是你啊！奴才给……”

　　“成了，你们爷呢，我找他有急事。”我开门见山的说。

　　“爷还在吏部议事，格格这天有点寒，你先进府，我去给爷回一声。”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邪气，立即说； “不进了，这八爷的府门太深了，刚才想进都没进去，这回想让我进我才不进呢，等你们爷回来请我进，我再进。”

　　“我的好格格，你就别难为那些个看门的奴才了，这二年每天过府拜见我们爷的人太多，这几个奴才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认得格格你，要不借给他们三个胆，他们也不敢不让你进啊！你这样在府门口候着，爷回来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格格，你就进去吧。你们这帮小免崽子，还都愣着干吗，还不都滚过来给笑梅格格陪罪，以后见到格格，不准拦着。格格可是爷的贵客。”

　　听了小顺子的话，我才意识到我很过分，没事干嘛难为这些个看门的小奴才。于是不再说什么，跟着小顺子进了府。

　　…………
　　了府，一片的富贵的景象，与我刚来清朝时的八府完全的不一样了，看来这几年胤禩可是混的风生水起，这不连守门的奴才气都粗了。

　　“格格直接去书房坐着吧，那边有书，，格格随手翻翻打发一下时间，杏儿姑娘已经在书房候着了，想要什么直接吩咐她就行了。奴才这就快马去请爷回来。”这小顺子像他的主子一样，也是事事想得周全。

　　坐在书房里，我边喝着茶边看着书，却发现旁边的杏儿不停地打量我。

　　我开玩笑的对杏儿说：“怎么了，杏儿，我脸没洗干净？”

　　耳边立即传来了杏儿既清又脆的声音，“没没，我只是在想格格这几年怎么一直没大变。不不，变是变了，可又说不出哪里变了，也没变，……反正奴婢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看着杏儿急的脸都红了，我立即给她找了个台阶“杏儿跟着八阿哥几年了。”

　　“从奴婢十二岁起慧娘娘就让奴婢伺候爷了。后来，爷建府了，慧娘娘又让奴婢出了宫，贴身伺候爷。”杏儿说到这，声音越来越小，脸却越来越红。

　　原来杏儿就是慧妃给胤禩准备的通房大丫头，不过看她那脸红样子，可不像与胤禩……，我的思想一下子就飘到某个方向上……不过，我也可以看得出这杏儿是相当的喜欢胤禩，只是不知道胤禩……胡思乱想中，思绪不知道飘了多远，直到有人“咳”了一声才把我从太虚中拉了回来。

　　“看来笑梅还是喜欢跑神。”胤禩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还是白皙的皮肤，温润的气质，如朗月的面容上嘴角上翘，但一双黑眸下却不时的闪现出几分的睿智，又如昙花一现般很快的隐去。

　　“胤禩还是喜欢背着手。”我迅速的回了一句，把两人三年多未见的尴尬消除。

　　“笑梅这么急的找我可是有事？”

　　我点了点头，“能否进宫请位有经验的太医随我去诊个病人？可能要去几日，方便吗？”

　　“请个太医并不难，只要说我病了，太医是随传随到，不过要是出城几日，倒是不好办。恩，有了，就说我病了，去京郊别庄里养着，也可让太医随行几日。小顺子，去宫里请人医术好的太医过来！该怎么说你自己看着办。”

　　心里惦记着溪深大师的病，我一分钟也不想耽搁。马上说：“那笑梅就先谢谢胤禩了，我去府门口等着，太医一来我们立即就走。”

　　“看你很急的样子，你那马车怎么能跑得快，不如让太医骑快马过去，你也骑马不是更快。”胤禩不仅没有因我过河拆桥生气，反而设身处地的给我提了个好建议。

　　“能骑马我还坐车，我不是不会骑马。”

　　“这倒奇了，咱满人的格格还有不会骑马的，以后我教你可否？”

　　“行行，你以后有空教我吧。”我在心里偷偷的说这溪深的事一办完我就走了，你上哪教我骑马去！

　　“那我和笑梅同去吧，万一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我不是很忙吗，你真的忙完了，没事了吗？”

　　胤禩笑着点点头。我心里开始拨拉着小算盘。反正那人是你爷爷，去尽尽孝道也是应该的。还有那太医诊完脉后，到时又要什么东西，我还得回来找你，你既然愿意去，我当然不能拦着你。

　　“那好吧，你我同去，你请的太医我也要让你知道是给谁诊病才对。就是福佑寺的溪深大师。”

　　出了府，太医已经在府门口候着了，这小顺子的办事效率还真是不差。胤禩上了马，双手朝我伸来，让我上马。我往后退了几步，我算来算去，就忘了算我自己，坐车肯定是跟不上他们的，我这不是要和胤禩同骑一匹马才行吗？还有就是来大清朝我还真没和马做过一次亲密的接触，没想到今天要开马荤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摔下来。

　　“笑梅，怎么还不上来，你不是很急吗？不用怕，我会护着你。”

　　咬咬牙，我上了马，事情紧急时万事从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上了马，一支手臂伸过来就要搂住我的腰，我回头瞪了一眼胤禩说：“别碰我，我能坐稳。”

　　虽然双手抓紧了马鞍，双脚夹紧马腹，但我的身体还是忽左忽右，有几次都差点摔了下来，幸亏每次胤禩都及时的扶了我一把，才让我没有真得摔了下来。

　　“现在出城了，马速会更快，笑梅你可要小心啊！若是摔将下来，起码也得骨折，这旁边的太医就不用给别人去诊病了。”胤禩贴着我的耳朵说。

　　我已经被马折腾的直冒汗，整个人也变得紧张兮兮，这哪是骑马，简直就是受罪。心里还真怕自己摔个骨折，想到我的逃跑计划，如果摔伤了，想跑也跑不掉。“那你还是护着我吧，我还真怕摔下去。”

　　胤禩顺手搂过我的腰，让我整个人靠在他平坦的胸上，忽的一下加快了马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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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阿哥，大师这病势凶险，得尽快找到药才可以。”太医拈着自己的胡子说。

　　“什么病？”我插嘴问道。

　　“三日疟。”太医只说了三个字。

　　我一听傻眼了，这个我不懂，这是什么病。而胤禩一听，脸色立即转白。看了看胤禩的脸色，我了解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病很重很重。

　　太医看了看胤禩，接着说：“幸亏天冷，没有蚊虫，不致于传染，但溪深大师这病也拖了几个月了，从脉象上来看已经损及肝肾，这三日内如果没特效的药，恐怕……这药宫里有，但要皇上恩赐。”

　　“皇上什么时候能回来，胤禩？”

　　“皇阿玛巡永定河，少则五六日，多则□□日，说不准。”

　　拉着胤禩的马蹄袖，我把他拉到了外面。“唯今之计，只有你用八百里加急去求皇上赐药，胤禩。”

　　“笑梅，这个不太好办，别的不说，皇阿玛会怎么想，虽说人命关天，可非军国大事……”

　　“我知道你不容易，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你皇阿玛怎么想，可这溪深大师他是，他是……”我在那“是”了半天，还是没敢说出来溪深的来历。

　　“笑梅怎么这会子说话吞吞吐吐的，他是什么？”

　　“我曾经见过皇上微服来此见过溪深大师，皇上与溪深大师关系绝对不浅。”

　　一听到我提皇上，胤禩的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竟自在那沉思……

　　“笑梅，溪深大师不是皇亲，虽与皇阿玛相识，皇阿玛也未必肯赐药，你可知道那龙虎药……”

　　我听到了胤禩的答案时，还是觉得心冷。这就是皇子，考虑的不是生命，而是皇上老子的想法。悲从心来，我再也忍不住了，冷冷的话语从嘴里直冒了出来。

　　“八阿哥，不劳你驾给笑梅解释你们皇家的规矩，笑梅要给你个衷告，不要事事琢磨皇上的想法，皇上的心思你是拿不准的，冒然琢磨皇上的心思最后会害了你。刚才你也见了溪深大师了，不知道八阿哥有没有去过奉先殿，那奉先殿里的最后一个画像你有没有仔细瞧过？笑梅言尽于此，别的事你自己考虑吧？”说完，我丢下胤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出了福佑寺，才想起来刚才是和胤禩一起来的，马车也扔在京城了，现在想走，只好步行。从这到我住的别庄有多远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来的时候坐了一个多时辰的马车才到，这走回去要多久，也只有老天知道了。

　　还没迈开步子往前走，我就被胤禩一把拉了回去。“笑梅，你是说……”

　　甩开了胤禩的手，我说：“我没说什么，你也没说什么，就是皇上也不会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就行了。还不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那你也要和我一同回府，等着消息，万一皇阿玛问起来，我也好回。再说，我额娘也是三年未见你了，每次提起你来都是长嘘短叹，你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她。”

　　想起了语竹，是啊，也是三年未见了，自己要走，最起码也要再见上她一面，才能走的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