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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二十一弦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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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已经悬挂在半空中,就像玉盘一般。月亮也匆匆忙忙的从东方赶来了,我坐在梳妆台前,重新理妆,准备去帮忙。刚站起来,却发现胤缜也走了进来。我看了看胤缜,低头宛然一笑。
胤缜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贴在我的耳边轻声的说:“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看他越来越酸,不等他说完接口道:“素为君子兮?”
胤缜吻了一下我耳垂,低低的说:“你昨晚不就知道了,还来问我!今我生日,等了一天了,也没见你的礼,我亲自来讨了。”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正好落在我的颈上,有点痒,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一上,慢慢地蹭一下。然后我一转,给了胤缜一个大大的拥抱,马上退后:“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一年更比一年高。”
说完,朝胤缜笑了一下,说:“好了,我的礼送完了。你今是寿星,还不快走。”
胤缜看了我一眼,说:“就你会省事,两句话就没了。晚上我再来要,到时没有,后果可要自负,我可不介意把你当成我的生日礼物。现在走吧,各府的阿哥福晋们也都到齐了,都是自家的兄弟,也不要太拘束了。”说完,拉了我的手就出了屋,我连忙甩他的手,说:“这么多人,怎么没个正形呢。”
胤缜偏过头说:“我就是想让他们都看看你是我的,谁也不要再打歪主意。”
我急了,“我知道你认准的人就不会放手,可你也看看我这相貌,又有谁会打我的主意。”
胤缜像看怪物一样的看了我一眼,“你天天不是照镜子吗?削肩细腰,杏眼桃腮,你不知道吗?”
大大的乌龙,在现代我只是中人之恣,脸不够瘦,眼不够深,肩不够平,胸不够大,个子不够高,没想到这几条来大清朝倒不成缺点了。看来这古今审美观念的变化也够大的。
胤缜这时却低声地笑了起来,把我弄的莫名其妙。“你不是心里怪我没夸过你吧,刚才想夸呢,不是让你堵回去了。”我心里猛然就想起了胤缜刚才低低的声音巧笑倩兮,美日盼兮....
“四哥,兄弟们到齐了,都在等你,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在这。”胤祥从院外窜了进来,急匆匆的说
。
“笑梅,我和十四弟还都等着你讲故事呢,你也别去福晋们那边,跟我们一起。”不等我有所表示,胤祥拉了我就跑。我就这样被胤祥拉着趺跌撞撞的气喘嘘嘘的进了大厅。大厅的两边摆了一溜的案几,每个阿哥一个,胤祥把我往最末的几旁一按,自己就坐在了我的旁边。小十四一看我来了,也往这案上挤,两人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了中间。
正在说话的阿哥们一看我们这边这么的声势浩大,竟都停了下来,全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
我摆脱重重的困难站了起来,走到路中间,“笑梅给各位阿哥们请安,各位爷吉祥。”然后我深深地蹲了下去。
四周竟非常安静,所有的人都看着我,端坐在首位的老大没发话,竟没人把我叫起。只听胤禩说:“大哥,笑梅格格是四哥府上的客人,四嫂的妹妹。”大阿哥这才抬了抬手,示意我可以起来了。刚立起来,说听到背后胤缜的声音:“刚有点小事,出去了一下,见谅。”我回过头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大白眼,竟自坐回胤祥那边,陪两个小的说笑去。
过了一会胤缜端了一杯酒悄悄地走过来,我又送了一个大白眼,他低低的说:“不知怎么得罪你了,我来陪罪了。”
我低声说:“来这么晚,让我在这蹲了这么久。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还让别人给我解围。”说完,一抬手说把他手里的酒给喝了。
“闲我晚了,那一会我早点去你那。”
“四哥,你和笑梅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我还想听那故事结尾呢。”胤祥小朋友插了进来。
“没什么,商量这故事的结局呢,我现在讲给你。”我马上回到胤祥胤祯旁继续当保姆。
突然前面几桌又没动静了,往前看去,原来是有人行了酒令输了认罚,偏生这位阿哥是个草包,啥也拿不出手,众兄弟们又抓住不放,正在那僵着呢。
耳边又传来胤禩的声音,“我代十弟认了这罚,我来吹一曲。”说完,从身边摘下一支箫来,乐声响起,正是我的那首《自君别后》。
胤缜一听到这曲调,目光马上转向我,我朝他嫣然一笑,稍稍摆了一下手,让他安心。随着这乐声,我的思绪飘然而去,回到了我的大学时光。就是这首曲子,让我和语竹结识。还记得那一晚,我坐在宿舍里寂寞的弹筝,突然隔壁响起了琵琶声,和着我的曲子,开门、相识、无话不谈,我就这样结识了一位挚友,我们有共同的话题与爱好,虽然学的不是同一个专业,却每日相伴,走过了四年的春夏秋冬。鹿回头,天涯海角,亚龙湾,南丽湖,假日海滩,玉带滩.....每一处都留下过我们的身影,演出时我们一起上台,平日里我们一同练习,四年的时光她学会了弹筝,我学会了弹琵琶,但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语竹还是在一次空难中彻底的离我和家人而去。从十六起就不停的面对各种亲人的死亡的我在听到她的死讯时还是止不住的颤抖,那么鲜活的生命,上午我还握着她的手送好上飞机,手上还留有她的余温,耳边还有她的笑语,才几个小时,竟然天人永隔......
静静的低下头,耳边的乐曲还在如泣如诉的吹着,整个厅都静悄悄的,仿佛被施了魔咒一般,我坐在桌边,尤如冰雕。
“这曲好听”大厅的魔咒突然被一声清脆的女声打破,顺着声源,看到了一个俏丽的身影,红色的旗装衬得晓眉更加的肤白胜雪,袅袅婷婷,三镶三滚的琵琶襟的旗装边上饰着的白狐毛越发衬得她通身的贵气,缓步走来,一摇一摆间更是无尽的风情。
“我也不白听了这曲子,我也演奏一曲回敬八阿哥。”转头向我,“不知笑梅格格的筝可借一用。”
我点了点头,只见立在厅外的如画迅速的消失去取我的筝。
“晓眉,我今特意带了一把筝,如果你会奏,我就把这筝先送给你。”胤禩的声音再次传来。
“还有什么琴我不会奏,你让小顺子赶紧拿上来。”晓眉不服输的性子又上来了。
小顺子把琴往案上一摆,晓眉就立即走了过去。大家纷纷伸了头过去看是什么宝贝。
“咦,八哥,你这琴怪了,怎么那么多的弦,比咱们用的多了几条,比瑟又少了许多条。,而且琴身出长了许多。一、二、三.....二十一,总共有二十一弦。”
我一听二十一弦,腾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二十一弦筝,只有现代才有,清代的筝全部都是十四弦,难道这胤禩也是穿来的,还穿成八阿哥。不可能,不可能,如果是穿来的,他早就应该认出我,因为我挂扳指项链绝对是现代产品,他不可能认不出来。还是不对,我穿来后就没见过那条项链,而且我一下小了这么多岁,这身体都有可能不是我的,怎么会看到项链呢?
思来想去,还是试一下比较好。我穿过人群,来到筝旁,果不其然,一架现代的古筝静静地在桌上架着。情不自禁地从高到底抚下去,被低音区,低音区,中音区,高音区,被高音区,一个都不差。
阿哥们都在研究这筝,一看我划了一下,动作流畅又娴熟,又上又鼓噪起来。
“既然笑梅格格会弹,就弹一曲吧。”有人提议。我本意想试探一下胤禩,再也顾不上得罪不得罪晓眉格格了,立即坐下,顺手一抚《沧海一声笑》。
胤禩横箫为笛,立即跟上了我的节奏,合奏独奏间奏,和我配合的分毫不差,好像在一起演练过很多次。一曲终了,我一转音《渔舟唱晚》,箫声应声而来,还是一个音都不差。不行,我突然又转了一个曲子《菊花台》。这首曲子自从我来到大清朝就从来没弹过,果真这次笛声没有响起,原来也有胤禩不会跟奏的时候。
曲罢,就听见胤禩说:“笑梅格格的琴艺果真高明,每日晚上在阁楼上听格格抚筝,竟已成习惯,顺带学了几首,不知这最后一首为何名,在下从没听格格弹过。”
我一笑,心中的疑问已随着胤禩的问题消解了大半,“请问八阿哥,这筝是出自何人之手,八阿哥又从何处得来。”
“我每晚听格格弹筝,总觉得有些音格格弹的吃力,仿佛音高不够,有一日去跟额娘请安,顺口提了这个问题,额娘音律极好,就说也许是因为筝本身音高的问题,二十一弦筝就可以解决这样的问题,也就是低音区上再加上一组更低音的宫、商、角、徵、羽,高音区上加了更高的宫、商两弦,这样就把十四弦变成了二十一弦。我特地命师傅作了一把二十一弦筝,赠与格格,果不其然,格格刚才的弹奏就比每日晚间流畅了许多。”
“ 多谢八阿哥设想如此周道,既是如此,笑梅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慢着,额娘问笑梅格格能否用筝弹一曲《琵琶语》。”
“八哥,琵琶语听名肯定是用琵琶来弹,用筝来弹不是难为笑梅吗?”胤祥觉得胤禩故意难为我,开始为我打抱不平了。
我一笑,心下了然,我既然可以穿来,这世上语竹也可以穿来。这要求用筝弹琵琶语的除了她还有谁。“这曲笑梅会弹,但只弹给一个朋友听,可惜这个朋友现在不在这。正好,我那把琴拿来了,还是请晓眉格格奏一曲吧。”我功成身退,满心的雀跃,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我知道语竹和我同在一个时空更令我高兴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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