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圆舞曲》烟雨渺渺如纱

6、好久不见

　　江源酒店的409包厢内一片热闹的嘈杂声，众人一边吃着一边闲聊，似乎只有这一刻没有职位高低之分，没有工作任务，也没有工作压力，有的只是无限的放松与释放。
　　可对于程瑾瑜来说却显得有些拘谨，公司的部门聚会她也会经常参加，可唯独这一次，她竟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瑾瑜，来这里！”米佳唤着仍在门口愣神的程瑾瑜。
　　程瑾瑜闻声再次看向米佳，微微低头向她走去。但不知是否是错觉，她感觉到有一个目光一直在追随着她，让她不敢直视。
　　“你和我坐这里吧？就是少了把椅子，我去叫服务员搬来。”米佳站起身对走近身边的程瑾瑜说。
　　“你坐着吧，我去。”程瑾瑜说着将手提包递给米佳，转身要去拿椅子。
　　“瑾瑜？”任良帆注意到刚来就又要走向包厢门口的程瑾瑜。
　　程瑾瑜听到任良帆叫她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任良帆侧头看了看米佳身旁说:“是不是没椅子？这里还有一把，不用去搬了，就坐这儿吧。”
　　程瑾瑜站在原地瞬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和任良帆是大学校友，虽然平时工作有等级之分，但程瑾瑜和他还算亲近，坐在他身边程瑾瑜也不会感到很拘谨，可........
　　就在程瑾瑜为不知该怎么办而犹豫的时候，方司麒起身将任良帆身侧的那把空椅子放到了米佳的身旁。
　　包厢瞬间仿佛安静了许多，很多人惊讶于方司麒这一举动。因为从今晚方司麒进包厢起，他从未主动做过一件事。就连说话都是女同事问他答。然而在任良帆都说了让程瑾瑜就坐在那里之后，他却竟然为程瑾瑜把椅子搬到了米佳身旁。米佳看着方司麒搬过来椅子后又离开坐回座位，再看看站在不远处的程瑾瑜，既吃惊又疑惑。其实，吃惊的不只是她们，也包括了解方司麒多年的任良帆。
　　程瑾瑜看着这个知道她所想并为她而做的男人心里更多的不是感激竟是有些难受。
　　“今天是聚会，大家随意。既然方经理帮你把椅子搬过去了，你就挨着米佳坐吧。”任良帆看到还在原地进退两难的程瑾瑜解围道。
　　“你和方经理是什么关系？”当程瑾瑜走到米佳身旁安静地坐下后，米佳便低声问她。
　　“校友。”程瑾瑜和任良帆是校友，她确实和方司麒也是校友。
　　“没这么简单吧？”
　　“就这么简单。”米佳知道程瑾瑜是不想多说下去，她便也不再多问了。
　　“你认识程瑾瑜？”方司麒刚坐下，好奇的任良帆也发问了。
　　“嗯。”方司麒吃了口菜，只是简单地轻声回应。
　　“关系不一般吧？”任良帆虽是提问却其实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吃菜。”方司麒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大家很快就恢复原本的喧闹，觥筹交错，乐不思蜀。不时还是有女同事凑到方司麒近前与其搭讪，他并不拒绝且回答也很得体，但总是和她们保持着适宜的距离。整个聚餐程瑾瑜都很沉默，只是偶尔和米佳、卢茜低语几句。

　　当众人吃完饭走出酒店时已是晚上10点多了，酒店门前的大街上只剩下程瑾瑜一个人站着四处张望，已经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只能打车回家了，可看着街上偶尔开过的出租车竟都是满员。
　　“瑾瑜。”一辆车开过停在程瑾瑜身旁，是任良帆:“你怎么回家？我捎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打车回。”程瑾瑜知道任良帆和她并不顺路，她不想麻烦他。
　　“上车吧，我送你，现在已经不早了。”
　　“真得不用了，任总监你快走吧！”
　　“那你一个人路上慢点儿！”任良帆见程瑾瑜如此坚持，便也不再多劝。
　　“好！”程瑾瑜看着任良帆开车离去，再看手表发现都已经10点35了，夜晚的凉风吹过，冷得她瑟瑟发抖。
　　“上车！”一辆白色雪佛兰在程瑾瑜面前停下，降下车窗说话的是方司麒。
　　“不用，我打车回。”程瑾瑜说着还在张望远方疾驰而近的出租车。
　　“这么晚这么冷，哪有那么容易打得到车？！上车！”方司麒依旧坚持，语气异常强势，给人一种被逼迫不得不服从的感觉。
　　程瑾瑜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上了车，她坐在方司麒身旁副驾驶的座位上，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以前。方司麒看了眼身旁冷得不禁打寒颤的程瑾瑜，一手把控着方向盘，一手打开了车内的暖风。不一会儿，程瑾瑜感觉暖和了许多。
　　程瑾瑜和方司麒都沉默着，方司麒看着远方，程瑾瑜侧头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夜色，车内的气氛有些令人尴尬。
　　过了许久，方司麒问:“最近还好吗？”
　　“还好。”程瑾瑜转过头看向前方说:“你呢？”是形式上的问候中常有的一问一答，但也确实是程瑾瑜想知道的，毕竟对于当年自己的不告而别她还是有些许愧疚的。
　　“还好。”沉默一会儿后方司麒还是说出了这两个字，然而实际上他这一年过得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
　　简单的对话之后又是很长时间的一阵沉默......
　　“没想到你会来HN公司。”程瑾瑜停顿了片刻后又说:“没想到你会回来。”
　　“如果不是回来，不是来到HN，恐怕我就再也不会见到你了吧？”是问话也是陈述。
　　红绿灯等候期间，方司麒侧头注视着程瑾瑜，程瑾瑜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方司麒的目光。
　　或许，如果不是方司麒回到S市来到HN公司，他们真得很可能不会再见面。方司麒其实都知道，所以他并没有想要等到程瑾瑜的回答。
　　车一路开到程瑾瑜家的楼下，“谢谢。”程瑾瑜轻声说，开门准备下车。
　　此时，方司麒突然开口问：“手机号码还没有换？”
　　“哦。”程瑾瑜停下开门的动作转身看向方司麒，一时对他突兀的问话有些不解，本能地应了一声，而后看他似乎并没有再继续谈话的意向，于是程瑾瑜简单地说了声“我走了。”之后便走下了车。
　　“嗯。”方司麒轻声应了一声算作回应，便缓缓开车离去。
　　程瑾瑜舒了一口气，转身向单元楼门口走去，这一晚上的心情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程瑾瑜转动门锁准备进家，却不成想刚打开家门就和站在门口的母亲撞在了一起，把原本以为爸妈早已入睡的程瑾瑜吓得大叫一声。
　　“大晚上的，鬼叫什么？！”程瑾瑜还未开口，程母反倒抱怨了起来。
　　“你讲不讲理啊，明明是你站在门口吓到我的。”程瑾瑜将背包随手扔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水，舒服得将自己整个人窝在了沙发里，问道：“大晚上的你不睡觉，站在门口做什么？”
　　“你这么晚不回家，我这不是担心你么。”程母坐在了程瑾瑜的身边，笑着八卦道：“谁送你回来的？”
　　程瑾瑜停下喝水的动作，歪着脑袋看向充满好奇目光的母亲，思索片刻自然地答道：“我自己回来的。”，之后继续喝她的水。
　　“别喝了，晚上喝水不好！”程母见程瑾瑜想要敷衍她，抢过她手里的水杯，想要和她好好谈谈，“你别唬你妈，我都看到了，是辆白色的雪佛兰，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妈！你是要干嘛呀？每天没事就监视你女儿了！”对于母亲的态度，程瑾瑜很是郁闷，抱怨着站起身想要离开：“我去洗漱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他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工作的？”程母紧跟在程瑾瑜身后，直到程瑾瑜走进洗手间关住了门，她依旧在门口唠叨着，“他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好不好相处啊？这些都需要了解的，很重要......还有啊，他什么时候有时间？你叫他来咱们家吃口饭，让我和你爸替你把把关......”
　　“妈！你是要调查户口啊？！”洗漱完毕推门而出的程瑾瑜听着母亲的唠叨很是头疼， “何况他根本不是我男朋友，你想太多了。”程瑾瑜说着向自己屋内走去，为了暂停这次的谈话，她快速地关上了门。
　　“你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程母见状只能停止了絮叨，也只好回屋休息了。
　　回到自己屋内的程瑾瑜打开书柜，抽出一本书:《莎士比亚喜剧》，书页崭新并未翻看过，似乎只是为了珍藏。程瑾瑜翻动书页，一张照片显露出来，照片中的她和方司麒站在一座教堂前有些生涩地笑着。程瑾瑜呆看了片刻，轻叹一声，将书继续原位放回。
　　“叮叮！”。此刻，程瑾瑜的手机突兀地响了，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她拿起手机翻看，竟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简短地写道:“我已经回到家了。你早点儿休息，晚安。”，程瑾瑜知道发来信息的人是方司麒。原来，当时她离开后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而他竟还保留着她的，程瑾瑜被稍许得触动。
　　程瑾瑜将方司麒的电话号码存入了通讯录，并在信息回复栏中写了:“晚安。”简单的两个字后，关机休息了。

　　“早啊！”程父看着坐在餐桌前正吃早餐的程瑾瑜说:“昨天晚上睡得那么晚，今天还能这么早起来？”
　　“对了，今天不是星期日么？起这么早做什么？”程母端来最后两碗粥并问道。
　　“我昨天晚上不是和你说过今天要上班吗？最近有一个孤儿院的公益活动方案通过了，这几天需要加班筹备实施，距离活动开始没几天了。”程瑾瑜吃着手撕面包说。
　　“你们这是什么工作，连个固定休息日都没有？还这么累，每天下班还那么晚。”程母也坐在了餐桌前说:“考虑换个其他工作吧。”
　　“我不要！我就喜欢做这个。”程瑾瑜喝完碗里的粥，起身去拿自己的手提包。
　　“喜欢有什么用？！”洗漱完毕的程父听到也插话道:“还不如工资高些实在！”
　　“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适合做就说喜欢。”程母继续补充道。
　　“不和你们说了，说了你们也不懂。”说着程瑾瑜提着包向家门口走去。
　　“你不是说你没男朋友，正好我最近给你找了几个相亲的对象，不管你工作怎么忙，都给我腾出来时间相亲去。”程母在程瑾瑜离开家前说。
　　“再说吧！”临关门的一瞬间程瑾瑜应付着说。
　　“老程，你看这孩子！我说的话一点儿都听不进去。”
　　“顺其自然吧，随她去。”
　　“什么顺其自然？！她都25岁了，再不找就嫁不到好人家了。你看看她同学，有的连孩子都有了，她却还单着........”程母还在唠叨，程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快速喝完粥就匆匆出门锻炼身体去了，为了耳根清净些。

　　在去往公司的路上，程瑾瑜想到方司麒，想到昨晚在酒店的那一幕，不禁又有些头疼，恐怕到了公司她也很难有片刻的宁静。果不其然，程瑾瑜刚到办公室就有很多人围了过来。对话无非是:“瑾瑜，你之前就认识方经理？”；“瑾瑜，你和方经理究竟是什么关系？”；“瑾瑜，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程瑾瑜被问得很是无奈，只能不断地说:“我们只是校友！”
　　问问题的当然不包括米佳，可她此刻却在一旁笑着看着这一切热闹“见死不救”，有一种让你连我也一起隐瞒，就让你享受一下办公室娱乐中心的感觉的意味，程瑾瑜应付着不忘瞪了眼一旁幸灾乐祸的米佳。
　　就当米佳刚要上前试图阻止大家的好奇心时，卢茜抱着一束花走近了办公室，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瑾瑜，你的花！”卢茜说着将手中的花递给程瑾瑜。
　　“给我的？”程瑾瑜有些惊讶，她已经好久没有收到过花了。
　　“这花好特别啊！”这时有人看着花说，“是什么花？”
　　程瑾瑜这才低头仔细端详怀中的花，五片花瓣向不同的方向盛开着，白色中竟还带着一丝红色，它没有玫瑰的艳丽，没有百合的高贵，但却有一种淡雅的美。“油桐花，‘五月雪’，情窦初开，迟到的爱......”程瑾瑜低声说着，思绪渐渐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