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圆舞曲》烟雨渺渺如纱

13、给爱一个出口

　　就在文学院即将自动输掉辩论赛的时候，学术报告厅的大门被及时推开了。苒妍、余扬和陆雨辰同其他同学一起望向大厅的入口，她们以为是程瑾瑜来了，结果却是一个高挑的女生匆匆跑上舞台，站在主持人身旁与其低语。
　　显然主持人欣然接受了她的解释，不一会儿主持人再次站在舞台中央，她拿着麦克风宣布道:“文学院辩论赛参赛队员临时更换，由王莹代替程瑾瑜参赛。”
　　主持人此话音刚落，台下的苒妍坐不住了，“瑾瑜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参加辩论赛？！她为了辩论赛准备了好久！她........不行，我要去找她！”
　　此时辩论赛已经开始了，主持人分别介绍着文学院和医学院的参赛人员，并给出辩论命题，“正方文学院的辩论观点是教育应人格培训多于知识培训，反方医学院的辩论观点为教育应注重知识培训多于人格培训。”
　　“你准备去哪儿找瑾瑜？”余扬用手拉住身旁刚准备站起身的苒妍。
　　“我........”其实苒妍还并没有想好。
　　“比赛开始了，大厅里坐着这么多人，要怎么出去？”余扬分析道:“我想瑾瑜现在心里肯定也不好受，让她独自呆一会儿吧，一会儿比赛完了咱们一起去找她！”苒妍无奈只能再次坐回到座位上。
　　自从叫王莹的女孩儿到达辩论赛的会场后，坐在台上的陆雨辰变得更加心事重重。文学院和医学院的一号辩手分别滔滔不绝地做着命题陈述，陆雨辰几乎都没有听清，他这几天察觉到了程瑾瑜的反常，却没曾想到她竟会退出比赛。
　　“请问对方三号辩手，你方一直强调教育应该知识培训多于人格培训，那么对于最近频频发生的校园教师暴力事件，你们怎么看待？！难道这就是你们注重知识培训想要的结果吗？！”文学院的三号辩手对陆雨辰发问。
　　仿佛过了许久，大厅仍旧一片安静。“雨辰！”坐在陆雨辰身旁的同学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方才将发呆的陆雨辰拉回到辩论赛的现场。
　　陆雨辰站起身，第一次在台下这么多同学面前感到恍惚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尴尬地站在台上。
　　“这不是医学院的才子陆雨辰吗？他也会有回答不了的问题？”台下非医学院的同学小声议论。
　　“雨辰今天是怎么了？完全不在状态啊！”了解陆雨辰的医学院同学说。
　　“倒是说话呀！”台下的董飞也急了，除了他着急的还有肖潇。
　　“陆雨辰这是怎么了？”苒妍也觉得奇怪，她不相信优秀的陆雨辰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坐在陆雨辰身旁的同学低声说:“校园教师暴力事件........”
　　还未等旁边的队友说完陆雨辰便开口道:“请对方辩友注意，首先，我方强调的是教育应注重知识培训多于人格培训，但并不是忽略人格培训或者甚至没有人格培训。另外，针对最近频发的校园教师暴力事件，我认为........”
　　陆雨辰侃侃而谈，反击文学院辩手提出的尖锐问题，坐在台下的肖潇和董飞终于舒了一口气。
　　最终，以医学院险胜文学院结束了这场辩论赛。医学院首战告捷，参赛同学击掌庆祝。陆雨辰看向舞台另一侧文学院的参赛队员，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向那个叫王莹的女生走去。
　　“你好，你知道程瑾瑜为什么退出比赛吗？”陆雨辰出现在王莹对面，看着情绪低落地整理着辩论稿的她。
　　听到声音后王莹抬头看向陆雨辰，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我也是昨天才接到的参赛通知。”
　　“哦，谢谢。”陆雨辰的心往下沉。
　　这时肖潇笑着走上舞台，向陆雨辰走来，“雨辰！”，她的话音里满是喜悦，她丝毫不介意作为败北的文学院学生为医学院的胜利而高兴，“想去哪里吃夜宵？咱们庆祝一下！”
　　“我还有事，你们去吧。”陆雨辰说完就跑走了。
　　“你要是不在，我们庆祝还有什么意义？！”肖潇在陆雨辰身后小跑几步想要叫住他，“你要去哪里？”
　　“怎么回事？他要去哪？”此时董飞走到肖潇身旁，看着奔跑而去的陆雨辰问肖潇。
　　“我怎么知道？！”肖潇生气地说。

　　除了离开会场的陆雨辰之外，苒妍和余扬在主持人刚宣布辩论赛结束后就跑出了学术报告大厅，在校园内四周寻找程瑾瑜的身影。
　　“瑾瑜怎么还不接电话？！”一直从容的余扬也有些焦急了。
　　“宿舍也不在，她会去哪儿啊？现在已经九点了！”苒妍更是心急如焚，不停絮叨:“都怪我，我就不应该给她看辩论赛日程表........”
　　“别念叨了，还是找人重要。”关键时候还是余扬头脑清醒，“瑾瑜喜欢去图书馆，咱们去图书馆那边看看。”
　　两个女孩儿携手向图书馆的方向跑去。

　　跑出学术报告厅的陆雨辰最先拨通了余扬的电话，“你知道程瑾瑜为什么退出辩论赛吗？她现在在哪儿？”
　　“我们也正在找她呢！”电话另一端传来余扬因跑步而急促喘息的声音。
　　“好吧，我知道了。”陆雨辰挂断电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心想:“这个笨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一个人躲起来？”，陆雨辰顺着校园小路，借着昏黄的路灯寻找着程瑾瑜的身影。
　　九点多的图书馆即将到闭馆时间，图书室内的同学很稀少。陆雨辰在图书馆内一层楼一层楼得找着，依旧没有看到程瑾瑜的身影。他失落得走出图书馆，如果程瑾瑜连图书馆都不在，他就真得不知道她还会可能在哪里。
　　陆雨辰慢下脚步思忖着，不知不觉走到图书馆南面的情缘湖。夜色中的湖水犹如碧绿色的大块儿翡翠，在路灯的映衬下，是一种明亮而静谧的存在。陆雨辰不经意转头，竟看到了几步远处的长型石凳上坐着的程瑾瑜。她静静地望着湖面，又好似是在看更远的远方，她一动不动得坐着，一阵微风吹起她的长发........
　　陆雨辰走近她，看着仍旧坐着不动的程瑾瑜，严肃地开口问道:“为什么要退出辩论赛？”
　　程瑾瑜抬头看向陆雨辰，眼底有陆雨辰看不懂的悲伤。程瑾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站起身绕过陆雨辰向前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不得不退出辩论赛？”陆雨辰第一次见到如此落寞的程瑾瑜，看到她不理睬自己并要离开，陆雨辰急了，他在程瑾瑜即将离开他身边的前一刻拉住了她的胳膊，强迫程瑾瑜再次面对自己并提高声音质问她。
　　“我自愿不想参加了。”既然躲不过，程瑾瑜开口淡然地回答，低垂着眼帘不看他。
　　这种简单的理由根本骗不过陆雨辰，没有人比陆雨辰更了解程瑾瑜对这次辩论赛的在意和付出，陆雨辰蹙眉，笃定地说：“这个理由骗别人还行，但骗不了我！你分明对辩论赛一直就很喜欢而且期待，怎么可能会不想........”
　　或许是因为陆雨辰一语中的，程瑾瑜原本掩藏好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得爆发了，还未等陆雨辰说完，她便努力得用尽全身的力气对陆雨辰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不要总是做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说得都对，我参不参加辩论赛又与你何干？你算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说完，程瑾瑜与陆雨辰擦肩而过，继续向前走。她不敢有片刻的停留，更不敢回头，她怕自己脆弱得想要依靠他，也怕自己忍不住说出真相。
　　“我喜欢你！”陆雨辰突然转身对着程瑾瑜的背影高喊，“这个理由够不够？！”，话语中带着一丝生气的意味，但更多的是长时间以来积压的隐忍爱意。
　　程瑾瑜听到陆雨辰突如其来的表白脚步一顿，怔怔地站在原地，但很快她掩口泪流满面地跑走了........寂静的湖边独留陆雨辰一人落寞地站在夜色中。
　　“这......这是什么状况？我怎么有点儿看不懂？”刚刚赶到湖边的苒妍和余扬看到这一幕站在离他们不远处，呆在原地。苒妍吃惊地看着告白的陆雨辰和流泪跑走的程瑾瑜，一时结巴地说不出话来。
　　“哎！”余扬深深地一声叹息。

　　那天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余扬、苒妍和程瑾瑜再也没有见到过陆雨辰。程瑾瑜对那天晚上的事情只字未提，余扬和苒妍也都默契得没有言语，肖潇仍是宿舍中最独来独往的那个人。但余扬知道，其实看似平静的一切却并不安宁。就像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时刻都会爆，或许只是差一个捅破它的人罢了。
　　日子拖着它的脚步不急不慢地走入了六月，炎热的夏天，即将来临的期末考试........
　　余扬来到图书馆二楼，她徘徊在三个自习室之间，最终在一间自习室门口停下，背靠在离自习室门前几步远处的墙上，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是苒妍慵懒的声音。
　　“你和瑾瑜一起来图书馆二楼的203自习室找我！”余扬没有想要征求苒妍的看法，而是直接命令。
　　平时宿舍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活动安排，余扬是不会和苒妍、程瑾瑜在一起的，余扬突然叫苒妍和程瑾瑜过去找她，因此苒妍不明所以地问:“有什么事？”
　　“过来就知道了，记得一定和瑾瑜一起来！”余扬反复强调着，“10分钟之内！”，说完余扬就挂了电话，她不给苒妍任何反驳的机会。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着急？”电话那端的苒妍感到奇怪，但她还是用手推了推身旁带着耳机正看书的程瑾瑜，“瑾瑜，咱们去图书馆吧，余扬叫咱俩过去。”
　　程瑾瑜摘掉耳机疑惑地看着苒妍，“去图书馆做什么？”
　　“她也没说，就说让咱俩快点儿过去。”苒妍也觉得莫名其妙的，“难道是叫咱俩晚上一起吃饭？”她随意猜测着，“管它呢，过去看看再说。”
　　程瑾瑜和苒妍收拾好背包，从教室赶往图书馆。

　　余扬挂断苒妍电话后转身站在203自习室门口，她看向后排靠中间的位置并拨通了陆雨辰的电话，“喂？我是余扬。”，余扬的声音很平静，“我在自习室门口，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正面对着肖潇和董飞而坐着的陆雨辰，听到电话后疑惑地转身看向自习室门口，果然余扬站在那里，“好，我马上过去。”，陆雨辰挂断电话站起身向自习室外走去，他不明白余扬找他的用意，也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找我什么事？”陆雨辰走出自习室右拐，向余扬走去。
　　“我本来不想过多得参与到这件事中。”余扬开门见山地说道：“但是，因为你的原因，我们宿舍几个人的关系现在一团糟。”
　　余扬的开场白很直接，却并没有解开陆雨辰的疑惑，“什么意思？”
　　“你打算怎么处理你和瑾瑜的关系？”余扬没有回答陆雨辰的问题，而是反问他。
　　“我喜欢瑾瑜，我也没打算放弃。”陆雨辰坦诚回答，“只是......我想给她多一些时间考虑。”，他一直没有再提对程瑾瑜的感情，只是想留给她更多的空间去思考这件事。
　　“你知道瑾瑜为什么那天没有回应你的表白？又是为什么退出了辩论赛吗？”余扬突然又转移了话题，问陆雨辰。
　　陆雨辰推测着余扬问话的语气，他猜到她一定是知道这些事情的缘由，陆雨辰淡声说：“不知道，为什么？”，他简短的回答，想听余扬怎么说。
　　“在辩论赛前不久，肖潇在女生宿舍当着很多人的面前打了瑾瑜。”余扬简洁地陈述着事实，她的脸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地表情，“肖潇当众骂瑾瑜是插足你们之间感情的第三者。”说完后她仔细观察着陆雨辰的神色。
　　果然陆雨辰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认真地看着余扬，似乎想要通过她的表情验证她所说的话的真假，而后解释道：“我并没有和肖潇恋爱，我也更没有什么女朋友！”
　　“我知道。”，其实从第一次在篮球场附近见到陆雨辰的时候，余扬就发现了肖潇和陆雨辰并不是恋人的事实。只因余扬一直是个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所以她始终并未表明自己知道实情，直到如今这个实情影响到很多人，宿舍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糟糕，她才决定插手解决这件事情，“但是........”余扬在表明自己相信陆雨辰所说的话之后，话锋一转，“几乎所有广告专业的女生都认为你是肖潇的男朋友，特别是瑾瑜，所以......”后半句话余扬没有说完，但她知道陆雨辰已经明白她想要说些什么。
　　陆雨辰与余扬谈完话后回到自习室继续上学习，他低头看着书耳边一直回响着方才和余扬的对话。过了一会儿，陆雨辰终究还是抬头看向坐在他正对面的肖潇，不禁压低声音问：“你对你们广告专业的女生说我是你男朋友？”
　　听到陆雨辰突如其来的问话，肖潇写字的手不由得一顿。同样听到问话的董飞吃惊地抬起头眼神在肖潇和陆雨辰之间游离。
　　“是，怎么了？”半响，肖潇淡然地开口承认道。
　　虽然陆雨辰从余扬的口中已经知道了这一事实，但是当听到肖潇肯定的回答，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你还借此打了她？！”，陆雨辰皱着眉，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质问，自习室内的同学纷纷转头看向他们这边。
　　“怎么？我打她你心疼了？”肖潇不屑地哼了一下。
　　“我喜欢的人是瑾瑜，我........”
　　在很早之前，肖潇就发现陆雨辰喜欢程瑾瑜，但是她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更不想去面对，可偏偏陆雨辰此刻却在她面前强硬地把这个事实摊开在了她的面前。肖潇长时间一直积压的情绪瞬间爆发，她打断陆雨辰高声说：“程瑾瑜究竟哪里好？让你这么喜欢她，这么护着她？！”
　　“肖潇！”陆雨辰再次提高声音，他想要和肖潇说明一切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那么多理由的，喜欢就是喜欢。”
　　“那我呢？！我要怎么办？！”肖潇的泪水开始止不住得流，“我那么爱你，你不是不知道！可你是怎么对我的？！”，肖潇哽咽，她近乎是对陆雨辰吼着问道。
　　“对不起......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可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我明白你对我的心意，我不想正面回应你，是因为我也不想伤害你........”陆雨辰看着泪流满面的肖潇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他一直在回避着这个问题，他以为时间久了肖潇会明白他的想法，可他却没想到自己却伤害了她。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肖潇几近声嘶力竭，“如果你想说，让我以后都不要缠着你，不要爱你的话，那我就明确地告诉你，不可能！我也做不到！”，肖潇胡乱地擦掉脸颊的泪痕，拿起桌子上的书本和身后座位上的背包，在自习室所有同学的注视下，怒气冲冲地走了。
　　在一旁看着两人的董飞站起身也迅速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并说：“陆雨辰，你太过分了！”，他说完也跑出自习室去追肖潇。
　　肖潇走出自习室，看到站在自习室门口平静地站着的余扬和看到刚刚那一幕仍在震惊中的苒妍和程瑾瑜，不屑地瞥了她们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大步离开了图书馆。
　　待苒妍从诧异中回过神后，她拍了一下身旁的余扬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肖潇和陆雨辰不是恋人的关系？！”
　　余扬没有回答，淡淡地笑了一下，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转身走了。
　　“这肖潇也太过分了，‘是陆雨辰的女朋友’这种话也敢胡说。更无耻的是，她竟然还干涉你和陆雨辰的感情，还打了你！”，苒妍看着余扬离开的背影，跟在她身后朝图书馆一楼走去，她批判着肖潇的所作所为，对程瑾瑜说：“瑾瑜，你不能放过她，我帮你，咱们要让她........”，话说到一半，苒妍回头去看身后的程瑾瑜，这时她才发现原来程瑾瑜并没有跟在她身后，而是独自一人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此刻的程瑾瑜只想一个人静静，这次突如起来的变故，让她心中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感仿佛瞬间终于找到了出口，然而她却并没有豁然开朗后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