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微雨蔷薇

4、第4篇

　　十年前，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模样。
　　十年后，时光模糊了爱情的模样。
　　1
　　萱萱从同学聚会的酒店出来，对身边的芸果说：“我的青春里终究没有徐太宇，也没有欧阳非凡。今天的这场聚会，好像就是为了让我知道我的青春有多么苍白的。”
　　正下着雨，芸果帮她撑着伞，说：“每个学校都有徐太宇，也都有欧阳非凡，只是，他们不会和每个女生都有交集。”
　　这个问题两个人之前其实讨论过，那天她们去影院看《我的少女时代》，两个相伴走过青春的好朋友坐在一起看这场电影，格外有感触。走出电影院，萱萱就对芸果感叹，“为什么我就没有遇到徐太宇呢。”
　　芸果说：“怎么没有遇到，你的徐太宇一直在你身边呀。”
　　“我的徐太宇，你是说那个对生活完全没有要求，把自己搞得邋里邋遢，年近三十了还迷恋电脑游戏，一点上进心也没有的人吗？他是我的徐太宇，哈哈！芸果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让他和我一起来看电影吗，因为他坐在我旁边老抖腿，还经常拿出手机来看微信，我实在受不了。”
　　芸果说：“你说的邋里邋遢我能说是不拘小节吗？你说的没有上进心我能说是不急功近利吗？其实你们家姜毅优点还是挺明显的，比如随和没脾气，比如大方不小气，比如很讲义气，比如对你一直很好。”
　　“对我好？”萱萱一撇嘴，“现在他早就没有刚认识那会儿殷勤了，家里油瓶子倒了不带扶一下的，我都怀孕了，家务活你不指挥他他还不晓得干。”
　　芸果又笑道：“指挥能晓得干也不错了，我也想指挥别人呢，可是都找不到人。”
　　萱萱叹道：“但凡我们当年稍微留心一点，早点号下一个徐太宇，或者欧阳非凡也成，就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啦。”
　　那天萱萱看完电影后心情低落，回到家正赶上姜毅不知好歹地在打游戏，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了。
　　她先是说胳膊疼，姜毅急忙停了游戏帮她按摩胳膊。后来她又说想吃冰激凌，姜毅就劝她怀着孕不要吃太凉的，没想到她居然就掉眼泪了。
　　“媳妇儿，你这是馋哭了？”姜毅知道老婆怀孕后情绪有点不正常，可是没想到会为了一只冰激凌掉眼泪。
　　“我气哭了。”萱萱眼里含着一汪水儿，“我不就是想吃个冰激凌吗，你就不肯去买，推三阻四的。你去不去买，你不去我自己去。”
　　姜毅只得领命出来，大晚上的，附近也没有卖冰激凌的，他跑了好远才找到一家肯德基，终于买到一只冰激凌。
　　姜毅回家的时候冰激凌开始化了，样子不太好看，萱萱说她看到这样的冰激凌没食欲了，不想吃了。
　　姜毅跑了这一路，正跑得冒汗，于是就自己把冰激凌吃了，萱萱又闹脾气，说姜毅就想着自己，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儿。
　　她跟姜毅发完脾气去卧室里给芸果打电话，芸果听完她的叙述说：“孕妇嘛，情绪有些波动正常，但是你也太作了点儿，这事我觉得人家姜毅没错，你别尽找茬儿。”
　　“我哪里找茬了，我就是觉得，他没有结婚前对我好了。你说我怀了孕受这么些苦，他可好，照样没事人一样打游戏。男人呐，结婚后就原形毕露，不勤快了，不讲究了，连装也懒得装了。”萱萱继续抱怨。
　　芸果说：“别光说男人，我问你，你有以前温柔吗，你有以前善解人意吗，你现在开始胡搅蛮缠，你不也连装温柔的心思都没有了。”两个人是多年的闺蜜，芸果说话就不藏着掖着。
　　萱萱说：“芸果，你怎么尽向着姜毅说话，是不是因为当初是你把他介绍给我的，所以你得始终证明你介绍的人没错儿。”
　　当初萱萱大学毕业回到家乡，单了好久，好友芸果那会儿有男友，男友跟姜毅是哥们儿，她就撮合萱萱跟姜毅在一起，后来萱萱跟姜毅结婚了，芸果跟男友却分手了。
　　芸果那边还未答话，姜毅端着一个杯子走进来，“老婆，我给你榨了杯桃汁，跟冰激凌一样清爽，但是没那么凉，来，你尝尝。”
　　芸果那边在电话里隐约听到姜毅说话，就笑道：“亲爱的，赶紧喝你老公榨的爱心果汁吧，挂了哈。”
　　萱萱挂了电话，白了姜毅一眼，把那杯桃汁接过来喝了。
　　2
　　今天来参加毕业十年之后的高中同学聚会，大家自然都免不了回忆过去。萱萱努力回忆当年，想起来的只是堆积如山的书和本子，还有密密麻麻写满黑板的数学题，她的青春竟是如此的苍白，如此的无趣，她的回忆里，竟没有深深喜欢过的人。
　　芸果这会儿说：“我刚刚也在想，谁是我们青春里的徐太宇或者欧阳非凡。我想了半天发现，其实是谁都不重要。即便我们的青春里有徐太宇，也不晓得今天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看看，当年一往情深的陈商，现在早就跟如梦分手，当年意气风发的邹涛，现在被媳妇儿骂得灰头土脸的。如果那会儿我们真的找到了徐太宇，也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青春年少那会儿，没有看穿未来的本领，当年我还以为井棋就是我的徐太宇呢，可是现在，我们不是也各奔东西了吗。”
　　说到井棋，芸果的语调有点低沉了，这么久了，井棋依然是她心里的一个疤。
　　看到芸果有些难过，萱萱也不晓得该说点什么安慰她。倒是芸果又说：“你都怀孕了，别整天瞎琢磨，跟姜毅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正说着，萱萱的手机响了，是姜毅，问她：“老婆你聚会结束了吗？下雨呢，我过去接你。”
　　“我打车回家就成。”萱萱说。
　　“别，你在酒店等着，我就在附近随时等着你结束呢，你找个地儿先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到。”姜毅说。
　　挂了电话，芸果问：“是姜毅吧，要来接你？我就说嘛，姜毅对你真的很体贴。要知足哈。”
　　两个人等了一小会儿，姜毅就来了，下了车，撑着伞跑过来，芸果努努嘴，“瞧，你的徐太宇来了，仔细看看，你的徐太宇还蛮帅气的。或者说，体贴的男人最帅。”
　　萱萱笑了一下，姜毅已经跑过来，接替芸果替萱萱撑着伞。
　　“走，回家吧。”
　　“好，回家。”
　　晚上入睡前，萱萱收到芸果的微信，“萱萱，我其实很羡慕你，你的徐太宇一直在你的身边，只不过因为岁月变迁，他在你的眼里模糊了最初的模样，但他一直在你左右，触手可及，不需要穿越人潮来找你。”
　　看完微信，萱萱对身边的姜毅说：“打电脑游戏久了，胳膊会酸吗，我帮你揉揉。”
　　姜毅受宠若惊，忙说：“不敢不敢，老婆大人，我以后尽量少玩哈。来，我帮你揉揉肩。”

　　青春年少的时候，我们或许需要一个放荡不羁的徐太宇，伴我们一段波澜起伏的人生，但是走过青春，迈入婚姻，或许我们需要一个一直陪在身边的徐太宇，安安稳稳做我们的枕边人。
　　青春年少的时候，我们憧憬的爱情是什么样子，是怦然心动，是热血沸腾，是缠绵悱恻吧。但是十年过去，你再琢磨爱情的模样，发现它或许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样子。平淡如水的日子里，也许忍耐，也许迁就，也许不离不弃就是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