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苍物语》沉沦荼靡

136、高塔×残留×营救

　　一路的杀戮，并不如他们想象得多，但也不少，每个人的身体都染成了血红色，却没有一滴是他们自己的血。
　　“好无聊，一点挑战也没有~”西索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但眼光却一直没有从远处那最高的屋顶移开。
　　小月牙儿就在那里吧？再等一下他们就可以去了……
　　“不在那边，在那里。”柯特突然指着东南角塔楼：“梅鲁艾姆和夜苍月都在那里。”
　　废弃的荒塔外面已经罩了一层绿油油的植物，根本没有人会想到里面竟然还有生命体居住。
　　但似乎是为了证明柯特的话是正确的，从那个塔楼突然弥漫出一股淡淡薄薄的念，似乎是无意识发出，几乎让人感觉不到，给天地染上一分悲怆之气。
　　“是梅鲁艾姆。”伊尔谜道。
　　“该不会是在引我们过去吧？呵呵~真是期待呢♥”西索的战意又起。
　　围攻他们的人们突然显得很古怪，受到这股气的影响，举动开始变得不规则。
　　“看来是不受控制了。”库洛洛说。
　　“无论如何，先救妈妈再说。”梧桐打断他们的谈论，率先冲向塔楼那边。

　　用着圆已经变成梅鲁艾姆的习惯，是从尼特罗的思维中继承而来。
　　所以他知道，有五个人已经闯进了他的范围，知道这五个人一经发现他关押苍月的地点，知道他们已经破门进入塔楼。
　　但是他不想动弹。
　　他坐在床边，抚摸着小麦睡过的枕头，然后躺下，静静感受着似乎还残留的余香。
　　他拿起床头柜的木梳，一点一点拨弄每一个缝隙，想找出一根属于小麦的头发，然后缠绕在指间，看着它。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有一种小麦还在身边——就躺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的错觉。
　　侍卫已经过来通报三次，他知道外面挡不住了，但他还是不想动弹，不想理会，只是静静躺在那里。
　　挡不住有什么关系？这些被他完全操纵了的人类……没有保护的价值。

　　顺着柯特的指引走向地下室，那被铁链锁住的门被一脚踢开。
　　苍月低垂着头，坐在那里，黑瀑般的发拖到地板遮掩了表情，两只手吊在锁环之中，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
　　两把寒光闪闪的刀一把竖在肩头，一把深入肚腹，身上还有几道长长的口子正在慢慢愈合，触目惊心！
　　两边的两个人几乎是立刻被杀死，身上插满了纸牌和念钉，梧桐颤抖着双手冲过去，却发现两把刀拔不出来。
　　“妈……你醒醒，拜托你醒醒啊！”
　　他拍打着苍月的脸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但是苍月还在呼吸，心脏还在跳，虽然很微弱，却还没有死。

　　“梧桐，让开一下。”库洛洛一把把梧桐拉开，检查苍月身上的两把刀。
　　“不行，月有自动愈合伤口的能力，刀锋被固定在那里，无法拔除。”
　　该怎么拔除？库洛洛发现自己的掌心有汗——只有一种方法！
　　“伊尔谜，你压住月，不要让她因为疼痛挣扎！”
　　“不用压了，我不会挣扎，也没力气挣扎……”苍月的声音突然从口中流溢出来，四人皆是一喜。
　　库洛洛立刻小心把她放下来，抱在怀里：“放心吧，我们都在，没事的。”
　　“嗯……我知道。”苍月抬眼对他一笑：“你来了，梧桐来了，小伊来了，西索大人也来了——西索大人身上的香水味很浓呢。”
　　“你的眼睛？”库洛洛手在苍月迷茫的眼前晃了一晃，没有反应。
　　“啊，因为疼痛过剧，引发失明。不过没关系，我想应该只是暂时的。”苍月微微一动，却发现自己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这次可丢人了呐。”她玩笑一般地说。
　　“忍住痛好吗？刀必须拔出来。”库洛洛柔声说。
　　“放心吧，我忍痛的功力很强的，两天都没事了。”
　　“乖……”库洛洛轻轻吻她一下，然后对西索道：“要先把长好的肌肉割开，才能把刀拔出来。”
　　“我知道~”西索已经紧紧抓住刀柄。
　　“那么，一、二——”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是伊尔谜，苍月向他的方向一笑。
　　“三！”
　　刀被刺得更深再拔出的感觉几乎痛不欲生，苍月用力咬住唇不让自己尖叫，伊尔谜双手抱住苍月的手，已经被抠出斑斑血迹。
　　两把没有染上半点血迹的刀扔在地上，苍月软倒在伊尔谜怀中。
　　“老妈没事吧？”梧桐担心地看着。
　　“没事，只是太虚弱。”伊尔谜拨开苍月汗湿的发，把她交到库洛洛手里：“我该主意了，你带她先走。”
　　本来打算救了苍月就离开，但是梅鲁艾姆……他的所作所为激起自己最深的怒气。
　　“真巧了，我和你想的一样。”库洛洛把苍月交给梧桐：“想必西索也不想就这么回去吧？”
　　“嗯哼~~~♥有一个最甜美的大果实摆在面前，我怎能不把它摘下来呢？”
　　“保护她，带她回去，你做得到吧？”库洛洛对梧桐说。
　　梧桐立刻点头。
　　“柯特，还有你。”伊尔谜对柯特说：“她是你大嫂，保护她——做得到吧？”
　　“是。”柯特毫无疑义的低头，只是声音显得不那么甘心。
　　“柯特，不要打坏主意。”知道柯特对苍月的排斥，库洛洛低下头，凑近他：“否则，你会死。”
　　柯特略略有些颤抖，不过马上消失：“是，我知道了。”
　　在比自己强的人面前不要做无谓的反抗，这是揍敌客家的家规。
　　“呵呵呵呵~~~~我相信小蜘蛛会很乖的哟~”西索对柯特眨眨眼睛：“Sa~快走吧。”
　　他已经等不及了。
　　“去吧。”库洛洛示意梧桐，然后走向塔楼上方。

　　有些人，永远惹不得.
　　当他无害的时候，他会沉睡，任由身边的生命嬉戏玩耍，偶尔来一个无伤大雅的逗弄。
　　但是当你触到他的痛处，他就会立刻变成最恐怖的存在，掀起惊涛骇浪，将一切毁灭殆尽。
　　而库洛洛、伊尔谜和西索，则恰巧都是这样的人。

　　抱着苍月离开塔楼，柯特果然一路都很乖的清理垃圾，强者的警告很有用。
　　但是就当他们要走出危险范围时，却被一个人拦住了脚步。
　　“你们把她救出来了，不过看来库洛洛三人留下准备和王决一死战，是吗？”是煌燕，还是用着他一贯温柔的声音。
　　“煌燕……”梧桐低头看着苍月苍白的脸：“让开，我现在没心情陪你！”
　　“但是，我的任务是把你留下，直到师父赶来为止。”煌燕面无表情地说。
　　“师父？哼……他不是你的养父吗？怎么不叫他父亲？”梧桐尖锐地说。
　　“那是非常大不敬的称呼，虽然师父收养我，但我不可以恃宠而骄，一定要随时认清自己的身份才行。”
　　“认清自己的身份？这你不是一向做得很好吗？”梧桐紧握着拳：“在我身边，你朋友的身份做得很好！一旦离开，你叛徒的身份也该死的扮演得很好！”
　　尤匹的死在眼前浮现，如果不是怀中抱着苍月，他真想冲上去狠狠给他一拳。
　　“对不起，我知道背叛这种事情，不是我说不想就能不想的。但是师父给我的命令是杀你，我却无法下手，我却无法下手，只能杀了尤匹。”
　　“所以只是把我的命，换成了尤匹的命？”梧桐冷笑：“是不是你认为这样就不算背叛，这样我就可以原谅你？！”
　　“……或许是我会错了意，但是梧桐，我真的把你当成朋友，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很轻松。从没试过那么快乐……”
　　“放屁！你——”
　　“梧桐，你失去常性了。”苍月忽然开口。
　　梧桐闷闷地不再反驳煌燕：“对不起，妈。”
　　苍月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苍月小姐好不容易脱困，为什么不休息呢？”煌燕恭敬问。
　　“可能是因为疼痛忽然褪去，太过疲惫的身体却反而无法睡眠。”苍月道：“我想问你，煌燕，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那么你为什么不离开呢？离开你的师父，离开他的野心和顽执，真正成为梧桐的朋友。我相信作为真正的朋友，梧桐会原谅你所做的一切。”
　　“离开师父？不，我不行。很抱歉，苍月小姐，我早已决定把今生的一切都奉献给师父，我不可能离开。”
　　“为什么呢？”
　　“因为……是师父把我从流星街救出来的，他教会我这世间的一切，带着我成长。总之没有师父就没有我，我绝对不可以背叛师父。”
　　“是这样啊……你的经历，确实没有别人有资格说什么。可是，你真的愿意放弃和梧桐之间的友谊吗？”
　　“……就算不放弃，我们也做不了多久的朋友。”煌燕低下头：“我的身体有病，流星街的辐射给尚在胎儿的我造成太大伤害，无法医治，我不可能活得太久。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我有限的生命，为师父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么说……你说的，流星街的那些，是真的？”梧桐问，因为煌燕的所作所为，因为自己的又气又恨，他已经把煌燕所做的一切全部归于虚假。
　　“是真的。”煌燕说：“所以梧桐，你可以放下苍月小姐离开吗？只要你肯离开，我不想伤害你，师父也答应了。”
　　“不可能！”梧桐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也跟你说过，妈妈就是我的选择。敢伤害我妈妈的人——杀无赦！”

　　眼看气氛一触即发，梧桐却忽然转身：“柯特，我们走了。”
　　柯特跟在他身后，煌燕却转眼又挡在他面前。
　　当作没看到一眼，梧桐直直向他走去，然后直直走过他身边。
　　煌燕虽然已经握紧了刀剑，杀气沸腾，却没有动手。
　　走过煌燕有十米远的地方，他停住脚步：“我在赌，因为如果是我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出手的。谢谢你，说的是真话。”
　　直到梧桐连最后一丝气息都消失他也没有回头，只是自己孤零零站在冷风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