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之上》圣光忽悠着你

7、七

　　绿翡翠海礁周遭的海水呈现出朦胧的蓝绿色，海雕和他的手下在礁石的缝隙中找到了半条小腿。小腿断端断口很整齐，呈现出奇怪的青灰色，肿胀的脚踝上有一个刺青：一条弯弯曲曲的海蛇。
　　有人认出了那个刺青。这条小腿属于温蒂手下的长舌头费罗，一个出色的舵手以及不怎么合格的探子。他的小腿在这里，本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然而，船不在这里。如果船在这里沉没，凭借那块船板，海雕就能够确定残骸的大致方位，但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他们已经找了整整五天，除了一块船板和半条小腿，没能找到任何其他的东西。温蒂和她的船好像凭空消失在这片水域里。
　　一名水性过人的守密队成员在法术加持下，拖着一条细长坚韧的丝绳潜入海底，在法术的作用下，他每次可以下潜半小时。他们不断变换着地方，每一次那个队员被拽上来时都苦恼地摇着头，表示一无所获。第五次下水后，他迟迟没有上来。时间过去五分钟后，海雕命令船员将他拉上来。
　　拉上来的只有大半条绳子。
　　绳子的断口十分光滑，像是被利刃切断的。
　　面对船员们的搜救要求，海雕注视着那片幽蓝深邃，泛着翡翠色泽的海水，摇了摇头，“不必了，你们下去也是白白送死。到此为止，我们回去。”
　　失踪者在守密队中人缘很好，但海雕的命令无法违背，守密队副队长艾伦试探着询问海雕，是不是应该在这里等待片刻，说不定他会浮上来。就在这时，海面发生了变化。
　　蓝绿色的海水变得更加深邃，水流旋转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海水，艾伦脸色大变，忙令船员即刻回航，操风者召出稳定的清风，推动风帆，带着船只飞速驶离这片海域。
　　在他们身后，一个漩涡正在生成。

　　提亚握着那截断口整齐的丝绳，在城堡的塔楼上伫立。从塔楼上望去，黑岩岛西北角的那座黑塔格外醒目。历任大统领都严禁任何人靠近那座黑塔，所有违反禁令的人格杀勿论。那座塔的大门从未打开过，塔身也从未维修。而它经历不知多少年的岁月，仍然矗立在那里，表面不见一丝裂缝，甚至连黑色的塔身也未曾透出半点斑驳。
　　提亚看着那座塔，回想着海雕的报告。翡翠海礁附近出现漩涡不足为奇，但漩涡无法这样割断丝绳，更不可能割断一个人的腿骨。费罗的小腿已经半腐烂，但断口周围呈现的青灰色绝不寻常，即使被鲨鱼咬断也不可能造成这种效果，倒是很像中毒。
　　想着想着，他的心思转到了海雕身上。
　　从十四岁加入血刃以来，那一任大统领，提亚的父亲就认为海雕行事稳重，颇具天赋。父亲死后，提亚的哥哥皮诺接任大统领，他对海雕委以重任，凭借出色的施法能力，以及稳重的处事方式，海雕在二十一岁那年就成为血刃的内务统领，统领守密队以及所有施法者。而提亚那时候刚满十八岁，打架打得声名远扬，皮诺不胜其烦，将他打发到外务统领朱迪斯手下“学习”。
　　而提亚未满二十岁时，皮诺死了。
　　他死于一次伏击。根据完全错误的情报，他带着五艘船进入翡翠海礁西北海域，在那里遭到一支无名舰队的埋伏，全军覆没。
　　提亚赶过来的时候，这片海域上飘满残骸，海水中渗着丝丝暗红，几乎无人生还——除了一个人：海雕。皮诺葬身海底，而海雕看起来完好无损。当提亚质问他为什么不救皮诺时，他冷漠地回答：“我自身难保，为什么要救他？何况他死了正好。”
　　面对提亚的愤怒，他坦然说：“他死了，你就是新的大统领，我也就此解脱。现在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杀死我了，你想杀我很久了不是吗？提亚？”

　　情报向来由内务统领负责，海雕责无旁贷，按照血刃的规定，等待着海雕的将是斩断四肢，割掉舌头，挂在高高的旗杆上流尽鲜血而死。痛苦过后，鬼使神差地，提亚将所有责任推给提供这个情报的守密队副队长，保住了害死他哥哥的凶手一条命。
　　从此以后海雕成为了提亚的奴隶，性命完完全全捏在他的手里。
　　海雕……
　　提亚凝视着黑塔，觉得越来越烦躁，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强行压下内心的冲动，不知不觉间，那条丝绳被他攥得越来越紧。
　　就在这时，塔楼下方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快腿吉米冲了上来，见到他眼睛一亮，嚷嚷着：“太好了！主人我可算找到你了，米瑞安让我告诉您，他看到海雕大人一个人出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