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怨灵打扰我跟男主在一起》柋之

54、第五十四章

　　审讯室里，黎杨与林宏平就着一张简易的木桌相对而坐。

　　“报上姓名，年龄，还有跟死者的关系。”林宏平的面前放了一本手册，他的手里握着钢笔，低着头，一如平常提审犯人那样按条就例提出审问。

　　“顾子欣，20岁，跟林萧是同寝室的舍友。”

　　看着眼前这位40好几的中年男人，对方的身份是刑警支队的大队长，面对如此有压力的大人物，黎杨的面上也丝毫看不出一点紧张的痕迹，因为她知道，自己跟林萧的死并无任何关系，所以她无需害怕对方接下来会有什么刻意刁难。

　　黎杨整个人完全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将后背靠在靠椅上，双手搭在大腿上，依次回答林宏平的相关问题。

　　“法医给出的初步死亡时间，死者是在凌晨2点至4点之间遇害，你可知死者昨晚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没有，她跟平常一样，在晚上十二点以后就上床睡觉了。”

　　“那你昨晚在哪里，又都做了些什么？”

　　“一样，也是在寝室里面，熄了灯以后，大家各自上床休息。”黎杨稍微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对方，反问道：“警察同志，你是在怀疑我吗？”

　　“在没有抓到凶手前，每个人都有值得怀疑的地方，你放心，我也只是按例审问。”林宏平停下笔，摆了摆手，示意她放宽心，然后接着问：“那她平常的社交范围你了解多少？可有谁跟她有过过节？”

　　“不，我完全不了解。”

　　“完全？”林宏平显然有些吃惊，他带着质疑的目光盯着黎杨的双眼，试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你们不是舍友吗？”

　　“我们是舍友没错，但我跟她们其实并没有很熟。”

　　“住在一起一年多的人，还会不熟？”林宏平再次放下钢笔，决定不在纸上记录文字。届时，他双肘靠在桌子上，支撑着自己的下巴，反倒露出一丝好奇的目光，等待黎杨接下来的回复。

　　“是，我们不熟。因为我前段时间出了车祸撞坏了脑子，记忆缺失了大部分，很多以前的事情我并不能完全想起来。换句话来说，在我重返校园期间见到的这些人，姑且可以说是头一次碰面。即便是舍友也罢，除了睡觉是在同一个地方，其他时间，我还真的就不能保证跟她们随时随地在一起。”黎杨整个人很淡定地在讲述这具身体曾经发生的事情，完全将自己灵魂转换的事情一概而过。

　　林宏平眯着双眼打量眼前这个美艳到不可直视的女人，她的谈吐跟举止，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而且她的目光毫无闪烁的迹象，眼里十分清澈，似乎没在撒谎，他姑且可以相信这个女人说的话。

　　“那好，我们接着流程。除了你以外，你寝室里的其他人，跟死者关系又如何，她们昨晚又分别都做了些什么？”

　　“早上晕倒的那个叫林淼，是林萧的亲妹妹，俩人关系不错，平常基本一起行动。宿舍里还有另外一个女生，名叫陆冉，她人性格有些内向，话不怎么多，平时基本算是林氏俩姐妹压榨的对象。至于昨晚，我们都在寝室里面睡觉，若说异常，倒是有一点。大概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我看见陆冉很晚才从外面回来，平时她可从来都没有这么晚回来过。不过那个时间点林萧人还躺在床上睡觉，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这么肯定？你大半夜不睡觉的啊？”林宏平抓住其中一个点，反问黎杨。

　　黎杨听他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很想解释自己还真的就是不用睡觉的，不过幸好她将这种口无遮拦的话及时扼杀在摇篮里，改口笑着解释道:“我这人睡眠浅得很，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被吵醒。那个时候我也是被陆冉开门进来的动静给吵着了，不然我肯定还在睡梦里。那个时候我也是借着外面楼道照进来的光，确实看见林萧的身影还在自己的床上。”

　　黎杨完全坦诚地陈述着事情发生的经过，即使是舍友，她也丝毫不偏袒。因为她对于今早陆冉在人群中作出的种种行为，仍然耿耿于怀。尤其是那诡异的笑容，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为此，黎杨不得不产生怀疑，一向胆小如鼠的陆冉怎么会突然跟换了个人似得，这其中是否又会酝酿了什么骇人的计划？

　　如果这个时候能将警方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借林宏平的力量调查陆冉，她又何乐而不为？

　　“行，我大致了解你们宿舍的情况，谢谢你的配合，接下来我们会重点去调查一下那个名叫陆冉的女生。”林宏平给出的答复，黎杨再满意不过，她要的就是有人能帮她调查一下陆冉，她的直觉告诉她，林萧的死，绝对跟陆冉逃不了干系。

　　这时，一阵敲门声贸然响起，打破了审讯室里片刻的安静，房门被人从外向内推了进来。

　　“林队，组织上头调来的同事今天过来报道了，现在正在大厅里候着，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开门进来的是林宏平的一个手下，他半开着门，站在门外，也不进来，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复。

　　“行，顾小姐，我们今天的问话先到这里，我这儿还有事要忙，回头我会安排个人开车送你回去。”林宏平站起身来，动作干脆利索，一下子就收拾好桌上放置的纸和笔，夹在自己的咯吱窝底下，领着黎杨往外走。

　　黎杨也不客气，跟他一阵寒暄之后，相互换了联系方式，就跟着对方的背影出了审讯室的大门。

　　在林宏平手下的带领下，三人一路七拐八拐，总算走到警局的大厅处，那是整个警局最宽敞的地方，采光明亮，地面干净整洁。

　　此刻，大厅里站的人不多，还算安静，放眼望去，门口处站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正背对着他们而立。

　　男人仰着脑袋，似乎在对着某处墙壁上悬挂的一副牌匾出神，黎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上面写了四个大字，“刚正不阿”。

　　光是看这人的站姿，腰板笔挺，身形强壮，只一个背影，就知道此人并不简单。

　　看样子，他应该就是那个组织上调来的新同事，黎杨倒是饶有兴致，想一睹他正面的容貌。

　　“齐军？”

　　站在黎杨身边的林宏平突然差异地叫唤了一声，不等黎杨跟上他的脚步，就径自朝前冲了上去。

　　背对着他们的男人，听到有人在呼叫他的名字，身体僵硬了一下，继而转过身来，对着林宏平颔首微笑，挥手示意。

　　“我去，真的是你啊！我就说这个背影怎么这么熟悉。话说我前几天才刚收到消息，说上头会调新的人员来，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你不是呆在F市好好的，怎么跑这里来了？”

　　林宏平不可思议地盯着齐军上下直打量，要想当初齐军刚入行当警察的时候，还是他一手提携的。那个时候他就看出来这个小伙子一身正气，是块当好警察的料，所以他格外悉心栽培，好在齐军也不负他的期望，凭借着自己超高的办案水平，一路升职，最后调去了F市。

　　看着昔日最得意的警员出现在他的眼前，林宏平很是激动。现在仔细算来，他们俩应该也有三四年没有见过面了。

　　“怎么，这次调来，是要来接替我这个老头的位置？”林宏平一边笑着拍了拍齐军的肩膀，一边调侃道。

　　谁知齐军反而露出一副尴尬的笑容，自嘲道：“林队您说笑了，这次回来，我还是来当你的兵的。”

　　“你这小子，开什么玩笑？你之前不是在F市当大队长来着嘛，这次咋还降职了？说，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一听齐军的话，林宏平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担忧。

　　他本人，是真心在担心齐军。

　　“这事说来也是一言难尽，一时半会我自己也理不清，只能跟您说，是跟红衣杀人魔的案子有关。”

　　“这个案子我略有耳闻，怎么，凶手抓到了吗？”林宏平的眼中闪过一丝差异，似乎对齐军口中的案子起了兴趣。

　　“那案子就是归我管的，在死了五个女孩后，又莫名牵扯出一整个村子的人离奇失踪，这案子实在是太诡异了，我根本无能为力。”

　　齐军的眼神里一片黯然，在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心里满是懊恼。

　　黎杨她人本来都已经快要走出警局大厅的门口了，可是当她从那个名叫齐军的男人嘴里提到了“红衣杀人魔”这几个字眼时，本能条件反射地停下脚步，回眸看了一眼那个名叫齐军的男人。

　　而齐军，似乎也留意到了黎杨投来的的目光，不经意之间瞥了一眼她的存在，俩人四目对视，空气一瞬间静止了下来。

　　“她是谁？”齐军小声地向林宏平问道。

　　林宏平顺着齐军的目光，不用回头，也知道他在看谁，继而解释道:“今天早上Z大发生了一起命案，她是来录口供的。”

　　他又拍了拍齐军的肩膀，转身领着齐军往里走。“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好好跟我说一说那件案子。”

　　齐军点头答应，临走前，他再次将目光驻留在黎杨的身上。因为长期负责这起案件，导致现在的他莫名养成了一种职业病，每当他看到漂亮的女生出现时，都担心她们会成为红衣杀人魔下一个杀害的对象。

　　直到后来林宏平在前头催促，齐军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黎杨还是第一次遇到在F市相关的人，而且还是负责自己命案的齐大队长，她也在好奇案子究竟进展到什么地步，凶手抓到与否？

　　可见他们俩人已然离开这里，黎杨自知自己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索性回学校。

　　因为接下来，那里还有一大堆琐事要等着她处理，比如说，陆冉。

　　要知道，黎杨今早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了警局的车，此等行为，怎么看也算轰动一时，所以等她再回到学校的时候，舆论早已翻天覆地。

　　本来当初她在论坛上被人恶意诽谤的帖子，就已经在人群中小有骚动，这下林萧的死，可谓彻底将她推向了舆论的巅峰。

　　从她迈入Z大校门口的第一步起，一场无形的暴风雨就在酝酿当中。

　　黎杨所到之处，身边行走的路人就会莫名自动远离她，就好像是在逃避什么可怕的怪物。

　　那些好奇的目光，不怀好意的窥伺，刻意的闪躲……一切以她为中心展开的暗流，皆在无声涌动。

　　黎杨其实并不在乎这些人的目光，怎么说她曾经也是死过一次的人，能够有勇气从地狱门前来回走一遭，哪里还会忌惮这些人的流言蜚语。

　　所以，她一声不吭地继续往前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所住的那一栋女生宿舍楼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大楼，黎杨百感交集。

　　黎杨收回视线，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她又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背影，那个人她认识，正是林淼。

　　只见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病号服，整个人以一种僵硬的行走姿态，直勾勾地朝着女生宿舍楼的大门而去。

　　黎杨光是看着她那别扭的走路姿势，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她一会儿扭动挣扎，一会儿大步跨前，就好像是有人在强行拉着她走似得。

　　黎杨满是疑惑，直到她两眼仔细一瞧，才摸清其中的道。

　　原来，在林淼身体的四肢部位，不知被何人所为，各捆绑了一根黑色的丝线，丝线上面密密麻麻凝绕着一股黑气，很是诡异。单是从这凝绕的黑气上看，黎杨就知道，此刻能操纵着林淼身体行动的正主，估摸着会是一个怨气极重的恶灵。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被怨灵坑怕了的黎杨，此刻无论如何，都要顾虑着点。

　　黎杨顺着黑色丝线的源头，目光一路往上，视线最终停留在宿舍楼的顶部，她在天台处瞥见了陆冉的身影，对方似乎也发现了黎杨的存在，丝毫不为所惧，甚至露出一副挑衅的姿态。

　　“我等你很久了。”

　　等她？黎杨眯着双眼，开始重新打量着陆冉的身影。

　　黎杨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直到她看到陆冉手里揪着的黑色丝线，猛地一瞬间，她才恍然大悟。靠，她的舍友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可怕的怪物，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不待黎杨给出回应，陆冉双手合十，开始加大手上牵扯林淼身上丝线的力度。

　　看这情形，难不成今天她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手终结林淼的生命？

　　不行，她不允许！

　　黎杨一向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恪守本分地活着。现在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她，此刻绝不是继续忍气吞声的时候。

　　虽然说林萧已死，她无力挽回。但是林淼还活着，能救则救。若是她也死了，到时候陆冉再胡乱出手加以陷害，将害人的罪名强扣在她脑袋上，那她可真的就百口莫辩了。

　　既然黎杨决定要用顾子欣的身份继续活着，那她就绝不能让他人有机会做出损害这副身体名誉的举动。

　　更何况，陆冉都已经出手了，那她更不能坐以待毙，哪怕是绝地，她也要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