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修墙手记第九页 ...
-
玖
#
“——四方神明，结缚护持，起！”
银白色的结界自地面升起，筑起一道看似轻薄实则坚韧的墙体，笼罩整个公园，分隔出独立的空间。
琉璃持扇走进小门，伴随着潮湿的水汽，原本堆积了浓密负面情绪的公园，此刻已彻底换了天地——漫天雨幕下的晦暗密林，无边无垠，阴森而奇异。
琉璃认得这是生得领域。
她曾有幸见过一些，但像这种与杀戮截然不同的自然景象实在少见。
往里深入，雨势渐弱，空气中弥漫出清新的味道，广漠天穹被高大树冠遮蔽，不见半点光亮，宁静又阴晦，显得尤为割裂。
由此看来，咒灵生前是具有一定咒力、感情细腻的女性。
感受到领域内流转着的微妙气息，琉璃不由勾了勾唇，灿金眼睛如寒潭般冰冷。
竟然挥刀残害比自己柔弱的女性，使其降生成过咒怨灵，又被利用变异成咒胎，真是愚蠢又可悲。
“看来得问问研二先生关于凶案的详情了。”
说这话的时候，琉璃语气十分平淡，平淡得好似在说“今天天气真好”那般稀松平常。
无论如何，随意剥夺他人性命的罪恶是不可饶恕的。早日祓除也是一种仁慈。
继续往里深入，直到高耸如云的杉木出现在眼前，细雨骤然停止。
琉璃抬眸打量，阴晦的空间中，笔直的树干上挂着透白的虫卵，清晰可见发育过程正往幼虫阶段发展。
五颗？有意思。
“爆！”
琉璃持动蝙蝠扇，莹蓝色的火焰瞬间点爆全部虫卵，虫卵流出奶白色的脓液，侵蚀着杉木树皮的同时，浓烈的焦臭味取代了雨后清新，溢散在空间领域中。
“嘤——，嘤——”
回音般微弱的鸣叫传入耳朵，自动翻译成带着疼痛的哭腔。
「好痛——」
莹蓝色的火焰很快消失殆尽，被焚烧的虫卵在哭喊声中覆盖一层深紫色的咒力，缓慢修复被烧掉一半的外皮。
……妖力已经不足到这种程度了吗？
琉璃眼神微凛，灿金眼睛罕见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真是麻烦呐。”
眼看虫卵即将恢复如初，她重新调动体内力量，持扇舞动：
“——自北环南而来，前一腾蛇，前二朱雀，前三六合，前四勾陈，前五青龙，天文五星，皆尽伏诛，急急如律令！”
红莲般的燎原火海吞噬整个领域，从内向外不断侵蚀燃烧着咒胎虫卵。
“嘤、嘤嘤！嘤嘤嘤——！”
「旦那……救我……」
咒胎厉声哀嚎，深紫色的粘稠血液不断渗出、流淌，与奶白色的脓液混在一起，刺鼻的腥臭味充斥整个空间。
它发出悲鸣的哭喊，向着领域之外倾泻自己的痛楚。
领域内外的时间流动是不同的，它的哀鸣并不能及时传达出去。
红莲烈焰持续焚烧，五颗虫卵在高温中渐渐熔化，包括已部分幼虫化的躯体。遮天蔽日的密林轰然崩碎，红莲火焰仍在燃烧，直至满身污秽的诅咒烬灭。
「旦……那……」
咒胎留下无助的悲鸣消散在天地间。
“噫，好恶心。”
灯草看着那一地的勉强算是血水的东西，琥珀色的竖瞳满是嫌弃。
在琉璃进到领域内打怪的时间里，它留下来和萩原研二一起处理善后。
比如将晕倒的男人拖到安全地带，搜刮对方身份相关的东西。
比如拾起男人掉落的手机，将上面编辑了大半的信息逐字删除。
比如从始至终趴在萩原研二肩头，一边说着会罩着他，一边指挥他干活，顺便答疑解惑。
经过灯草简单科普，萩原研二充分了解到咒术界的构成、各种名词的解释。
信息量有点大，大到他的世界观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尽管他接受度历来很高，也见识过各种徘徊人世的灵体，但还是消化了好一阵。
#
咒胎最后的哀嚎摇来了与它定下「契阔」的诅咒师。
尽管他全力赶赴现场，却还是迟了，只来不及看到满地的污浊和尚未消退的火焰。
“你们——！”
诅咒师见到自己辛苦培育的咒灵被祓除，他怒火中烧，凝结咒力，召唤出数只式神分别向两人一猫发动攻击。
“是式神使。研二，你自己当心点。”
抛下这句话，灯草从萩原研二肩头跃下，立刻调动体内妖力，气血翻涌使它的身形暴涨到黑豹大小，它纵身跃起，行动迅猛，锋利的尖爪撕裂一只又一只的诅咒式神。
“真没想到难得一次实战，对手竟然是式神。”
萩原研二挑开唇，一边用轻巧的语气说话，一边利落的甩开甩棍——从被他打晕的男人身上搜刮来的。
甩棍上附有咒力，虽然只是二级咒物，但对付式神足够了。
琉璃站在原地不动，对付这些长相丑陋的小喽啰式神，她家的小猫又足够应对了，用不着她亲自出手，再加上刚刚祓除特级咒胎消耗了不少灵力，能省则省。
灯草一边手撕脚踹干架，一边索要奖励，“琉璃，我要吃各种口味的罐头、小鱼干、冻干！”
琉璃笑道：“等赚到了钱就给你买，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诅咒师自然不会干看着，他伺机而动，持起倾注了咒力的刀刃逼向琉璃，连续上挑、突刺、下劈、横斩，展开一系列斩击。
琉璃面不改色，轻松闪避，不但没有还手，还游刃有余端量诅咒师手里的武器。
——从刀柄到刀尖，每一处细节她都看得十分仔细。
对于刀剑她也算个小行家，毕竟曾经身处那个动荡的时代，亲眼见证过冷兵器最后的辉煌。
是把打刀呢。既然注入了咒力，应该不容易断吧。
琉璃唇角上翘，灿金眼睛闪过一抹狡黠，她将蝙蝠扇握在手里，反派感十足的说道：“准一级的诅咒师应该挺能抗揍的吧。”
“什——”
不给诅咒师反应的时间，她以扇口为刃，反身还击。
只听见铿铿锵锵的击打声，没几个回合，诅咒师节节败退，手里的打刀伤痕累累。
琉璃的目的在打刀身上，她并没打算下死手，也不屑对人类下死手，最初的兴致过去后，她故意留出空隙，给了对手撤退的空间。
诅咒师见机，连忙侧身后撤，拉开了与琉璃的距离。
他已没有多余心力操控式神，召唤出去的式神很快被灯草和萩原研二解决了。
他顾不上式神的事，戒备地盯着琉璃，持刀保持战斗姿态，思考应对的方法。
注意到自己是被穿着行动不便的和服的女人压制，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是什么人？是御三家的人还是总监部派来的？”
即便交过手，他仍然看不到琉璃身上的咒力分布，更看不透琉璃的术式，术式上无法作出任何判断，单从着装上排除了高专的可能。
琉璃很满意对方提供的小情报，她面带微笑，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谁知道呢？”
听到这个回答，诅咒师气得想吐血，没有多想断定了琉璃来自总监部。
早晚杀了那些老东西。
诅咒师眼神一凛，连带对总监部的愤恨全部堆到琉璃头上。
杀意凝结，诅咒师挥动灌满咒力、已经卷刃的打刀，连同新仇旧恨一并砍向琉璃。
琉璃不想和他过多纠缠，改为左手持扇，等他近身到合适的距离，一个漂亮的居合斩，将卷刃的打刀崩碎。
“！！！”
刚干翻了几只式神的青年惊呆了。
那是一把什么样的扇子啊！不对，那是什么神兵利器啊！
诅咒师：“……”
他花了五千万日元在黑市买的刀就这么碎了！！该死的女人！
琉璃抿笑：“可惜了一把好刀。”
“你这家伙！”
诅咒师面目狰狞，灌满咒力的拳头卷起劲风袭向琉璃。
“定。”
四根灵子光束贯穿诅咒师的四肢，将他钉在原地，不论他如何调动咒力，都不能挣脱。
琉璃神情淡然的讯问道：“来说说吧，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办法培育咒灵的。”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诅咒师露出轻蔑的表情，嘲讽道：“总监部派你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告诉你吗？看来你不过是总监部养的一条狗，还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看门狗！”
“完了完了。”
此时灯草已重新回到黑猫状态，它神色慌张碎碎念起来，“你骂她什么不好，他骂她是狗……”
“琉璃小姐很讨厌狗吗？”对猫狗没有特别偏爱的萩原研二十分好奇。
“不是，她只是单纯讨厌被骂是狗。”
像是不曾听到诅咒师的辱骂，琉璃嘴角挂笑，神色淡漠，“你应该庆幸遇到的是我，如果换成其他人，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无法突破封住自己的光束，诅咒师悻悻地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琉璃反问：“杀了你有什么好处？能让被你无辜杀害的生命起死回生吗？”
诅咒师怒道：“那你想怎么样？”
一想到辛苦培育的咒胎被祓除，自己又因为没有兑现「契阔」早晚会受到反噬，诅咒师对琉璃的恨意更加浓烈。
琉璃毫不在意，她走近诅咒师，用蝙蝠扇勾起他的下颌，莞尔笑道：「名字。」
受到「言灵」术式的震荡影响，诅咒师眼中的恨意褪去，整个人陷入麻痹状态，木然的回答道：“……岛村庆太。”
琉璃：「岛村先生，你从哪里知道这种养咒灵的方法的？」
“……一本古籍。”
琉璃挑眉，有些诧异：「什么古籍？知道古籍的出处吗？」
“……我从暗网上买来的。”
这个回答充分说明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琉璃嘴角下撇，略感失望。
琉璃：「古籍现在在哪里？」
“……在我家房檐上。”
她收回蝙蝠扇，转头看向被这个操作惊呆住的青年，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询问道：“研二先生，他活不了多久了，你看是放他自生自灭，还是通过高专送去总监部受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修墙手记第九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