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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红帽 ...


  •   哈利披着白色的连帽长袍,被姨妈撵到小木屋的门前,他皱着小脸对屋内的妇人可怜巴巴地哀求道:「姨妈,我不想自己一人去给外婆送食物。」

      弗农姨妈望向哈利的眼神透着厌恶,把手中放满面包和果浆的藤篮子塞进哈利的怀内,「你这个白吃的白眼狼,还不快去!」她把哈利推出门外,便头也不回,用力地关上了木门。

      哈利踉跄了数步,才稳住了脚步,待他站直时,他脸上没有了刚刚可怜的小表情,眼睛望向那紧闭的大门,「啧」了一声,便戴上了兜帽,脸无表情地向身后的森林走去。

      太阳仍高挂于天上,但森林里树木阴翳,密密麻麻的树叶如渔夫撤下的大网,把大部份的光线都收拢起来,只余下点点光线能落于地上,所以此时的森林就算在白间也显得昏暗。可想而知,一旦迎来夜间时段,黑暗将会覆盖整座森林,除非晚上的天空没有一丝云朵。

      哈利不得不加快脚步,身上的白袍也随着小跑时扬起的微风而飘忽。夜里的森林四处潜伏着危险,一不留神便会被埋伏在黑暗里的野兽拆骨入腹。哈利摸了摸手臂上刚冒起的疙瘩,心里埋怨弗农夫妇。

      这十三年来,他在那个家如仆人般卑微地活着,从未听说过外婆一事,可是就在今早,突然被姨妈吩咐去给那个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外婆送吃的。

      想想实在跷蹊,他们一定在计划什么的,而哈利隐约猜到了。

      他曾无数次推却这回差事,但未果后,始终都踏上了危险的路程。

      谁也不想去送死,不论生活如何。

      哈利抬头望向天空,却不见天,入目的依旧是那些树、那些木、那些叶,毫无变化,如同哈利的命运早已被定好一样。

      走了整整一个下午,光愈来愈暗,但那所谓的外婆家却连踪影都没有出现过,森林无边际般,不论走了多远多久,回头一看,所走的路全是徒劳,仍旧在树底下,走不出去。

      绝望与无力感在哈利心底萌生,可他却无计可施,难道要在野兽的血盘大口下装一回楚楚可怜的模样,盼它们能放过自己这美味可口的食物吗?

      哈利自嘲地笑了,把兜帽卸下,便席地而坐,手伸进盖着白色餐巾的篮子里面,想拿出面包先填饱肚子,才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摸了一会儿,清楚篮子内共有六个圆鼓鼓的面包,还有一瓶不知道是什么味的果浆。突然,他摸到了什么东西,便不由得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想不到姨妈会给他准备了这样的惊喜。

      他心里燃起了希望星火,不禁咧嘴而笑。

      这时天色完全暗起来了,幸运女神似乎没有抛弃哈利,今晚是难得的无云夜,月亮带来的光线虽然不及阳光般明亮,但好乃不至于漆黑一片,足够给哈利分辨出黑暗中的视物。但他可不能吊以轻心,其后果他可负担不起,也不想负担。

      所以他大气也不敢快出,眼也不敢快眨,生怕一时疏忽便丧命于此,只能全神贯注地戒备四周,一手拿着面包轻轻地咀嚼以补充体力,一手却伸进篮子里。

      晚上比白日稍为寒冷,而风也多了起来。

      有好几次哈利紧绷的神经被沙沙声所惊动,一触即发,他快速对着声音来源抽出藏在篮子里的小刀,那刀在月光下泛起了银白光点,刀刃上映出哈利那张幼嫩天真的脸庞,显得格外诡异。

      之后发现只是虚惊一场后,那些沙沙的声响只不过是被风吹得摇摆的树叶所发出时,他几乎脱力地坐回地上,连续吸了几口大气后,胸膛的起伏便慢慢平稳了下来。这几次精神紧绷又放松让哈利疲累不已,但他明白白天尚未来临,还不是时候休息。

      对黑夜的危险无知无觉才是最为可怕。

      不知不觉间夜晚过了一大半,就在哈利不停瞌睡又惊醒之际,他察觉到异常之处了。

      太静了,除了风声外什么也没有。

      黑夜,是野兽活动之时。可是这周围连一丝小动物的声音也没有,回想起来,他根本连一只小动物也没有遇到过。

      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这里潜伏着一只强大而被其他肉食动物所畏惧的野兽。

      这个念头令哈利毛骨悚然,背上的冷汗把衣服都沾湿了,他颤巍巍地站立,用力紧握手上的小刀,碧绿的双眼正骨碌碌地转动,试图找出潜伏者的藏匿处。

      「好出来了…不论你是什么东西!」哈利喉咙干涩,吞了吞口水,带着明显的恐慌喊道。

      他后知后觉自己这是在作死,它想吃自己时早就吃了,何苦要拖到此时,若果它不出来即意味着自己暂时是安全的,但倘若现在就现身了,那难保野兽会否改变主意,是将自己推至非死即活的局面。

      他暗自懊恼,却捕捉到在黑暗中跳跃的身影,形状看不出来,它仿佛与黑暗溶为一体,直到它跳到哈利跟前,甘愿曝露出自己的真容时,哈利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或许是什么怪物。

      它是一头巨狼,矗立时的高度比哈利的个子还要高,一身如墨的毛皮仿佛把光线都吸收掉,没有一丝反光顺滑的感觉,头颅上镶嵌了两颗血红眼珠,诡魅而动人。

      哈利愣愣地望向伫立于他面前的巨狼,那一刹那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见巨狼凶狠地盯着哈利,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低低的吼叫,张开血盘大口伸出了湿漉漉的舌头,便向哈利击去。

      哈利才突然醒觉,猛地向旁边草地一滚,堪堪地避开了巨狼的攻击,便使尽力向前跑,鼻翼里仍残留着温热腥臭的气味。

      一声怒吼从哈利背后响起,四周的树叶宛如被如此巨大的声线所震动起来。哈利回头一看,眼睛睁得老大,那只巨狼后脚一蹬,一下子便跃到半空中,张大了四肢向哈利扑去。

      哈利压着内心的恐惧,强逼自己停止逃走,直面巨狼。

      这是个机会,哈利,你可以战胜它的。哈利不停在内心给自己鼓气。

      眼看巨狼快要扑到哈利时,哈利顺势手把刀刃向上,背贴着地面向巨狼腹下滑去。

      那瞬间,森林像被人按下了静音键般寂静无声,哈利只听到自己如雷如鼓的心跳声快速地跳动。

      「噗」的一声,锐利的刀由上而下、由喉至肛割开了巨狼的毛皮,割断了肌肉韧带,切断了血液的传输。敞开的肚皮下了一场血雨,把哈利的白袍染上了鲜红,身上也挂了不少肠脏。

      巨狼死了,它被哈利残忍地杀害,此刻正毫无生气地倒在哈利身上。

      哈利推了推身上的尸体,却丝毫不动,不知是因为尸体太重,还是哈利从刚刚的搏斗中失去了太多体力,所以他只好慢慢地从尸体底下爬出来。

      哈利用手背抺了下脸上的血渍,居高临下地腑视巨狼肢离破碎的尸体,一晚的恐惧蓦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涌上了奇怪的成功感。

      他突然蹲下来,歪着头凝视着狼头,想起了巨狼夜里那双美丽的红眼睛,如一盏红灯笼,里面摇曳着闪耀的生命之火,一目难忘。

      于是,他伸出了染红的小手翻开了巨黑狼的眼帘,手指触摸到光滑的眼球,便一下子徒手扯下。在这宁静的环境中,眼球连接大脑的神经线被生生扯断的声音在森林里清晰地响起。

      哈利举起那颗眼球站立了,借着明亮的光线左右观赏着,可惜那瞳孔中的色彩跟着主人的离去也消失了,显得暗淡无光,不复光彩。哈利撇撇嘴,有点儿失望,但还是把它收进口袋里。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天已亮了,阳光从树叶间的隙缝零零碎碎地铺在地上,金黄色的光线也落在哈利红色的斗篷上,恍若是神对哈利的祝福。

      他眯了眯眼,戴上了兜帽,把刀藏在袍内,转身往回走。
      是时候回家了。
      It’s time to go home.
      ***********

      若果哈利在此刻回头,他就能目睹那本该死透的巨狼身上冒出了一团黑烟,汇聚成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他那双血色瞳孔竟然与巨狼的一模一样,正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哈利离去的背影,当哈利的身影化成小黑点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时,他也随风消散了。
      原地只余下一具可怜兮兮的尸体。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小红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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