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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流沙的抉择 ...

  •   我第一次遇见晴天是在五年前,那一年在每一个族人心里都形同噩梦,也注定会在桃城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嫡系大弟子末日和二弟子花筱的叛逃,更因为,桃城突然落下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场雪。雪一落十天,几乎将处在山洼中的整个城池掩埋。
      桃城开不败的桃花在那时也出现了异象,花开半朵,并且急速枯萎。桃城的花心高气傲,与世外的不同,它们不枯萎,不结果,只会在最温暖,开的最好的时候瞬间掉落。没有季节,也不知疲倦。
      所以整个桃城的桃树都一片颓丧之气时,人心就恐慌了。
      幽色城主那时候总是眉头紧锁,他坐在杖王之座上不时一声声叹息。他抬抬手对我说:“你去,到聚典阁取出记载史实异象的羊皮书卷。”
      我踏着没膝的积雪赶往聚典阁,发现已经有人擅自开启那扇闸门了,我走进去,便看见了晴天。
      她双手捧着我要的书卷,白色的头发垂落在卷轴古老的图符上,她那么认真,以至于没有发现我。
      我站在她背后说:“即使你是幕僚裔的人,以你现在的资历,是没有资格翻看这些典籍的。”
      她被我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羊皮书卷散落在地上。她抬头看我,表情清纯,眼神很勇敢。
      我说:“你知道擅自翻看禁书的后果吗?”
      “知道,破眼之刑。”
      “你怕吗?”
      “既然被嫡系弟子发现了,怕有用么?”
      我轻轻一笑,捡起地上的卷轴,重新用布筒裹好。她突然说:“你是嫡系弟子,面见城主应该很容易。”
      我说:“我就是为他来取这些书卷的。”
      “那请转告他:书卷上的文符记载,桃城自开创以来,由于禁地封印的桃妖源源不断散发的温宜之气,桃城长年累月受其滋养,从此就没有了四季,只有春天。现在出现大雪盈尺,花开半朵的异象,可能是禁地出了事情,我猜测,桃妖也许逃逸了!
      我大吃一惊,警告她说:“这话可不能乱说!”
      她很有信心:“你尽管请他去禁地确认,另外,由于末日和花筱叛逃的事也恰巧发生在这个时候,我怀疑他们跟这件事情有关。”
      我说:“你不该告诉我这些的,这么重要的讯息,我不得不告诉城主。但是我一旦开口,你就要失去你的眼睛了。”
      说完,我看到她一脸的难过。
      我如实地把她的话转告了城主,然后我跪在空旷的大殿上等待他的裁决。
      城主说:“流沙,你是稳重的人,你应该知道,这些书卷只能由我、法老、还有有资历和功勋的幕僚裔的人启阅,你是剑术裔的弟子,这不被允许。”
      我说:“弟子知错,弟子擅自翻看禁书,甘愿受罚。”
      “很好,我是赏罚分明的人,错了就是错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于是向他磕头,抽出剑,划破了自己的左眼。
      在此后长达数月的时间里,我被重创的眼睛时常使我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我想到那个勇敢和倔强的女孩儿,想到她说话时习惯紧蹙的眉心,我的嘴角总是挂着微笑。
      晴天的天赋无与伦比,她才从地下炼狱走出来,眼睛里还有残留的黑暗,就精准地洞察了桃城有史以来最大的浩劫。城主从禁地回来,忧心忡忡地说:“流沙,你说的没错,桃花冢中封印千年的桃妖逃逸了。”
      “城主,您要我做什么?”
      “流沙,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我现在还不能声张,否则一旦引起恐慌,桃城恐怕有亡族的危险。现在是你们嫡系弟子展现忠诚的时候了,我命令以你为首,加上老八、老九、老十一、十三,你们以缉拿末日和花筱为由暗中搜拿桃妖,记住,作为首要任务,但要秘密进行。”
      我们领命开始在城野搜捕,一连数天都没有找到桃妖的一丝踪迹。可是末日却带着花筱的尸首突然回到了桃城,心力憔悴的城主悲伤不已,他狠狠惩戒了末日,并亲手把花筱的尸体葬到了沐河的尽头。
      令人奇怪的是,持续十天的大雪突然在这个时候骤停,桃花重新盛开在红色的土壤上,妖艳如初。桃城仿佛经历了劫后重生一般,每一个族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我问城主:“桃妖是不是已经捕获了?”
      城主说:“流沙,你去通知各个裔系,我要在主心城举行最盛大的破冰庆典。庆典当天,我会从七星塔里请出族谱和落妖镜,为桃城祈福。”
      我说:“城主,恕弟子冒犯,桃妖擒获了吗?”
      “流沙,我不喜欢你问太多问题。你会看到,在这次空前的庆典中,每一个城民都会知道桃城一如既往的安定与美好。至于桃妖,它一直被封印着,从来就没有逃脱过。”
      然后他转身离开,我听见他的叹息在泫皇宫殿里回荡,我也得到了我要的答案。
      自那以后,我也再没有在桃城见到过同样领命的老八他们,直到老十三从世外带回桃妖可能遁逃洛阳的消息,整个桃城的人才从这个巨大的谎言中清醒。
      但彼时的城民都是懵懂的,五日后召开的破冰庆典,全城的族人都为之沸腾,他们涌上素颜街,在泫皇殿堂外虔诚地双手朝天,泪流满面地跪拜祈福。他们不知道空前的盛况下隐藏的惊天危机,他们不知道他们看到的,正是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
      我终于又见到了晴天,她站在幕僚裔一众明眸善睐的女人之中,虽然我只有一只眼睛,但我仍然一眼认出了她。模糊的视线里她慢慢地朝我走过来,难过地说:“你的眼睛……”
      我只是对她微笑。
      她突然靠近我身边说:“酉时,我在止步崖等你,我有重要的事情问你,不见不散。”
      我知道我不应该去,桃城为了防止和黑羽护卫触犯相爱的禁律,一直严格控制着男女护卫的私下往来。但是当日薄西山,暮云合璧时,我却早早地赶到那里。晴天大胆地坐在悬崖边,她眺望着脚下广阔的城邑,银色的头发散落下来。
      她回头对我说:“你来了。”然后走到我身边,取出一条浸泡着药物的绸带说:“我在驭医裔那里问了一些方子,采了一些药,这些药性情温和,可以止疼的。”
      说着她走到我身后要替我敷上,我看到她因为采药而被芒刺挂花了手,但是她的笑容如同夏花般盛开。
      我一动也不敢动,很紧张也很害怕。我说:“你说有重要的事要问我,是什么?”
      “流沙,是不是如我猜想的一样,桃妖已经逃逸了?”
      “不重要了,异象已经消失了!”
      “可是桃妖还没有被捕获!”
      “晴天,你不需要知道太多,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一旦引火烧身,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我没有对第二个人说过,流沙,你只要告诉我是与不是。”
      “不是!”
      “流沙,你真的不是一个擅于说谎的人。你看,你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我。我其实已经知道了,城主倾全城之力举办这样一场盛大的庆典,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他想打消族人的疑虑,他本可以不这么做。”
      “晴天,你很聪明,但是我再次提醒你,如果你口无遮拦,我救不了你第二次。”
      “流沙,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不好。”
      “你是嫡系弟子,可以自由出入沐河的起源之地,也就是囚禁桃妖的桃花冢,你带我去那里好么?”
      “我说了不好!”说完我转身离开。身为嫡系,我确实有进入禁地守卫的机会,但是非嫡系的晴天一旦进入禁地被发现,后果难以想象。
      她知道,她不怕,可是我不能让她犯险。
      但是我走了五步突然害怕起来,晴天是那么的勇敢和倔强,她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总是无所畏惧不管不顾,我怕她会一个人硬闯禁地,那意味着她必死无疑。
      我转过身走到她的面前说:“晴天,我们不去好不好,算是我求你。”
      “不好!”
      “那好吧,三天之后我会去禁地轮值,我带你进去。你后天清晨进宫朝拜以后不要离开,到泫皇殿堂外第九根台柱那里躲起来,记住,第九根台柱靠着拐角,你一定要藏好,因为每刻钟都会有一班巡逻护卫经过那里,到了丑时,我再来找你。”
      做出这样的决定我都被自己惊讶到了,但是我看到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脸上,她走到我的面前,埋下头对我说:“流沙,你是我遇见的最好的人。”

      为了掩人耳目,在第二天丑寅时分,我提前启开了通往禁地的使命之门,我带着晴天匆匆穿过地下炼兽宫,一路上躲躲藏藏赶往禁地。
      我看到晴天难掩的喜悦和激动,她紧紧抓着我的手,我感觉到她有力的脉搏声。当她走过黑暗的炼兽宫时,我发现她的眼睛迅速地在光怪陆离的牢笼中搜索着,瞳仁里透着深深的担心。
      她在担心着谁?我并没有多问。
      我们花了很久才进入到禁地,柔光披在大地上恍如一帘幽梦,桃花蛰伏在脚下,流水在耳边私语,万物都像有了生命一般。我们看见了还没有离开的弦月,他跪在寂静的沐河河畔掩面哭泣,直至花筱在这里水葬,弦月也没有见她最后一面。
      晴天突然说:“流沙,我其实很羡慕花筱。”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含着柔情。
      我说:“不,花筱没有任何值得羡慕的地方,因为她已经死了。”
      “有些时候,死不也很值得,不也很美么?”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呀,值得和美又有什么用呢!”
      说完我看见晴天眼睛里的忧伤浮上来,她咬着唇,失望难以掩饰。可我知道我必须这么说,我不能给她希望,让她有不顾一切的勇气。
      我们在禁地呆了整整一天,晴天很想找到一些桃妖逃逸时留下的痕迹,但是我也没有办法进到桃花冢的腹地去。我们相偎而坐,倾听着沐河里的落花流水声,不说话就很美好。
      那天以后,我和晴天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我们在日落的时候就会各自小心地来到止步崖。我们不僭越,不冷漠,她为我带来更换的药汁和绸带,我跟她讲所有她感兴趣的秘密。由于眼睛是敏感部位,她每次下的药都很轻,我的疼痛依旧,但是这种疼痛让我深深迷恋。
      我们会一直那么坐着,看朝染夕霞,暮染烟岚,看云彩从我们头顶飘来飘去,看第一缕曙光照亮大地,然后在第二天清晨相继离开。我总是轻轻地走在她的后面,贪婪地吮吸着她发梢中的青草香味,并在她转身的瞬间,小心隐藏起自己越来越严重的担心。
      但是她的担心在我眼里是隐瞒不住的,当黑暗降临大地的时候,她的瞳仁里总是升起氤氲的迷雾,她似乎记起了遥远的过去,然后突然间害怕起来。
      我问她:“晴天,你在害怕什么?”
      “流沙,你还有亲人吗?”
      “没有,我是孤儿,我们不都是吗?”
      “是的呢,我也是无父无母的孩子,但是我还有一个弟弟呢,他叫雨天,最后一次见他时,我也才六岁。我总是在这样宁静的时候想起他青涩的脸,想起他在滂沱大雨中抱着我叫我姐姐、姐姐的画面。”
      “他在哪儿?”
      “我们当初一起被掳进了炼兽宫,我也不知道他被选进了什么裔系?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晴天,你不要担心,我去找到他。”
      “不,你不能去!擅入炼兽宫腹地一旦被发现,便终生不得重返光明,你好不容易从那里出来,我不会让你去冒险。”
      我说:“好吧,我不去了。”
      当天晚上,我还是偷偷地去了炼兽宫,我在炼兽宫的各个狱室逐一打探,好几次都快被巡夜的法老们发现了,我都抱着必死的心了,但所幸都能够绝处逢生。我带回了最好的消息,我迫不及待地告诉晴天:“你可以放心了,雨天很好呢,他在信客裔受训,和你一样的坚强和勇敢!他是里面最优秀的孩子,他很快会出来,成为最好的护卫。”
      晴天喜极而泣,她抱着我嚎啕大哭,她说:“流沙,你真傻。”
      那天凌晨,晴天靠在我的肩膀上,她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她说了好多好多关于雨天的故事,那些故事在她记忆里只是一些模糊的片段,但已经足够让他思之如饴了。
      我担忧地说:“晴天,你是一名黑羽护卫,黑暗和冷漠,是不该有这么热烈的情感的。”
      “流沙,可是人非草木,我们有情感就不该压抑。”
      “这样会给你带来伤害的呀!”
      “我不怕,一点也不怕!”她一如既往的勇敢和倔强,突然大声地对我说:“我就是爱我的弟弟啊,就像我就是爱……”
      “晴天,不要说。”我阻止她说下去,然后我转身离开,听见她在我身后小声地抽泣。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可是我什么也不能做,我给不了她希望和承诺,我已经把她带到险境,不能再给她奋不顾身的勇气。
      我决定不再见晴天,让时间来冷却我们狂热的心。我躲在悬崖边的桃树下,看见她在老地方日复一日地等我,她的眼睛里依旧流露出勇敢和倔强,但是当她一个人离开的时候,还是隐藏不住会很难过。
      我只能看着她难过,然后心疼到不能自己,我没有任何勇气去做任何决定,因为不管什么样的决定都注定会给她带来伤害。
      然而我高估了自己,很快我也崩溃了,对她无休止的思念让我夜不能寐,痛不欲生。我终于不顾一切地去找她,我想要抱着她,融进我的血液里。

      那天她临风站在悬崖上,逆光背着我,刺花了我的眼睛。
      我说;“晴天,我来了。”
      “流沙,原来是你,你好大的胆子!”
      我顿时愣住了,那个人转身过来嗔怒地看着我,她不是晴天,而是她的师傅,幕僚裔的宫主——乌柩。
      乌柩说:“流沙,你师傅幽色总是一本正经,门下却总是教出你这样色性包天的徒弟。”
      “不干他的事,是我的错。”我说,“也不关晴天的事,一切由我承担!”
      “呵呵,你一个人承担得起吗?你太狂傲了,末日和花筱相爱叛逃已经触怒了桃城上下,有他们的前车之鉴,即使我和幽色有心要保你们,法老也一定不会答应。你们不死,也会生不如死!”
      “请您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死不足惜,但是……但是晴天不能受到连累。”
      “流沙,来,你先跪下求我。”
      我于是毫不犹豫地跪下来:“我求你!”
      “哈哈,你看,你们嫡系弟子平时总是一副高人一等讨人厌的嘴脸,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目中无人,我真想借这个机会杀了你呢。”
      “如果您只是杀我,我会铭记您的功德。”
      “不,杀了你晴天也脱不了干系。你应该知道,晴天是我最得意的门人,她的天赋冠绝群伦,迟早是桃城幕僚裔里不可或缺的人物,但是现在,她要断送在你的手里了!”
      “请您告诉我要怎么做?”
      “你还算清醒,很好,为了保护她,我答应你将这件事瞒下来,但是你从此以后不准再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不准再私下见她,不准和她说一句话,你必须彻底斩断妄念,你答应吗?
      “流沙,回答我。”
      “流沙!”
      “好……我答应。”我咬着牙说。
      “那看你怎么做了,你回头看,晴天已经来了。”
      晴天踩着暮光而来,她看着我们,脚步变着沉重,但是她的表情依旧勇敢和倔强。
      她也在乌柩的面前跪下来:“师傅,对不起,我不该欺骗您。”
      “晴天,我的傻孩子,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他们的甜言蜜语不过是糊弄你的假象罢了,他们只想得到你的美貌,一旦占有便会始乱终弃,你不该动心,这也不被允许。”
      “不,师傅,流沙是个好人,他不一样!”
      “愚蠢!你知不知道,法令是禁止护卫相爱的呀,你会为此而死的!”
      “如果是这样,弟子谢谢师傅成全,我们生不能在一起,死能得偿所愿也是值得的,也是美的。”
      “你就这么爱他吗?”
      “是的,我深爱他,我深爱他!”晴天说着流下坚定的眼泪。
      “那他也是这么爱你的么?”
      晴天于是看着我。
      我抬起头来正视她的眼睛说:“对不起,晴天,我不爱你!”
      “不,流沙,你爱我,我们要勇敢!”
      “不是勇不勇敢的事情,我不爱你,就是不爱你!我不会为你而死,你记得我说过的吗,死并不值得,并不美,你不值得我死!”
      然后我转身决绝地离开,每走一步,左眼都疼得厉害,血从眼角溢出来,流淌在我的脸上,但我不敢擦,我觉得我就要失明了。
      自那以后,我在漫长的五年里再也没有见过晴天,我遵守着我的承诺,让时间在我伤痕累累的心上肆意践踏。我听说晴天成为了幕僚裔出类拔萃的决伐者,她的无数条建议被城主和法老采纳。我也听说她从来都不会笑,她的美拒人于千里之外。
      听着听着我就很心疼,但是她还活着,我自私地认为这才是值得的,这才是美的。
      日子也就这么过,在我们互不相交的生活里,我们各司其职,恪尽职守,直到五年后幽色城主退位,弦月因为缉拿桃妖有功登上王位,我们又一次被命运安排在一起。
      弦月那天突然在泫皇大殿私下召见我,他背对着我说:“流沙,我问你,如果你突然发现你所珍视的一切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愿意用性命去保护的人,你又不得不去杀了他!你会怎么做?
      我跪在地上说:“城主,我并不能体会你热烈而复杂的情感,但我知道,我愿意用生命去保护的人,我就愿意为她背叛全世界,包括我自己!”
      他回过头说:“流沙,也许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我从一众师弟中挑选你来完成这个任务,完全是一个闪念,但我是对的。”
      “请您告诉我,我的任务是什么?”
      “杀一个人!”
      “谁?”
      “叛逃出城的裳影。”
      “赌上我的性命,我会把他带回来。”
      “不,我不要你带回他,我要你杀了他,不管用什么手段!”
      “城主,请恕我直言,裳影是师傅幽色最出色的闭门弟子之一,也是桃城继任十大法老的不二人选,他还被选中回到炼兽宫接受人龙之训,我不想承认,但我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召唤暗杀裔的骊歌协助你,她可以……”
      “城主,恕我冒犯,我的意思是,您上任后施行了很多温和的政策,为什么裳影非死不可?”
      “因为他想到了太多事情,他要去杀人,就不适合活下去。”
      “他要杀什么人?”
      “她是人吗……对,对,就如你所说,她是我要用性命保护的人,我不惜背叛全世界背叛自己也要保护的人!”弦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递给我一块白色的手帕说,“你不要多问了,这是我精心为你这次任务挑选的护卫,除了暗杀裔的骊歌;还有剑客狼牙,他只忠诚于命令;信客雨天,他的速度无与伦比;驭医裔的蚕衣,他的医术精湛;还有晴天,她是幕僚裔下一任宫主的继承人,非常的聪明和谨慎。裳影当然不是一般的人,但是我给你配备的人也是各自位置上出类拔萃的,加上同样数一数二的你,你们既可以智取,也可以强杀,你没有任何借口完成不好这次任务。”
      “好,我明天一早就出城。”
      “不,你现在就走,他们五个人已经在止步崖等你了,你必须赶在裳影杀人之前杀掉他。你记住,我只要他死,连尸首都不要。”

      流沙说完看着我说:“我曾经想,什么样的人,值得弦月为了保护她而不惜对裳影痛下杀手,他坐在最高最孤独的位置上,日复一日的枯燥消磨他的热血,没有谁还会值得他不顾一切。直到我在桃城看到你,也只有你,花筱,只有你,才能让他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
      我早已泪流满面。
      弦月,你知道我是谁了吗,可是你没有抛弃我,我也不会抛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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