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人》五色曼陀罗

7、师生六

　　“通……灵……人？”陶钺阳喃喃自语，看着宗耀耀问，“那你也是通灵人么？”

　　“不错。”宗耀耀骄傲的点头。

　　陶钺阳：“那你也能去地府？”

　　“这个……”宗耀耀刚刚凝聚起来的优越感被陶钺阳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地府我也不是不能去，就是去了之后恐怕回不来了。”

　　陶钺阳不明白：“为什么回不来？”

　　宗耀耀忍着想要上前抽他的冲动咬牙说：“活人能死，死人能活么？死人要是活了那不成诈尸了？”

　　陶钺阳：“可是霍成荫？”

　　“虽然通灵人和地府鬼差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但地府也不是每一个通灵人想进就能进去的，就好像没有鬼差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捉鬼，如果那样，地府也就不需要与我们合作了。至于成荫，他和我们不一样。”宗耀耀认真下来解释说，“黄泉路是人间通往地府的唯一途径。世人皆认为黄泉路只有一条道路，其实黄泉路崎岖复杂，堪比迷宫，若没有鬼差指引很容易迷失方向，而且黄泉路上极为阴冷，在寻找出口的过程中，通灵人的魂魄会受到这股阴冷气息的侵蚀，导致魂魄涣散无法聚集在□□之中，就是人们常说的魂飞魄散。所以当初在地府招揽第一批通灵人的时候，给了每一个人一块聚灵玉，他们只要佩戴上聚灵玉就能够自由出入阴阳两界，而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初的那批通灵人结婚生子，他们的后代依旧是通灵人，千百年后，当初的通灵人成为了通灵氏族，而聚灵玉就作为了通灵人的信物，由各氏族的家主保管。通灵家族的家主就成为家族中唯一能够直通阴阳的人。”

　　“哦~~”陶钺阳听懂了些，“也就是说，霍成荫是通灵氏族的家主么？”

　　“我还没说完呢！”宗耀耀对陶钺阳的打断很是不满，白了他一眼继续说，“凡事都有个例外，成荫就是这个意外。他虽不是家族的族长，却能自由进出于阴阳两界，因为他天生有一双阴阳眼，可以看清阴阳，能够轻松识破黄泉路上那些错综复杂的障眼法，快速抵达地府，而且由于这些年来他杀鬼无数，周身围绕着厚厚的罡气形成一个无形的盾牌将他保护在其中，阻挡一些阴森鬼气的侵蚀。”

　　“照你这么说，通灵人如今是家族制的。”陶钺阳说，“所以你和霍成荫是亲戚？”

　　宗耀耀：“不是亲戚，我是他爷爷的徒弟。”

　　陶钺阳又糊涂起来：“徒弟？不是说……”

　　“起初通灵人家族是不会招揽外人的。但是后来……”说到这，宗耀耀的脸上浮出一丝黯然，“你也知道，从古到今，人口是越来越多的，相应的鬼也是越来越多，有些心术不正的恶灵会抓住一切可乘之机逃到人间作恶，紧紧靠着几个家族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而且通灵人与没有灵力的人结婚后，生下的孩子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遗传灵力的，那些没有灵力的孩子就算是出生在通灵家族中，也不能成为通灵人。所以师父才会破例寻找有灵力和潜能的外姓人，将他们收做徒弟，培养成通灵人。”

　　陶钺阳隐隐觉得宗耀耀在说远远不够这四个字的时候脸上现出一种悲伤，那样的神情挂在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脸上，虽不明说，陶钺阳也能感觉到通灵人与恶灵对抗时的艰难凶险。他不想迫使宗耀耀回忆悲伤的过往，于是转化了话题，问道：“灵力和潜能是指什么？”

　　“这个我也不好解释，大概就是和恶灵相抗的能力。”宗耀耀抓着头发说，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正是害得自己当年没有追上班长的罪魁祸首，于是抬高声音，优越感满满的说，“你的身上就没有丝毫的灵力和潜能，你这样的就成为不了通灵人，明白了么？”

　　陶钺阳又问：“那成为不了通灵人那些恶灵就不会来找我么？”

　　“当然不是。”宗耀耀说，：“恶灵才不管你有没有灵力呢，没有灵力的更好，柿子都是捡软的捏，鬼是人死后而成，自然明白这种道理。所以以后的行动中你一定要跟好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陶钺阳不以为意：“照你这么说，就算跟着你们，那些恶灵首要的攻击目标也会是没有灵力的我，与其被它追着跑，不如放手一搏，我一个能喘气的活人，还会怕一个不能喘气的死人不成？”

　　宗耀耀竖起大拇指：“您的心真宽……”

　　陶钺阳不理会他话中的讥诮，转身要走。

　　“你去哪？”宗耀耀叫住他，“成荫不是让咱们在这里守着么？”

　　“我再去段家看看，找找有没有遗漏的线索。”陶钺阳侧过脸，露出一个傲气的笑，“再说，他说在这里我就要在这里么？腿长在我自己身上，为什么要听他的？”

　　“真是的，擅自行动，一点团队意识都没有！”宗耀耀狠狠的说，又想到好像霍成荫也是一个从来没有团队意识的人，哀叹自己命运多舛，遇人不淑。

　　霍成荫回到家，沐浴更衣，焚上一柱香，拿过一张符纸摊开在手中，闭上眼睛，口中默念口诀，不一会儿的功夫，符纸中心处扭曲起来，渐渐出现了一个漩涡似的东西，那个漩涡越来越大，很快将霍成荫吞噬。闭着眼睛的霍成荫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阵阴风卷着缓缓下降，等到觉得身体不再下沉了才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错综复杂的道路，周围是蚀骨的寒冷。

　　霍成荫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瞳仁中带了几分琉璃般的流光溢彩，眼前蜘蛛网般的道路渐渐变了，有的变得模糊，有的则变得更加清晰。霍成荫迈开腿，沿着那条清晰笔直的大道走去。

　　黄泉路的尽头便是奈何桥，桥头坐着一个女人在为排队过桥的魂魄一碗一碗的盛着汤。黑色的长裙包裹着她的身体，凸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材，白色的长发在脑后随意的挽着，耳后还插着一朵花，一朵鲜红似血的花，那便是彼岸花，又叫做曼珠沙华，它是这黄泉路上唯一的色彩。

　　“孟婆。”霍成荫走过去说，“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