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人》五色曼陀罗

49、傀儡五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河边，霍成荫用朱砂笔在符纸上写下符咒，口中默念法诀，一挥手，符纸飞向河中央，随着它的飘落，水面冒出一层细密的气泡，随后气泡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像是煮沸的水一般，渐渐的河中央出现一个漩涡，陶钺阳远远望去，隐约看到有什么东西正从水中冒出来。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被漩涡推上水面，绯红色的眼眸瞪着岸上的两个人，似是不满他们的打扰。

　　“是她！就是那个女人！”陶钺阳认得女人的脸，正是将自己代入幻境险些要了自己的命的女鬼，而她怀里抱着的孩子这时候也转过脸来看他们，那孩子的模样与华庭小区最后一个失踪的小男孩庞亮一模一样。

　　“庞亮？”陶钺阳心想霍成荫真说对了，可是他是在想不明白，他刚刚明明是走路，怎么会比自己和霍成荫开车来这里都快。

　　“果然是你。”霍成荫冷冷的说，“忘了我在当年放你走的时候说过什么？如果你哪天做了有悖天理的事情，我一定会让你灰飞烟灭！”

　　“没忘，公子的话奴家怎么敢忘？”女鬼说话的声音温柔却空灵，听上去让人后脊发凉，说完话她还轻轻一笑，那一笑充满了古典的娇羞，虽然衣袖已经破烂不堪，她仍是习惯性的用袖口遮挡住半边脸。

　　霍成荫的声音更加冷厉：“既然没忘为什么要掳走你怀里的孩子，还有，华庭小区这些天的失踪案是不是都是你做的？！”

　　女鬼没有回答霍成荫的问题，而是温柔的抚摸着庞亮的脑袋，笑着说：“这孩子待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他父母能给他的我一样都能给他。”

　　说罢弯下腰，用自己的脸在庞亮的脸上蹭了蹭，温柔的问：“乖孩子，你告诉我，喜欢喜欢和我一起生活？”

　　庞亮像个娃娃一样站着一动不动，任由女鬼再自己的脸上蹭着，不躲闪也不迎合，听到她的问话，木然的看向她，许久才呆呆的点了下头：“喜欢。”

　　“混蛋！竟然用傀儡术！”霍成荫忽然暴怒，一挥手中碎邪，伴着清脆的铃铛声，铜钱串成的剑在水中划出一道金光向女鬼劈去，河面被一分为二，剑身两边的水花溅起数丈，却为霍成荫开辟出一条“道路”。霍成荫左手抛出四道符咒，镇住女鬼周身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将她围了起来。女鬼不屑的冷笑一声，指甲暴长数寸，一挥手就将镇在东边的符咒扯烂。

　　“果然是今非昔比。”霍成荫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女鬼，她的身上有和执鬼同样的红色纹路，难怪会忽然变得这么厉害，看来她和执鬼都是被同一股力量利用控制，“你究竟为谁效力？”

　　女鬼媚笑：“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告诉你？”

　　“那我换一种问法。”霍成荫说，“他给你开得什么条件让你为他做事？如果我可以开出更好的条件你是不是就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你不会给出更好的条件了。”女鬼笑道，“这个孩子是我的了，以后会有更多可爱的小孩子，他们都是我一个人的孩子，都会永远的留在我身边陪着我。”

　　“什么你的孩子。”霍成荫不屑道，“不过是被你做成了一个个没有感情的傀儡娃娃，他们不是想要陪着你，而是被你禁锢在这里罢了。”

　　“胡说八道！”霍成荫的话惹怒了女鬼，她的眼中闪过阴狠的戾气，对霍成荫吼道，“你懂得什么？没有听到他刚刚说的么？他喜欢我！愿意陪着我！”

　　“自欺欺人。”霍成荫讽刺的说，“这些天失踪的人里只有这一个男孩，其他的男人都已经成年了，难不成是你一个人久了，想要找个男人了？”

　　“一派胡言！”霍成荫有一次成功的激怒了女鬼，她尖着嗓子叫道，“男人都是薄情寡意的东西！看到男人我都会觉得恶心！就算我一个人生活几千年都不会想他们！”

　　“真是自相矛盾。”霍成荫指着她怀里的庞亮，“他过几年长大了不也是男人么？”

　　“不会的，他才不会长大变成臭男人呢。”女鬼诡异的笑着说，“他永远是我的小宝贝，永远会这么乖巧可爱。”

　　这番话听得陶钺阳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不会长大？怎么可能不长大。难不成她要把庞亮做成人皮娃娃？

　　“你看他的脸，长得多讨人喜欢啊，你看他的胳膊，圆圆的胖胖的，好像藕节似的。”女鬼尖细锋利的指甲满是爱怜的划过庞亮的脸和胳膊，癫狂的说，“这么精雕细琢般的玉人儿怎么能让他长大？我要让他永远都这么可爱、这么讨人喜欢，我要给他做各式各样的衣服，让他成为最漂亮的孩子！”

　　“制作人皮傀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霍成荫颇有深意的说，“这也是交换的条件之一？但是我很好奇，你这样夺取孩子的皮囊，就不怕地府查处来找你的麻烦？”

　　女鬼笑着说：“你以为地府有这么大的能耐？”

　　霍成荫说：“判官的生死簿上写下了每个人的生死时间，如果阳寿未尽而身死，你觉得他们不会察觉？”

　　“那也要判官知道死者的寿数才行。”

　　“哈哈，看来你真是在人间待久了，你以为地府里的鬼差做事和现在这些公务员一个效率？除非……”霍成荫面色忽的一冷，厉声说，“在地府里找不到这些孩子的魂魄？！”

　　“我可没时间和你在这里啰嗦，我还要好好陪我的小宝贝呢。”女鬼一挥衣袖抱着庞亮消失在水面。

　　人们常说鬼话连篇其实是不对的，人死成鬼后说谎的技能会大幅度被削弱，以至于霍成荫通过女鬼的反应就能肯定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女鬼只要孩子的肉身，而他们的魂魄又不会到地府，那些魂魄会去到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