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人》五色曼陀罗

11、师生十

　　走进图书馆，霍成荫穿梭在一排排书架之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陶钺阳走过去问，“我帮你一起找。”

　　霍成荫并没有领他的好意，摇头说：“你找不到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陶钺阳心里不大痛快，“我还没找呢凭什么就说我找不到？”

　　“成荫的意思是你看不到。”宗耀耀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翘着二郎腿，“这种间接接触的阴气，别说是你，就连我都看不到，只能成荫那双阴阳眼才能把它找出来。”

　　说话间，霍成荫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一本名叫《解脱》的小说。

　　陶钺阳注意到霍成荫的眼睛，他的眼睛很黑，比没有月亮星星的夜空还要黑，但那双极黑的眸子里却透出琉璃一般的光彩。

　　“就是这本。”霍成荫感觉到陶钺阳投向自己的目光，微微垂下眼眸，长而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再次抬起眼睛，眼中那种流光溢彩已经荡然无存，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你干嘛这么盯着我看？我的脸上粘了什么东西么？”霍成荫看着不错眼珠子盯着自己的陶钺阳问，见他不回答，痞气的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向陶钺阳抛了一个媚眼，“还是说……你被我的帅气逼人迷倒了，看上我了？”

　　陶钺阳顿时觉得一股恶寒，手臂上的汗毛一根根整齐有序的站立起来。

　　“咳咳～”陶钺阳尴尬的咳嗽几声，“你说是这本书，这本书有什么奇怪之处？”

　　霍成荫指着小说的最后一页：“喏，这里。”

　　“这里？”陶钺阳接过书来仔细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问：“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宗耀耀听了陶钺阳的话拿过书来凑到面前，对着那页纸反复查看，就差把它捅出一个窟窿来，看了两三分钟，才重新将小说还到霍成荫的手里，沮丧的说：“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霍成荫拿出纸笔，写下了一个地址。

　　福岗路180号。

　　霍成荫说：“白冰冰应该被引去这个地方了，奇怪，福岗路有180号么？”

　　“好像是一个废弃的工厂。”陶钺阳看着霍成荫写下的地址说，“废弃了有一段时间了，好像是当年房子盖到一半，投资方资金不足，就没能再继续盖下去。”

　　“你认识？”霍成荫的眼中露出喜色，“太好了，你带我们去！快！”

　　三个人出了图书馆坐上宗耀耀的车，一打火，宗耀耀就犯了愁：“我们得先去加个油。”

　　霍成荫一脸无奈：“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陶钺阳见此情况，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

　　不一会儿的工夫，霍成荫和宗耀耀就看到一辆黑色的法拉利停在了他们面前。

　　宗耀耀瞪着两只牛眼盯着面前流线型的车身：“啧啧啧～陶钺阳，我和你同学四年，还不知道你是个富二代呢。”

　　“别胡说，我可不是什么富二代。”陶钺阳似乎对富二代这个说法很抵触，皱着眉毛说，“你们两个快上车吧。”

　　“不是富二代？”霍成荫一屁股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似笑非笑着说，“我说警察同志，你真把我当做不懂行情的乡巴佬呢？你做警察，一个月的工资有多少钱？你知道你这辆车换一个轮胎需要多少钱？你难不成想说这辆车是你自己存钱买的？”

　　陶钺阳沉默了，低头在导航上设置了福岗路180号的地址，沉声说了句：“系好安全带。”猛的一踩油门，法拉利一道黑风般的从师范大学里闪了出来。

　　福岗路直通北郊，一路上行人渐少，陶钺阳按照导航系统显示的位置停在了废弃工厂的大门前，宗耀耀走下车，抹了一把门牌号上面的尘土，说：“没错，这里就是180号。”

　　陶钺阳掏出手枪，上好了膛，却被霍成荫拍了拍手臂：“放下吧，在这里，你那玩意儿没用。”

　　陶钺阳还没说话，一边的宗耀耀就急忙问道：“成荫，你看到什么了？”

　　“阴气。”霍成荫环视四周，“很重的阴气。陶警官。”

　　陶钺阳冷不丁被他叫，没有反应过来的“啊？”了一声。

　　霍成荫的面色有些凝重，眼中的神采也黯淡下来，极黑的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但只是稍纵即逝，如被风吹起涟漪的湖面，风过了，只剩下不分悲喜的平静……甚至木然。若不是这副皮囊没有变，陶钺阳甚至怀疑眼前这个人和刚刚车上坐在自己身边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心理学上讲，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另外一个自己，而那个人的性格一般是与自己相反的，这就叫做潜在人格。陶钺阳不知道霍成荫的这种表现是不是潜在人格被激活的反应，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个霍成荫身上有一种让他想了解、探寻的吸引力。

　　正是，好奇害死猫。

　　霍成荫平静的问：“你刚刚说，这里因为投资方资金不足才停工的，是不是？”

　　“是。”陶钺阳点头，又严谨的补充了一句，“从我得到的资料上看，是这个样子的。”

　　“是么？”霍成荫的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冷笑，“那资料上有没有提及到，这里死过人。”

　　“死过人？！”陶钺阳心里一紧。

　　“不错，死过人。”霍成荫又补充一句，“死过很多人。这里曾经应该是发生过事故。”

　　“事故？！”宗耀耀问，“成荫，你看到了什么？！”

　　霍成荫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表述自己看到的景象，工厂的墙壁里、柱子里，禁锢着一个又一个残缺不全的魂魄，多数是男人，青壮年男人，他们的魂魄周围泛着血色的红光，目露凶光，张牙舞爪的挣脱着，似乎想要摆脱身上的束缚。

　　“你说这里发生过事故，遇难者是民工么？那么遇难者的尸体呢？那些尸体怎么没有被人发现呢？”陶钺阳的喉咙很干涩，他在努力的逃避着一个他猜出的可能，却不死心的想要从霍成荫嘴里听到不同的答案。

　　霍成荫盯着陶钺阳，一步步走近，逼得陶钺阳一步步退后，退到墙角无处可退，霍成荫抬手拍上他身后的墙面，一句话都没有说，但陶钺阳已经了然。后背贴在墙面上的他甚至能听到墙里面传来的支离破碎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