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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惩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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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人听得是云里游、雾里荡的,但又不敢轻易出声,只敢傻愣愣互相小声嘀咕。
秦逸风忽然问道:“晓茜,谁给你出的主意?”
冷不防被点名,顾晓茜惊喜交集,也顾不上该不该说,赶紧回道:“是甄诚。我也没想太多,就是想弄个法子捉弄吓吓林秋,”她说到林秋突然顿住,偷瞄看秦逸风没有生气,她才继续道:“甄诚就说他有办法,既能捉弄她又能让她有把柄在我们手里,一举两得。”
秦逸风声音已经听不出温度了:“所以,你就带了他一起去?”
顾晓茜摇头:“不是。是我怕……林秋……会突然醒过来,甄诚说那就用棒子把她敲晕,”她越说声音越小,“我不敢敲,所以,就带他一起去了。我没想到他会录像。”
她这话说完,连被她欺负习惯了的陆明也都用看傻愣子一样的表情瞅着她,顾晓茜嗔恨了陆明一眼,才默默低头自省。
秦逸风最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候不在家?”
顾晓茜犹豫着:“关心告诉我的,甄诚出主意的那天,她也在。”
陆明和杜子腾都定住了,杜子腾完全没想到,除了自己,关心也插了一脚。一个晃神,才听到秦逸风对自己道:“子腾,你带他俩先出去。”
陆明和顾晓茜都不愿走远,三人就在房门外候着。顾晓茜想隔着门偷听,被杜子腾训斥了。陆明问:“二哥,为什么不报警?”
杜子腾目光带过顾晓茜,深叹息一口:“你说我们这几家人,最看重的是什么?”
陆明眼睛一亮,心下已豁然。他们几家人最看重的还能是什么。名声,比命都重要的名声。
高行弹了弹烟蒂,徐徐开口:“老三,你问吧。”
秦逸风抬头,眼里皆是诚恳。高行无声轻笑:“照片是关心拿来找我的,但去找林秋,是我做的主。”秦逸风问:“为什么?”高行重重吸口烟:“关心找我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她说你要是知道了绝对不会相信她是无心之失。她很聪明,知道我一定会帮他。所以我找了林秋,因为这是保全所有人最简单的方法。”
他停下来盯着秦逸风看了半分钟,又把烟蒂揉进烟灰缸里:“女孩子在那样的情况下很难保持理智,林秋却很平静。我接完你们几个在一起的视频电话后,她信就已经写好了。当时我以为她是看到你和关心在一起,所以没了犹豫。后来子腾告诉我是他把房门密码给的晓茜,我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她特意告诉我那间房子只有她和你两个人去过,是担心我知道子腾也参与其中,她怕你跟身边所有人都起了裂痕。但是老三,我有愧于她,但没有对不起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逸风死死盯着玻璃桌上照出的脸,一言不发。高行道:“你当时跟她相处的方式,你们分手是对的。”
秦逸风声音已经沙哑:“哥,你说的都对。但是这件事不需要你出手,资金我来解决。”
高行只无冷不热:“我欠她的。”
秦逸风不再争执,高行起身送他。临出房门时,高行神色寡淡的问道:“你说林秋会不会恨我?”
秦逸风满脸疲惫,听见高行这么问,他倒是神色清亮了三分,顿了顿才问:“哥,你看过她的文章吗?她看待事物充满了哲思。”
高行点头说:“她很理性。”
秦逸风摇头:“她很会自我反省,也很会给每个人的行为做合理的机制解释。是因为她从来不会以”好坏“来评定人,没有好坏,就免了恨恶的根基。她总会找自己的错,她不会恨人。”
房门打开,三人还杵在原地,顾晓茜跌跌撞撞的眼神打探着秦逸风的神色,秦逸风淡然看了她一眼,叮嘱众人:“今天的事,不准告诉任何人。”
顾晓茜旋即死命点头,陆明也跟着保证,直到秦逸风和杜子腾离开,陆明才晦涩不明地问:“为什么三哥不让人知道?告诉林秋,让她知道三哥这样待她好,不好吗?”
高行却严厉道:“你俩记住,不准说漏一个字。”
陆明当然不会知道,秦逸风舍财是为了自我惩罚。这件事到现在,他最想责怪的人就是他自己,他可以用其他方法解决,但他只能用接受小人威胁,来转嫁痛苦。不告诉林秋,除了不想让她再回忆起这件事,还因为他想让这件事以她为他做牺牲为结束。为什么会清晰他心中思量,高行不觉苦笑。
数日后,秦逸风和杜子腾带着以齐渊为首的操盘手,在甄诚亲眼见证下,使甄诚个人名下的公司全速清盘。甄诚气不可遏:“秦逸风你不怕我立马将视频公之于众?”
秦逸风嗤笑,居高而下轻瞥他:“可以,你要是能舍弃你远洋的股份,我乐见其成。”他将文件一掷,突然狠戾,“甄诚,把你公司清盘是为了帮助你记清楚,你今天之所能得到这些股份,不是因为你威胁我,而是因为我让你威胁。你最好记牢,如果我今天拿到的不是全部视频,那死的就不会是你一个人。”
甄诚一哼:“你不可以毁了我的公司,你就不怕我视频发出,让林秋被所有人非议?”
秦逸风耻笑:“你尽管去发。”
甄诚皱眉不信,秦逸风蹙眉轻蔑笑道:“你这种人自然不懂,就算我会在意,林秋也不会在意。你把视频发出去,是把你自己送给众人非议,跟他人何干。”
甄诚起疑,他的道德价值告诉他秦逸风在撒谎:“所有人都会看见她赤身裸体,她的贞操,你的脸面,这些都没有关系?”
秦逸风可怜道:“你用卑劣手段拍下东西,失去贞操的是你的人格,不是她的;你道德败坏还耀武扬威,丢掉的是你的脸面,不是我的。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懂?”
甄诚嗤鼻:“等人把她的图片下载保存放大来看,我看你无所谓。”
秦逸风的不耐烦已经显而易见:“会做这种事的人,跟你一样,畜生而已,跟畜生能计较什么。”
甄诚冷笑:“这件事可不是我一个人干的,视频里可没有我,你不在意,他顾家丢得起这个脸?”
秦逸风看他的眼神已经不是看人的眼神:“名声是虚物,这个道理你不是最懂?你甄家可以随意乱丢,他顾家不会?”说完,秦逸风拽起文件,眉眼爬满厌烦,“最后一遍,不要我就撕掉。”
眼见秦逸风二话不说就要撕文件,甄诚慌忙叫出声:“别撕!”
甄诚交出了所有备份,杜子腾把一分新的文件袋扔给他。甄诚不明所以,忙乱打开。
阴湿的空气里响起秦逸风冷冽的声音:“里面是你甄家所有人的把柄,如果你失信于我,我百倍奉还。”
秦逸风独自仰靠在椅子上,恍惚涣散对着窗外的梧桐。黄昏已至,斜日更穿帘幕。萧飒秋色笼梧桐,满目愁浓。
从杜子腾的愤到顾晓茜的怒再到高行的省,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直至此刻,他只剩下对自己的恨。他觉得自己的事自己独自处理好就好,她只需要呆在原地等他。他不知道他每次离开,都让她退到了更远的距离,回来后的甜言蜜语,更是让她徒生悲戚。窗外点点滴滴,细雨模糊了窗眼。
听见声响,他无意识地转过身去,对念秋说:“外面下雨了。”
念秋心下晦涩,还是低声道:“头儿,外面并没有下雨。”
秦逸风转回窗外,竟然真的没下雨。雨歇梧桐泪乍收,他擦拭眼角悲怆颔首。
遣怀翻自忆从头,蓦然间他心下划出一道清明,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他抓过车钥匙,疾步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