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宽的河，白白的鹅》家喻户晓

52、心脏

　　顾部长脸上的笑容扩散得更大了，他现在非常肯定眼前的檀家小公子确实是为了那种虚无缥缈的“超能力”才不声不响地加入了入梦者中心。看在檀家以往给了他不少好处的份儿上，顾部长就想“提点”小公子一番。

　　“看来三公子也相信了那段历史传说？两千年前的‘神眷之国’？”

　　檀钺的身体不自觉前倾：“部长也知道？”

　　顾部长在上衣口袋里掏了掏，没掏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时桌面上又缓缓推来一枚绿色包装的口香糖，对面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目光诚恳：“没带烟，这个也差不多。”

　　顾部长接受了小伙子的好意，边嚼口香糖边给檀钺讲起了他所以为的“真相”。

　　“这个传说本来就是假的，如果‘神眷之人’真如此厉害，天下无敌，那他又怎么会被分尸？他的‘神眷之力’不会保护他吗？这个故事本身就是逻辑不通的，也只有你们这些爱做梦的小年轻才会相信！”

　　“假如真有这种神奇的力量，五年前那些道士、和尚怎么都叫‘神棍’？年轻人还是要相信科学，我们的世界啊，就是被平行宇宙影响了，等科学家们把两个宇宙分离，世界就能恢复正常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顾部长还连连摇头，“依我看哪，这入梦者中心也开不长了，说不准哪天就挂上别的牌子了。”

　　檀钺没反驳，只问道：“您以前进入过‘噩梦空间’吗？”

　　顾部长掏出了脖子上的玉观音给檀钺看：“我怎么可能做噩梦？有菩萨保佑我呢！”

　　但你刚刚还说要相信科学！

　　檀钺也无意与已经奔五的顾部长争论些什么，他知道现如今表世界的人们大多分为两派：科学派和玄学派。

　　科学派相信“噩梦空间”只是一种他们暂时解决不掉的科学现象，但经过科学家们的努力研究，这种科学现象是早晚都会被解决的。玄学派则认为“噩梦空间”是一种玄学现象，但问题也不大，毕竟联邦有道士、有和尚、有神父，还有各路神仙保佑，玄学现象也是早晚会消失的。

　　顾部长只是这两派之外的“第三派”而已，嘴上是科学派，行动上是玄学派。毕竟“噩梦空间”看不见、摸不着，也只有寄希望于看不见、摸不着的神仙保佑自己了。

　　檀钺也是坐到这里时才意识到顾部长也许会是个突破口，听他说了那么多废话后，在他谈兴十足之际，檀钺趁机发问：“可我怎么听说，‘神眷之人’的心脏就在本州？”

　　传说中瓜分“神眷之人”身体的五个国家分别为风之国、雷之国、雨之国、雪之国和月之国。

　　当然经历过两千年时间的洗礼，这五个国家已经不复存在，但在组成如今钻石联邦的十多个大城市群中，就有以风、雷、雨、雪、月为名的州域，恰巧檀钺所在的城市就位于雷州。

　　听到檀钺如此发问，顾部长习以为常地解下了自己的工牌：“展览厅就在三楼，你自己过去，等看完那块烂肉后，记得把工牌送回我的办公室。”

　　檀钺接过工牌，目送顾部长离开会议室，犹自不敢置信这么轻易就达到了目的。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原·医务老师、现·六年级班主任口中正在遭受各种实验的心脏本体竟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陈列在宽敞空旷的大厅中央，任由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围观。

　　檀钺走过去时，还听到一旁经过的两名工作人员正对着摆放在正方体玻璃中的“心脏”指指点点。

　　“这块烂肉还要在这里摆多久啊？好好的‘道具展览运用厅’正中央放块烂肉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也是某种道具？外面也不放个牌子介绍一下。”

　　因为这块腐肉看起来过于恶心，两名工作人员也只是随口吐槽，等他们离开后，玻璃箱旁边就只剩檀钺了。

　　檀钺一样没有多看，他一向对血腥画面接受无能。用手机给腐肉各个角度都拍了照片后，檀钺也迅速离开了展览厅。

　　此时一枚正对玻璃箱的摄像头闪着红光，有人透过监控观察了檀钺的举动后，得出结论：“没有异样。”

　　檀钺不知他在展览厅时被重点观察了，归还顾部长的工牌以后，檀钺走出入梦者中心又顺道去了一趟精神检测中心。

　　“我多出了一份记忆。”

　　坐在熟悉的精神鉴定师对面，檀钺坦诚地讲述了自己发现的问题。

　　“一份记忆中我是孤僻阴沉地长大的，另一份记忆中我拥有了一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现在问题是，我分不清哪份是真的，哪份是假的。”

　　精神鉴定师都不需要记录分析檀钺的问题，只需要调出檀钺以往就诊的档案，就能轻而易举地推断出他的病症。

　　“你的精神污染又加重了，想要治疗需要通过手术切除掉病变的部分，现在预约吗？”

　　檀钺不答反问：“继续这样下去，我会变成两个人吗？就是那种‘人格分裂’？”

　　精神鉴定师推了推眼镜：“很有可能，但你也不用怕，只要切掉多出来的部分，你就又只会拥有一份记忆。”

　　檀钺：“但我现在不知道该切掉哪份……”

　　精神鉴定师：“用不着纠结，你脑子里多出来的病变部分和原来的部分一模一样，我随机切，切掉哪份就失去哪份记忆。”

　　檀钺：“……如果我想保留拥有青梅竹马记忆的那份呢？”

　　精神鉴定师：“这个是手术过程中无法保证的，毕竟你的脑组织上也没写字标记。”

　　檀钺：“……我需要考虑考虑。”

　　精神鉴定师定定地看了他两眼后，抬手请他出去。

　　刚一脚踏出房门，就被人撞了一下。原来是隔壁会诊的病人正在被他的家人们捆缚，因为病人挣扎得厉害，他的其中一名家人才不小心撞到了檀钺。

　　“啊，不好意思，你也来看病？”

　　檀钺冷着一张脸点点头，他没什么聊天的意思，但又站在走廊边不走，隔壁病人的家人就明白了，这位是在观摩自己将来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