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难懂的侯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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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崽听到这个声音，又忍着痛惊慌地跳起来，戒备地瞪着前方。阿兰回过头看着厨房的大门，光影逆镜中，那人的身形如同一竖完美的雕塑。
“为什么救人和救动物你都用同样的草药？”夏侯君从光影里走出来，来到阿兰面前，对于狼崽的警告完全无视，“你到底是把它当人了，还是把我当畜生了？”
“我只认得这种草。”阿兰很诚实地说道，“你是谁？”
夏侯君苦笑了一下，又肃着脸色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这里是禁地，你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又是禁地？阿兰不高兴，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眉毛皱了皱，显出她不悦的心情来，“我走门进来了。”是个禁地也没有人挂个禁止出入的牌子，谁知道这是禁地啊，每次都在她兴致正好的时候破坏她的休闲时光。
“下次不要到这里来了，沿着原路回去吧，这个小东西我会让人治好伤送过去给你的。”夏侯君说着，这才分出一点目光给躲进铁锅后面的小狼崽。
“为什么？”阿兰不服。
夏侯君意外地眯了眯眼睛，“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可以再来这里？”阿兰捂着自己流血的手腕，直直得站在那里，平日里木木呆呆的人儿现在十分执拗，“这里为什么要成为禁地，又没有人在门口挂牌子。”
“我说这里是禁地，就是禁地。宫里有许多地方都不可以随意乱走，难道你的上官没有和你说过吗？”夏侯君挑挑眉。他还没有遇上一个敢质疑自己的人物。
“你是谁？”阿兰抬眸看了他一眼，问题是绕回去了，但语气却有些不悦。
“我是夏侯君，宫中禁军统领，正二品官员。”夏侯君声线清冷，从尘封的空气中透出来，竟让厨房的气温降了几分，“你又是谁？是倚仗谁的权利来质疑我的命令？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我一声令下你性命全无，这样你还想问我为什么这里不能来吗？”
阿兰听到正二品官时就缩了缩脖子，听到性命全无的时候，刚才质问人的气势已经完全退却了，她后退了一步，眼睛瞟到一边不敢再直视这个男人。
就算她经历不足不知道侯君是什么样的人物，也知道正二品这个等级很高，像宫里的女官爬了大半辈子也爬不到二品的等阶，而前朝的二品官更加高级，几乎要赶上相位了。
而且他手下还有那么多厉害可怕的属下。
这样的人，的确可以一句话就要了她的小命。
嬷嬷曾说过进宫后不可招惹贵人，即使招惹了也不能硬磕，要是对方是个脾气好的，说不定会原谅她的过错她至少可以保住命。
不过……
阿兰小心地抬着眼睑去看夏侯君高冷的俊脸，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嘴角不受控制地扁了扁。
瞧他这模样，不像是个脾气好的，嬷嬷似乎没说遇上脾气不好的贵人该怎么办。
夏侯君早发现阿兰睨他了，他一向自信自己的长相，又因为位高权重淫威已久，宫里宫外睨他的人能排成人龙，不过睨完他不是害羞也不是害怕而是不耐地扁扁嘴，表情还有些……嫌弃。
这种待遇对于心高气傲的夏侯君大人而言挺新鲜的。
“你看我作甚？还有何不服，一并说出来。”夏侯君冷冷一哼。他故作威严模样，却不知以往遇上个冒犯他的人，早二话不说拔刀就砍了，从没现在这么拖延。
“不敢。”阿兰服帖地欠了欠身，“贵人既然位高尊贵，请恕阿兰方才无礼，只希望下次贵人能在自己的领地挂个牌子，免得阿兰又闯错了地方。”
明明是服软的态度，语气却依旧是硬气得很，满满是不甘心不服气的意思。
夏侯君的面色因此顿时沉冷了下来，也不再有闲心聊天的兴致，他嘴角一抿，冷冷斥道，“放肆！随意乱闯宫闱本就不是你一个小小宫女的权利，你犯了错还有理了？还怪本君没有挂牌子了？为何没有其他人闯进来唯独你闯了？若是不知你的身份，本君便要将你视为国外奸细来窥探本国机密，恐怕你要死得更惨！”
被他这么一吼，阿兰终于被吓住了，满腔的不甘退散，小小的脸蛋白纸一片，没有了血色，她小腿一软跪了下来，颤抖着呢喃，“我，我不是……”
“无权无势，毫无用途，若是本君想说你是，你便是，你又能作何？”夏侯君眯起眼睛。
听到这话，阿兰真的绝望了，她咬着牙不敢再反驳些什么，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冰，厨房窗外吹来的风冷得刺骨。
这时，去吃饭的汉子们都已经回来荒园来了，他们刚进了院子就听到自己的老大清冷的嗓门，估摸着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老大了，于是众人操着兵器冲进了厨房。
“侯君，哪个孙子惹您发火？老子宰了他！”
“敢惹我们老大生气，不要命了！”
“咦……？”
里里外外闯进了八九个大男人，每个手上都是兵刃利器，嘴上骂骂咧咧，脸色张狂凶恶，吓得阿兰几乎要晕过去了。
只有最后一个赶过来的人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小女孩，身体摇摇晃晃看起来就要被这阵势吓死了的样子。
“侯君，她……”张道允走到夏侯君身边，对于这个阵容很是不解。
这女孩不是引起夏侯君注目的宫女吗？当初太上皇失踪夏侯君极为重视，连最爱的酒坛子都扔了，却在看着这个宫女时突然驻足，他还当侯君有多看重她呢。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夏侯君看到张道允，怒气就全转到他身上去了，“我让你看好这里，你怎么让不相干的人闯了进来，还自由行走了？你当这里真是后宫的园子吗？”
张道允一听，立马下跪认错，“属下有错，愿领惩罚！”
其他男人一看到夏侯君发怒，也不敢大吼大叫了，纷纷俯身跪下，“侯君息怒。”
“我要是怒，你们以为你们还活着？白凖新兵不止你们几个，我不过是看重你们的才能而已，若是不听上令消遣逸怠，随时会有新的白凖来替代你们！”夏侯君扫了所有人一眼，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低下的人头。
“属下不敢。”
“那你们天天干什么去了？吃喝拉撒，搜罗礼物讨好他人，你们以为天下的官位就是这样得来的？没有这个能力，站得太高只会被人当靶子用！”
“属下知错！”
“知道就好。来个人把她送回浣衣房去，以后不经允许不得与外人来往。”训完人，夏侯君便开始处理后续，“那只狼崽送出宫外找个兽医瞧瞧，瞧好了再送回来。其他人绕园子跑三十圈。”
“是。”
男人们利落地站了起来，从队伍中走出两个人，一个人扶起恍惚中的阿兰把她送走，另一个人抱起惶恐惊慌的狼崽也走了出去，其他人陆陆续续走出了厨房。
“阿允留下。”在张道允抬脚要走时，夏侯君出言留住了他，等所有人都走光了之后，他才叹了口气，随意地撑着灶台一角，“我刚才很凶吧。”
“……”画风变化太快，张道允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侯君你……不一直都是这样，呃，严谨的吗？”
“拿压制你们的气势去吓唬小女孩，这行为真不是一般的没出息……”夏侯君叹了口气，“她看上去木木纳纳的，平时很少犯事，可也没有接触到深宫，没有宫里的老人那样由身至心都是奴性，那么倔的脾气，遇上宫里的女人还不得出大事……”
张道允睁大眼睛，“侯君你……刚刚不是才骂了她吗？”怎么转眼又为那宫女打算起来了？他以为之前是他想错了，难不成刚刚才是他想错了？
侯君你啥时候这么难懂了？
“我不骂她，她就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不知道自己在宫里，一句话一个字都会招来杀身之祸。宫外的世界是很复杂，但至少表面上都是平等的，宫里倒是简单，一个身份就能压死人了。”夏侯君语重心长道，“她带着宫外的思想在宫里生活，随便一个像我这样拿身份压她的人都会让她没命。”
张道允一副看到火山爆发又突然回收焰火的模样，俗称“见鬼了”。
“这里不能让她常来，否则会有有心人跟踪她发现我们的所在。”夏侯君并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妥，只揉了揉额，作着从未做过的打算，“你让宫里的人多看着她一点，不必帮她什么，不让人盯上她就行了。另外，在对面的暖冬阁辟个新地方出来，用来养狼的，弄好了派人告诉她一声，就让她自己养着这头狼崽好了，省的闲着没事就知道到处乱跑！”
“……是。”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难懂的侯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