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廿载》拟态满级

31、第 31 章

　　顾靖江几乎在挂了电话之后立刻就赶去了机场，管和在电话那头的语气也是简洁中参杂着慌乱——“哥，爸进医院了，你快回来吧”。
　　顾靖江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找司机将自己送去了机场，顾靖江搭乘最近一班的航班回了北京，落地之后又是一步不停歇地赶去医院——在电话里顾靖江才了解到这深夜悲剧的始末。据说顾山是在晚上与老友一同吃完饭后出的事。他刚回家那时丝毫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因为平日里就有饮酒的习惯，家里人对他的醉酒表现也有些见怪不怪了。可入睡后的深夜时分，顾山却突然大叫了一声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可是将一旁的李亦桃吓了个半死。而后她赶忙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又想到自己的亲儿子此时不在北京，犹豫了几秒还是给管和打了个电话。

　　无论金钱上有多么的富足，人们在疾病面前总会显得分外的渺小。
　　顾靖江赶到医院手术室的时候，正看到靠在椅子上的李亦桃与站在窗边的管和，交映着就像一出默剧。他们都低着头没有什么交流，面容带着几分的憔悴。
　　顾靖江先走到自己母亲身边，忽然发现她的腿上盖了一件男人衣服，看样子应该是管和的。李亦桃也是在这时才注意到儿子的到来，仰着头向上看去，顾靖江直接将人抱住。
　　“妈，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女人哽咽地说着，眼角有些泪盈盈的。
　　顾靖江坐到了她身旁，听着她将始末又细致讲述了一遍，一边温柔地安慰，时而拍拍她的背。等女人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才又起身走向管和。
　　“谢谢。”顾靖江轻轻说着。
　　“没事，”管和摇了摇头，抬头向窗外望去，“都是一家人……无论我以前表现的再怎么嫌弃，我们说到底还是一家人。而且……你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其实也很害怕……”
　　他曾经以为自己很冷血，他曾经以为自己狠心地并没有那么在乎家人，也真真实实地恨过顾山对管燕的抛弃。可是，面对突如其来的疾病，迎面而来的害怕将他所有的伪装全数撕掉——在一起生活整整二十年了，再硬的石头心最后也会被捂软，只是从前的他一直都不敢承认这种感情罢了。
　　在表面的倔强之下，也埋藏着一层层被隐在最深处的软弱。
　　顾靖江默默牵住了管和的手，那柔软的掌心凉得出奇，于是他将那手掌握得更紧了一些：“你要不要去那边坐着休息一会儿？”
　　管和摇了摇头：“没事，我不累，你才刚赶回来，你好好陪你妈吧。”
　　顾靖江拨了拨管和的发梢，此刻的他也很想抱一抱男人，可在李亦桃面前他也不敢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正愣着神，背后突然发出了声响，他们本能地同步扭过头去，正看到摘下口罩的医生，快步走上前去。
　　而直到听到“手术成功”那几个字之后，一家人的心才终于放下来了。顾靖江一路奔波的疲惫之前都被紧张和不安压迫着，现在才终于卸了下来，立刻只觉得酸痛感涌上全身。
　　跟到了VIP病房，因为还在麻醉中的关系顾山仍没有清醒，顾靖江与医生又聊了一会儿，心中默默将重点都记下。无意间瞟向了窗外，太阳竟已经升起来了，他看了看手表，竟然已经六点钟了。
　　这个夜晚让他难忘。

　　顾家四口很少能聚集的这么整齐的时候，可即使在这种场合里，管和虽已经努力在克服了，可与李亦桃呆在一间屋内，他还是本能地感到抗拒与尴尬，表情有几分的不自然。
　　犹豫了几秒，静默的屋内，管和缓缓张口：“我……我去弄点早餐。”
　　他起身正准备离开，李亦桃开了口：“管和你别去了，我跟张妈说过了，她已经在做了，等会儿就把早餐送过来了。”
　　“哦……”管和轻轻应了一声坐到了靠门边的椅子上，低头摆弄着手指，有些窘迫的不知所措。
　　而这一切细微的动作全被顾靖江看在了眼里，他起身几步走到了管和身边，像是逗小猫一样轻轻地揉了揉管和的头发，看到男人眼神里透着几分清澈抬头望着他，似有千言万语般的委屈。
　　他牵起管和的手，扭过身看了看李亦桃：“妈，我跟小和出去一会儿。”
　　李亦桃望着两人一时有些愣神，之后才回过神般地点了点头：“去吧。”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了，她也累了。

　　半个小时之后顾山醒了，顾靖江接到电话有几分激动，这才跟管和一同从楼下的花园里上了楼。
　　其实他们坐在假山旁的长椅上也没做什么，不过是静静欣赏着晨时忙碌的来来往往的行人罢了——可虽简简单单，被压抑的心还是为此得了暂时的解放。带着露水的新鲜空气让人心安宁，而只有两个人的世界被暧昧塞了些暖暖的色彩。头顶的阳光越来越亮，心底的雾霾也渐渐散去……
　　雨过之后终究会等到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