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道阻且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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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无异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手心微湿，泛着凉意，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闻人的手抽出，没有下意识地握紧……
他一直以为他会牵着闻人的手走过漫长的一生，为什么在她抽离的时候没有立刻牢牢抓住呢？
“无异，我等不了你了，但是有人还在等你，这条路上注定充满荆棘，但我想无论如何他也会为你披荆斩棘。”
闻人羽瞧着乐无异傻愣着的样子，又忍不住敲了敲乐无异的头。乐无异果然回神一脸吃痛可怜巴巴地看着闻人羽。
“闻人，好痛！”
“痛了你就长记性以后少在人前发呆了！虽然陛下不介意，但是无异，君臣有别，有些事终归同以前不一样了。你自个儿也小心提防，别让陛下为难。”
乐无异无拘无束惯了，她这一走，心里到底是有些不放心，又忍不住叮嘱了几句。乐无异一听她说起夏夷则就浑身不自在，低垂着头，神思早就不知飘哪儿去了，梗着脖子，满脸通红。
闻人羽见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抬起手，最终也没忍心再戳乐无异脑袋一下，只得在心底叹息。
“无异，别再让等你的人等太久了。”
乐无异烦躁地挠了挠头，最后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那我就先走了……”闻人羽笑着看向乐无异，眸光认真，眼底一点点勾勒出这个让她眷恋了多年的身影，在乐无异抬眸的那一瞬间，她转过身，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闻人……”
“无异，再会了。”
“嗯！来长安一定要告诉我啊！”
六年了，她终于还是走出了他的世界。闻人羽的眼前拂过很多画面，最后都停驻在夏夷则望向乐无异时深沉隐忍的目光，那是一种难以言诉的眼神，包含着比深海还要缱绻的情意。
在那双眼里，她看到比夏夜晴朗夜空朗月繁星更璀璨的光芒。五年过去了，她已记不清夏夷则看阿阮时的神情，却一次又一次撞见这样复杂灼人的目光。
在大局已定之时，闻人羽去营帐找乐无异，掀帘便瞧见夏夷则抱着睡着了的乐无异往床上搁，表情宠溺又带着些许无奈。夏夷则在瞧见闻人羽的时候也愣了下。最后夏夷则轻声踱步而出，两人在帐外浅谈了片刻。
“你喜欢他。”肯定的语气，闻人羽紧紧盯着夏夷则的眼睛。夏夷则没有避开，沉默地点头：“嗯，很喜欢。”
一瞬之间空气就似凝结成霜一般，冰冷，缄默。良久之后闻人羽轻道：“你有想过告诉他吗？”
夏夷则依旧沉默，黑夜里背光，瞧不清神色。
闻人羽摇头轻叹道：“你不说的话，那个笨蛋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的。”
夏夷则疑惑地蹙紧眉头问道：“闻人姑娘，这是何意？”
“你把你的心意告诉他，公平一点，让无异自己来抉择。这样或许对三个人都好。”闻人羽笑了笑，眼里都是坚定。
凉风吹过，篝火闪烁。谁解得开这纵横的牵绊，又是谁能打开彼此心中的千千结。
无异，我给了我们三个人一次选择的机会，若夷则选择表白心迹，无异你又会怎么选？
闻人羽苦笑着摇头叹息。这么多时日来，她明晰地看见乐无异每每看向夏夷则时笑弯的眉眼和上扬的嘴角。
乐无异看似待谁都掏心掏肺的好，但人心总归是偏的，那个笨蛋呀，还傻兮兮地一点都没发现他跟我之间的话题不知从何时起除了夷则就是夷则……
根本就没有所谓三个人的选择机会，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无异你亲不下去，我选择放下，可我还是忍不住在心底留了点希冀，如果无异你选择抓紧了我的手，我是绝不会放下的。
闻人羽再一次走出了乐无异的房间，她还记得她第一次来乐无异房间发生的事情，那一次她也是独自离开，乐无异追了过来，这一次她还是独自离开，乐无异对她说再会，也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那时候的离开就注定了这场戏的结局。
夏夷则也一次又一次推开过乐无异，奈何乐无异一次又一次本能地黏了过去。她的故事已经结束，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闻人羽抬头看了这冬日的天空，漆黑如墨，无星无月，她轻叹一声。
无论外表看起来多么洒脱淡然，她放开的，送出去的，也是照亮她六年多岁月里最耀眼的那束光。
长夜漫漫，道阻且右，又是谁一路长灯相随。
乐无异在闻人羽走后，心绪难宁，心底就像打翻了调味料一般，五味杂陈。夏夷则的耳语，闻人羽的叮咛，交替地萦绕在耳畔，搅得他把头都挠成了鸡窝。
无异，你在谁面前笑得最开心？
乐无异挨个儿想了下，本来在闻人夷则老爹娘亲面前都笑得很开心的，可是现在……
喵了个咪的！想到在夷则面前笑根本就尴尬得笑不出好么！
无异，你在谁面前最肆无忌惮？
乐无异掰了掰手指头。好吧，在娘亲面前怕被挠脚底板……在老爹面前怕他念叨着我不好好读书不好好学剑术前途堪忧……在闻人面前，呃，怕被骂被揍！至于夷则……
乐无异脑子里顿时崩出一排排夷则夷则夷则，又崩出一堆堆陛下陛下陛下，好像夷则都是一脸无奈然后也就妥协了？
无异，你在谁面前才是最真实的你？
最真实的我吗……乐无异一边收拾着满地的偃甲材料一边面露茫然兀自思索……
时间静静地流逝，明灭的灯火也不知扰乱了谁的心绪。
即使是新年伊始，灯火通明，宫里的夜还是那么刺骨的寒冷，夏夷则一个人坐在观景亭，凉风抖落一地寒梅，宫灯摇曳，只不过少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竟是如此寂寞难耐。
他给自己斟上一杯酒，想起了闻人羽先前同他的谈话，眸底一片黯然，忍不住心想，无异大概选择的还是闻人姑娘吧……
心下苦闷，夏夷则一饮而尽，忽而耳边传来了翅膀扑腾的声音，一伸手便接住了一只偃甲鸟。
夏夷则熟练地打开腹腔，里面没有凝音石只有一张纸条。他展开纸条，顺手摸了摸偃甲鸟的羽翼，就好似上面还残留着乐无异手上的温度一般。
夷则，给我点时间，让我去找最真实的我。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道阻且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