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手谈一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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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羽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笑容明亮面颊微红的乐无异，微微蹙起眉头。桃花馨香，闻人羽心底却是五味陈杂。
她状似无意地瞟了眼身旁的夏夷则，发现他深邃的目光紧锁在乐无异身上，那目光复杂莫测难以言诉，又思及方才两人默契的配合，总觉得她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她又想起了先前她端着甜汤进门时，夏夷则握着乐无异的手，那满室诡异的气氛，让她生出一种逃离的欲望。
“闻人，你没事吧？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好？”
乐无异神色担忧地伸出手来探向闻人羽的额头。闻人羽一个激灵下意识向后一退，堪堪避开乐无异的手。乐无异的手僵在空中，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闻人羽也是一阵尴尬，心下懊恼，微微垂头一把夺过乐无异手中的花，抿唇轻语道：“谢谢你的花。”
乐无异原本有点萎靡的神色顿时又亮了起来，笑着打趣道：“哎哟，闻人你这是害羞了吗？”
“哪……哪有！”闻人羽连忙反驳，随后眸色一暗，“我就是没想到无异你居然会送花，我还以为你脑子里只有你那些偃甲和图纸呢，有点意外罢了。”
“这样啊……”乐无异摸了摸下巴，瞟了眼一旁兀自出神的夏夷则，促狭笑道，“我那是从《逸尘传》里面跟逸尘子学的！逸尘子说鲜花赠美人，每天一束都不嫌多的，不信你问夷则呀！夷则你说是不是呀？”
乐无异侧头望向夏夷则，还不等夏夷则回答，又在闻人羽面前蹦跶了。
“闻人你是不是以前没有收到过别人送的花呀？那我以后每天都送你，你看怎么样？”
“乐兄……”夏夷则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得一声怒吼。
“乐！无！异！”闻人羽一双杏眼怒火中烧，一把将手里的桃花枝当作□□掷了出去，“你是皮痒欠收拾了是不是？！”
乐无异吓得连忙跳起来躲开攻击，为防止闻人羽再度攻击，一把拉过身旁的夏夷则当挡箭牌。闻人羽的动作猛地停住了。她看了看面前镇定自若的夏夷则，又瞅了瞅躲在夏夷则身后偷偷望着她的乐无异，心底叹了口气……
“师兄今晚要戍边，我去给他送点宵夜。这里就麻烦你们两个慢慢收拾了。”
说罢闻人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夏夷则便转身离去。乐无异茫然地望着闻人羽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夷则，闻人这是生气了吗？”
“乐兄，你难道不知道你方才不该妄自揣测闻人姑娘以前没有收到过花，只需要说后一句每天送花即可。在下认为，但凡姑娘都不爱听男子说起那话，更何况是出自在意之人之口。依在下看来，闻人姑娘对你也算手下留情了。”
“原来如此……”乐无异恍然大悟状猛地一拍头，“夷则你不愧是逸尘子，这方面懂得可真多！”
夏夷则：“……”
“夷则，我这也好久没看娘亲的《逸尘传》了，没跟上最新连载，要不你现场展示一下，我该怎么做比较好？”
乐无异手拽着夏夷则的胳膊，摇头晃脑的，像只犬类动物，让人不忍心拒绝。夏夷则望着那双星星眼期待的眸子，心下微动，唇角上扬温和笑道：“鲜花赠美人，乐兄，笑纳。”
夏夷则摘了树上一簇桃花，迅速地插在了乐无异乱蓬蓬的发间，随即含笑纵身闪开。乐无异反应过来时，气得脸一红，一把扒拉下头上的花，跺脚吼道：“好你个逸尘子！你才笑纳呢！”
乐无异抄起手边的桃花枝就追着夏夷则满场跑，势必要揍夏夷则一顿不可！两个人你追我逗的，停下来的时候乐无异早已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挺尸，好半天缓过劲来，闷闷不乐地瞪着在他身边面不改色气定神闲的夏夷则，心里有点憋屈，撇撇嘴，小声嘟囔道：“夷则，你真的快修成仙了，这样都不累，脸不红心不跳的，简直不是人！”
“是乐兄你平日疏于锻炼了。”夏夷则有些无奈地浅笑，蹲下身对着乐无异伸出手。
“那是！”乐无异把手搭在夏夷则手上，借力坐起，“比起锻炼我更喜欢做偃甲啦！”
夏夷则扶额叹息，将乐无异拉起，两个人在石桌前相对而坐。
“乐兄，照我方才做的去找闻人姑娘，她一定会消气的。”
“啊，那个呀……”乐无异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夷则，谢谢你了……你可真是个好人呐！”
因着先前追跑乐无异脸色泛着薄红，一双眼睛亮澄澄，夏夷则很是好奇怎么有人的眼睛能一直盛满光。他觉得自己的心在跳。是谁说修仙的人脸不红心不跳的，只是有人没发现不知道罢了……
可他终究只能做他口中的好人。
夏夷则心下黯然，看着两人近在咫尺却彼此分开的手，这一路走来无论多少风雨艰险，乐无异都陪着他。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一点一点馋食着一个人的灵魂，等到某一天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己早已习惯，即使剥皮抽筋鲜血淋漓也舍不得放开。
也许有一天，他连他口中的好人都当不了了……
若是到了那时，乐兄，你会如何抉择？
夏夷则陷入沉思，走进了纠葛的死胡同里怎么也穿不出。这时候一双温暖的手猛地戳了下夏夷则的额头。夏夷则便瞧见乐无异笑得跟偷腥的猫儿似的。
“哈哈，夷则，你刚才好呆呀！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闻人那么喜欢揍我的头了！”
夏夷则：“……”
“夷则，你刚刚在想什么呀？表情那么严肃！”乐无异眨了眨眼卖了个萌。
“在下在想要乐兄怎么谢在下。”夏夷则顺势摸着下巴故作沉思，眼睛却瞟向乐无异顿时蔫儿了的表情，忍俊不禁。
“啊？！夷则，你这是认真的吗？”
“在下看起来像是开玩笑的人吗？”
“呃，不像！”乐无异撅着嘴还打算再负隅反抗一下，夏夷则趁机也戳了乐无异脑门儿一下。乐无异捂着脑门儿，瞪圆一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喵了个咪的，夷则你居然跟闻人学坏了！
“要谢在下，不如乐兄再陪在下手谈一局？”
“诶诶？手谈？这个好！我也好久没下棋了，正合我意！”乐无异说完便一溜烟跑回房里翻出棋盘，捻着棋子笑说：“夷则，看我杀你个片甲不留！”
“那在下拭目以待。”夏夷则也执起手中的棋子，稳稳地落下。
黑白子交错，棋局扑朔迷离。
乐无异从来不是个安静得下来的主儿，这下着下着话匣子打开了就根本收不住。乐无异干脆地落下一子之后，局势又是一阵天翻地覆，心下自是得意。
“夷则，我听老爹说翰林院中有专门陪同皇帝下棋的专业棋手唤作棋待诏，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当夷则你的棋待诏呀！”
夷则镇定自若地继续落子，看着乐无异的眼睛，认真地说：“乐兄为在下所做不比定国公之于先帝少，在下岂会亏待于乐兄。”
“啊，夷则，我不是那个意思的……”乐无异连忙摆了摆手。
“乐兄，莫急，你的意思我懂的。”夏夷则温和地笑着，轻轻落下一子，局势又变了。
乐无异的注意力又回到棋盘上，摸着下巴思忖片刻之后，幽幽道：“夷则现在棋风凌厉，落子干脆，想是心神坚定，再无旁骛。”
“乐兄倒还是老样子。”夏夷则静静等着乐无异落子。乐无异捻着棋子左看右看也下不定主义，最后妥协似的随手一放。
“嘿嘿，那夷则……”乐无异双手合十，眉眼弯弯，讨好似的笑道：“你手下留情！”
夏夷则见他可怜巴巴的模样煞是可爱，心生逗弄之意，连下几子都步步紧逼直逼得乐无异无招架之力，神色怏怏。最后轻落一子，子目皆空，夏夷则淡笑道：“乐兄，承让。”
乐无异扶额哀嚎道：“好你个夷则，有你这么赶尽杀绝的么！”
夏夷则见乐无异抖着手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唇角微扬浅笑道：“乐兄，棋场上不分你我。就棋论棋而已。”
“以前那个说尽兴就好善解人意的夷则呢？”乐无异愤愤不平地拿着棋子敲棋盘，“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一定是逸尘子吧！”
“……”怎么又是逸尘子，师姐坑师弟坑得不轻啊！
“乐兄，早说了，那些杜撰之物还是莫要看比较好。”
夏夷则开始捻棋子收拾残局。
“切，”乐无异撇撇嘴嘟囔道，“逸尘子还会哄人开心，夷则就只会说教，没意思！”
乐无异摆摆手就打算起身再去房里完善偃甲图。见此状，夏夷则搁下棋盘，一把拉住乐无异，笑说：“谁说在下不会哄人开心了？”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手谈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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