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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江左盟,原只是江湖各路帮派中的一个,并无过人之处,只因所处之地在江左一带,故称为江左盟。两年前,盟中老宗主将江左盟交给一个外姓人。当时引得盟内长老弟子纷争不断,却在几日内平息。随后在短短两年内,江左盟在新宗主手中竟成为江左一带大派,管辖之地延伸至江左十四州。江湖人皆好奇,新宗主姓梅,见过的人都道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掌控一派。总有不知死活的人上门挑战,却输得极其凄惨。凡是对宗主及盟内出言不逊者,竟被挂在了廊州城门上。
      而出手的却只是当年这位梅宗主一同带来的下属,不知姓名,擅长使剑,剑法却看不出路数,不知何门何派。每次败者问及姓氏,竟能听见他低语,“竟将提前取好的名字忘了。”
      “所以,苏哥哥如今是江左盟的梅宗主?”终是在晚饭时听到了解答,荀如曦不可置信的问,“而我竟成了梅宗主的义妹?”
      梅长苏为她夹了一筷子青菜,“我与你素来投缘,也不枉你叫我这声苏哥哥。做哥哥的总得庇护自家妹妹,只是未能事先告知你,你若是觉得不愿,我明日就告诉盟内下属。”
      “不是的,能有你这样的兄长,我很高兴。自你我相识起,你便一直待我很好,我叫你哥哥也是觉得亲近。可是我的身份,若将来有一日为你带来灾祸……”
      蔺晨盛了一碗吉婶刚端上的汤放在了如曦跟前,“别哥哥妹妹婆婆妈妈的了,快把这碗放了黄芷当参的鸡汤给喝了。从明日开始我会亲自煎药,早晚各一次。你不许出去玩,好好在这宅子里休养。否则到了冬日,看你怎么交代。”
      “啊?你煎的药能喝吗?不会又要放黄连吧!”
      见如曦皱起眉,有些不甘愿的喝着汤,蔺晨笑笑说,“你乖乖喝药,让你苏哥哥给你买瑞芳阁的蜜糖吃。你要是不听话,我马上写信让荀师伯和我爹回来。”
      “不要,我会听话的。”当初她再三保证绝对按时吃药,才得以让荀珍同意她去了云南,若是让师父见她如今这样,非得念叨不完。
      见她的头摇得似拨浪鼓,梅长苏不禁笑出声,曦儿虽生性温和乖巧,但做哥哥的怎会不知那只是她从小为了不让娘亲担心的表象,兄妹两私下时这妹妹可是有些固执小女儿性心的。自小认定了的事谁说了都无用,没办法做就百般撒娇,他和景琰可栽在她手里好多回。

      入了秋咸阳突来干旱之灾,大批灾民涌入廊州,梅长苏便下令让盟内兄弟对灾民加以保护,并将盟内米粮用于灾民生计。还时常和喜长老在书房商讨如何应对,妥善安排。
      在廊州住了大半月,荀如曦已对这宅内的人熟悉大半。掌管厨房的厨娘叫吉婶,是个和蔼的大娘,做的饭菜也很好吃。管家安伯是个须发白眉的爷爷,见到她时总是眉开眼笑叫着曦小姐,只是太爱念叨些。马厩的小沈不怎么爱说话,脸上还有一条斜过眉的刀疤。许多许多,只是跟随着梅长苏的那个下属,叫黎纲的胖大叔,见到她时恭恭敬敬总是将头低很低,神情闪烁。对于此人,总觉得有些许熟悉。可却怎么也想不出,这熟悉来自于何处。
      园子里的红枫红得正盛,前些日子梅长苏拿了些武夷的大红袍给她,正是上品。她爱极了这茶,烹了些坐在石桌边。书房中时常传来梅长苏与喜长老的交谈声,而园子另一边则有长剑划过空气发出的声响。如曦一时来了兴致,从房内抱来了古琴弹起。
      琴声悠悠竟引得屋内的喜长老探个究竟,见弹琴的人是荀如曦,右手摸着那长长的白须,转过身对梅长苏说道,“曦小姐的琴艺,可非常人所比,一曲潇湘水云,可是绕耳不绝,你看这指间变幻行云流水。只是这曲却渐渐有些哀愁了。”
      梅长苏只是看着枫树下的如曦,并不作答。晋阳长公主喜欢曲艺,对于琴乐也深有心得。林府以前有个乐师十三先生,便是母亲请来教他与林曦的。只是他并不怎么喜欢,倒是林曦在这上面似乎有天赋,先生总是夸赞也更乐于教授。
      只是那乐曲却骤然停下,如曦长叹了一口气将琴布盖上,却听见身后有人道,“一曲都还未完,为何突然停下?”
      “不想弹了,便不弹了。”如曦并未回头,却知身后所站的必是蔺晨。只叹他轻功未免太好,竟可以隔着一墙飞身至此。
      蔺晨轻笑,将有些散乱的长发拨开,手中的剑放置于她的琴边。“这潇湘水云,此处本该热情奔放,可你却弹得过于哀愁了些。”
      “热情?”如曦看着他额上有些汗水,将手帕递过,“太久未碰这琴,竟忘了这曲子原先该有的样子。若是十三先生听了,只怕是要失望了。只是再无人聆听,我又何必再弹下去。”
      “我会听啊,练剑也好,或者只是坐着。”蔺晨将丝帕握在手里,不忍见她眼神落寞。
      “不一样的,”如曦看着他露出一丝笑容,“蔺晨,记得那年夏日你在湖边劝我,若能放下,便可轻松自在。可这么久了,我还是放不下心里的这点执念。我怕,若是连我都放下了,还有谁记得他们。若是放下了,这世间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人了。”
      “你永远不会只是一个人,你有长苏,还有我。”蔺晨说得一本正经,却见如曦低头有些想笑。
      “蔺公子,你总是在该正经的时候不正经,不该正经的时候又这么正经。”如曦将琴布扯下,这琴随着她从大梁到了大渝,又从大渝回了大梁。她一直小心保存,极其爱护。“刚学琴的时候,这琴弦之间距离太大,我的手又太小,总是按不到最外面的弦,哥哥不知从哪弄来的,却正正好好适合。他时常在院中练剑,我便抱着琴在廊下弹新学的曲子,后来有了霓凰,哥哥便和霓凰姐姐一起在院里练剑。若是他们……咳咳咳……”话还未完,如曦捂着嘴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蔺晨轻拍她的背,他自然知道。这么多年,荀如曦这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在荀珍面前小女儿常态,好似专心学医,从未再提及为林氏报仇之事。可这内里,却未有一刻真正放下过。
      “再弹一曲吧,总该让它见见光。”
      蔺晨点头拿起剑,随着她指间落下的琴声舞起剑,琴声哀哀,悠悠回转,琴音反复围绕变化着,余音绝耳不断。
      梅长苏任由喜长老站着欣赏,自己走回了书房。曾几何时,林曦指间的琴音是那样的欢快,流露着乐者心中的喜悦。而如今,这琴音哀伤委婉,凄厉悠长。
      终究,他未能保全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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