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剧本 我的吉他》卯时

6、一.你的吉他（4）

　　随处可见的是弥漫在四周的花野似的芳香，混合着霓彩一般的光芒，在喷水池溅出的点点珠水都变得如星辉一般的灿烂，安静的花圃中栖息着的各种花朵，惬意而舒适的享受着夜晚的洗礼，拾级而上，几许朗朗的乐声传递过来，一对对相拥而许的恋人们怀抱着对爱情的期许，在音乐之声的陶然下，翩翩起舞。
　　格兰登的音乐广场（不知道庐山有哪些广场，所以随便编了个），当顾小嫜被那个清秀男子带到这里的时候，她望着四周蔼然的气氛，和谐的乐声，不禁有些吃惊。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清秀男子微微一笑，“这里常聚集一些对音乐有特别爱好的人们。”他侧过头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些什么。“你对庐山有什么感觉？”
　　他淡淡的问着，顾小嫜闻言，心口微微一震，一种刺痛，无可言语的蔓延开来。
　　他听见寂寞的声音，回过头来，看见她默默不语的怔在原地，“怎么了？”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她抓着自己心口白色的衣衫，指甲有些泛白。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微笑道，“这里是感受音乐的地方。”于是拉着她，朝人群集中的地方走去。
　　人群的集中处，有四五个人，有的弹着琴，有的伴着弦月，有的敲着鼓，还有一个人弹着吉他，声音淡淡辽远的唱着“沙发上睡着，孤单冷醒的破晓，冷的面条热的泪痕，啤酒在苦笑，当时的煎熬，当时的心痛如绞，天终于亮了……”。
　　他的身边有一个女人，长发飘飘，看起来很娴静的女人，拿出一块白色手绢来，替那个弹吉他的男人擦去脸上的汗水，他回眸看她的时候，无限柔情，忽然，他的眼神一顿，停下手中弹弦的拍子，朝人群那头挥手道，“小光，这边。”
　　然后人群开始有些晃动，有人让开一条小道，让那位叫小光的人一路过来，而小光的身边还有一位白衣连裙的女子。
　　“看见了，你不用再招手了。”小光见他依旧面容兴奋的摇晃着手，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他们是你的朋友？”顾小嫜望着远处的一群人。
　　“应该算是吧！他们是一个乐队的，而我并不是。”他回过头来，“你在这等我一下哦。”
　　他说完，小跑几步，往那些人那边过去了，他们似乎在说些什么，有的在呵呵的笑着，但耳边穿过音乐与跳舞而踏出的脚步声，顾小嫜即使离他们不远，也听不见他们再说什么。
　　没多久，他过来了。
　　那个敲鼓的人用脚打了拍子，“1，2……”当第一次鼓敲下的时候，原本有些快节奏的音乐忽然变得柔和了。
　　他站在自己眼前，微笑的脸上，有两个淡淡的酒窝，“不知我可有荣幸请这位美丽的小姐跳一曲？”
　　“跳舞？”顾小嫜一怔。
　　她看见他点了点头，食指指了指一边已经投入到另一场绚烂音乐中的人们。
　　“我，我并不喜欢跳舞。”她避开他的眼睛。
　　她说的这个慌实在太容易揭穿了，因为她明明在前一刻还在度假村中的游泳池边跳着舞，她握住了双手，不敢去抬头看这个男人一眼，她——
　　然而就在她万分紧张的时候，小光却忽然笑了，他一拍自己的脑门，“是啊，是我太唐突了，跳舞耶！”他用夸张的语气说，“跳舞就要牵小姐你的手，有时还会摸到你的腰啊，臀啊的，我们不是情侣，那样的确不太好。”
　　他——顾小嫜慢慢地抬起头来。
　　“可是我又答应你让你来感受真正的音乐的。”他说的时候好不委屈。
　　“我——”
　　“要不这样，顾小嫜刚要开口，小光突然灵光大现，“我们做了交换？”
　　“交换？”顾小嫜的魂被勾去一点。
　　他笑咪咪的点了点头说，“是啊，交换。”他指了指那边的人群，“你肯让我不小心摸到你的腿啊，臀的，我弹吉他给你听。”
　　“恩恩，腿，臀。”被骗去两点。
　　“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等等，说定什么了。”终于想通他刚才在说什么的顾小嫜，猛然抬起头来，却见他已经走到人群那边的麦克风旁边，他还向她挥手招摇，“各位，各位，不好意思打扰各位跳舞的雅兴，可是小弟有件事，不得不让各位停止一下。”
　　他究竟要干嘛？顾小嫜不确定的看着他笑眯眯的容颜。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刚才和小光说话的那个弹吉他的男人闲得坐在一边，一边接受女友递来的说，一边踹了踹在麦克风前说废话的男人。
　　“你别踢啊，你同意他们还没同意呢！”他说着回踢了两脚，然后一脸抱歉的朝各位笑了笑。
　　直到四周传来轻轻的笑声，嚷着“好”“可以”的时候，他才继续说，“……我带了一个女朋友来，可是她不让我碰到她的腿啊什么的，所以我想在这里先给她道个歉，万一我呆会不小心碰到的话，请她千万别抽我……”
　　他，他，他……顾小嫜的舌头都快打结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惊暴到先来个“坦白从宽”，让那么多人来瞻仰她的腿和……
　　她心虚的接过四周投来的热切视线，步步紧逼的朝着那个还在对自己微笑眨眼，很没有危机感的男士走去，“你……”她咬牙切齿。她只不过是决绝跳舞，他就能给她编排那么多东西。
　　“我怎么？……哎哟……”他还不知死活，笑着弯下身来，可想而知，一只小手迅速的送上一拳，正中他的肚子。
　　“各位，看这就是我女朋友，美吧！”他捂着肚子，哀哀直叫，还要扳过顾小嫜的身子，让她“见见人”。
　　“是是是，是好看，不过就怕你搞不定。”鼓手阿号哈哈笑道。
　　引起众人一片笑声。
　　“你……”顾小嫜真是什么脸都丢尽了，回过头就要再给某人一拳，眼前却忽然对上了一双眸子，清亮亮的，如星。
　　“我希望再看你跳一次。”
　　他伏身在她耳边，低诉。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顾小嫜一怔在那，却分不清自己为的是那人的话语，还是那说话的人。
　　等她回过神时，她被一双手轻轻的按了下来。柔软的，并不是地板，而是一见衣服，一件刚在还穿在他身上的外套。
　　他朝她眨了眨眼，“我可不希望你美丽的白裙子弄脏。”
　　“接着——”
　　一回身，一只吉他朝他飞了过来，他单手接住，“谢了。”
　　他说着，坐在比顾小嫜高一阶的抬阶上，当手指划过琴弦的时候，琴弦变成了一张张优美的曲谱，在一个可以与弦和奏的人身上，可以看见它和他的光辉，他和它的韵律。
　　顾小嫜一瞬间呆住了，看着他，月光靡丽下的男人，不禁陷在他美好的乐声中，忘记了自己前一刻咬牙切齿的样子，静静得看着他无限清秀的容颜，听他划下奏然的前章，阔着嗓子，慢慢唱着：
　　遥远的古堡，
　　在黑夜与寂寞的间底。
　　在月圆时发出的惨烈的鸣声，
　　是痛苦与邪恶的战争。
　　回忆在一千两百年前的低语，
　　成为禁锢我的咒语。
　　高禁的城墙，用泥巴与鲜血堆筑起来的哈兰德城堡，
　　望不到天，
　　看不见地，
　　可否有人能伸出你那柔美的羽翼，
　　在你的温柔与抚慰中械下那悲痛的种子……
　　一曲终，歌声闭。
　　四周静悄悄的。
　　有人微微回过神来，拍起了手掌，发出“好”的声音。
　　然后陆续有人清醒了，鼓掌。
　　有人则当是演唱会，叫起了“安可”。
　　他却只望着依旧未回神的顾小嫜，伸出手指晃动着，笑咪咪道，“嘴巴再张大小心虫子飞进去。”
　　“很好听。”顾小嫜从震惊到张嘴，从张嘴到闭嘴，她似乎还有话要说，可话到嘴边再张嘴时，她只说了三个字。
　　“那小姐愿意伸出你的纤指，交于我这沾染了淤泥的手中？”他玩笑的说起了类似莎士比亚剧中的台词，恭敬的伸出手来。
　　“如果我说不好听，你是否就不需要我跳舞了？”她看着那只干净白皙的手说。耳边似乎还有人在说话的声音，不过顾小嫜好象都听不见了，耳边回荡着的，似乎只有刚才那美妙的旋律与清亮的歌喉。
　　他不答，只是微笑着，然后说着是似而非的话，“你说呢？”
　　于是，顾小嫜将手缓缓的放入他的手中。
　　音乐再次响起，身边禁止的身影又开始翩然起舞了，这一次，他们的脚步似乎更轻快，更欢愉。
　　“你对女生都是那么无赖的吗？”她说。
　　他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不知道耶！”
　　跟着音乐，随着他翩然旋转的舞步，她说，“没有人能否认掉你的声音和你的才华，你就像是为此而生的。”即使她本没有打算要跳，但是她无法背着自己的良心去否认那美好的旋律。
　　他摇摇头，“没有什么是天生的，没有艰苦的努力，即使再有才华也只是空想而已，”他回以她微笑，“不是吗？”
　　艰苦的努力？脑中曾经舞动的白色舞鞋自眼前缓缓跃来，和成脚下渐然轻快的舞步，顾小嫜笑了。
　　这一夜，是顾小嫜最无所顾忌，尽情舞动的快乐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