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求生法则》中二珞

29、生化城市（九）

　　68号病毒的强烈传染性，导致了全城封锁，也导致了所有大部分正常的社会活动终止。
　　病毒爆发才五天时间，对于大部分家庭来说，还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并没有遭遇十分严重的生存危机，然而在人心惶惶之际，大部分小型便利店和超市都遭到恶意哄抢，不得不关门大吉，药店和小型诊所基无一幸免，全部被抢夺清空，基础的物资供应链，彻底断裂。
　　景密和温子泽来到物资供应点，看着人人都戴着口罩的排队现场，有些吃惊。
　　他们还以为病毒爆发，人们会恐惧害怕这种聚集，没想到来得人居然还挺多。
　　就算是游戏玩家也没有不排队的特权。景密和温子泽乖乖站到队伍的末尾。
　　尽管有士兵荷枪实弹的守在现场，旁边还有急救车和一个医疗帐篷，依然没能给人们多少安全感，排队领取物资时都人心惶惶，都躲在口罩后面的眼睛里能明显看出惶恐不安和警觉戒备。
　　排了两个多小时，太阳升到头顶，才轮到景密。
　　桌子后面坐着个穿防护服的女人，在她身后堆着累积成山的泡面饼干。
　　“出示居民卡。”
　　“我们的居民卡丢失了。”
　　“去那张桌子后面办临时卡。”女人在透明面罩后的脸面无表情，视线已经转到了下一个人身上。
　　办理临时卡的桌子排队并不多，但需要填写表格。
　　温子泽和景密领了两张表格，从桌子上领了笔。
　　表格上最后一栏里，明确罗列了许多类型的物资，大体包括食品、水、生活用品和医疗用品，还在医疗用品后面明确标注了‘紧缺’，需要领取的物资后面打勾，景密将系统提供的两张居民卡填完，在食品和水后面打了勾，想了想又在生活用品栏申请了清洁用品。
　　景密领取物资时，发放物资的人表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景密没多想，领了物资刚准备离开，温子泽却拽了拽他的手臂示意。
　　“你看到了么？他们都把栏都填满了。”
　　“很正常，这种时期，大家都比较没有安全感，能多存一点是一点。”
　　“不对，如果按照这种发放程度下去的话，我担心本市供应物资的压力会越来越大，如果到后面没办法供应足够的物资，人们会更没有安全感的。”
　　“你是说？”景密也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在正常领取物资的队列最前面，一个中年男人大吼着，“给我阿司匹林！给我点阿司匹林就行！”
　　“没有，所有种类的药品都发放完了。”发放物资的工作人员冷冰冰的说。
　　“我不要口罩和消毒液，只要一点阿司匹林！我老婆和女儿都等着我领药回家呢！求求你了！给我一点就行！”
　　“真的没有剩余了，你明天再来吧。”
　　中年男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不要食物和水，我什么都不要！你给我点阿司匹林就好了！我老婆和女儿都发烧了，她们没办法打针输液，只能吃药了！求求你！我什么都不要，你给我点阿司匹林吧。”
　　也许，中年男人自己都没想到，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药物发放完毕的消息，已经让许多听到的人惶恐不安，当中年男人说他的老婆和女儿正在高烧时，所有人连忙齐齐后退，仿佛面前的中年男人也成了68号病毒的化身。
　　“你说什么？你老婆女儿发烧了？”有工作人员问。
　　“她们不是得了那种出血病！就是一般的感冒发烧！真的！就是一般的感冒发烧！”中年男人连忙分辨道。
　　“回去做物理降温！家里有酒精的话，给她们擦身。”一个医生打扮的人说。
　　现在所有医院都已经没办法提供医疗救治了，爆发在医院的大面积感染，几乎摧毁了整个市的医疗系统。病毒爆发后，人们觉得空气里漂浮着无数的致病病毒，似乎每呼吸一口气都有可能导致被病毒感染。第一起发生的群体抢夺案件，就是在药店发生，人们拼命的争夺消毒水和医用口罩之类的东西。
　　以至于现在最紧缺的不是食物和水，而是医疗物资。
　　中年男人意识到自己确实无法领到药物了，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离开了队伍。
　　就在这时，突然有几个人踉踉跄跄的朝物资申领点跑了过来。
　　景密注意到，那几个人没有戴口罩、脸上和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长着水泡、水泡下面是猩红色的皮肤，分明已经是被重度感染的模样。
　　“他们被感染了！”有人尖叫起来。
　　原本还比较有秩序的队伍瞬间大乱，人们疯狂的朝各个方向逃跑，不顾一切的逃离物资点。
　　“站住！站住！”维护现场秩序的士兵举着枪，对那几个感染者大吼。
　　可是，那几个感染者并没有因士兵的警告而停下脚步，依然拖着病体，朝着物资点冲过来，和景密在实验室遇到的那些研究员一模一样。
　　“他们已经失去理智了。”景密冷静的审视后说。
　　“变异病毒这么快就已经传进市区了。”温子泽也忍不住皱眉。
　　士兵们在警告无效后开了枪。
　　那些感染者的身体早已经被病毒破坏得不成样子，子弹打在上面，仿佛击破了一个装满液体的气球，黑红色的血液从枪口处喷涌而出
　　然而，被击中的感染者痛觉神经已经被病毒摧毁，依然浑浑噩噩的向前走着。
　　为了阻止这些感染者冲进物资点，所有士兵都开了枪。
　　密集的枪声，越发引起了人群的恐慌，超市前的广场上，乱成一锅粥。
　　方才跪下来乞求获得一点阿司匹林的中年男人，趁乱冲到医疗车旁边的帐篷里。
　　片刻之后，他拎着一个大袋子脸色惨白、神情恍惚的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和上半身沾着许多的鲜血。
　　在他身后的医疗帐篷里，两个护士倒在了血泊中……

　　“走！离开这儿！”景密脸色大变，拽着温子泽朝他们停车的地方跑。
　　结果，跑到车前面时，两个人惊呆了。
　　他们的车居然被卸了两个轮胎！
　　“有病啊！轮胎都偷！”景密暴怒。
　　也不怪景密发飙，和他们停在一起的一大排车都没事，就他们这辆车被卸了两个轮胎！
　　于是……
　　只能走回家了。
　　温子泽耐不得饿，拆了一包饼干边走边吃。
　　压缩饼干喝了水很耐饥，口感却不敢恭维。
　　这么难吃的东西，温子泽居然也边喝水边吃了一包。
　　“别吃了，回家吃泡面吧。”景密忍不住说。
　　温子泽咽下最后一口饼干，点点头。

　　路过一条小街道时，他们竟然看到一场光天化日下的抢劫案！
　　一个年轻姑娘手里拎着一袋子从救助站领取的物资，被三个中年人围住了。
　　“嗨！”景密大吼了一声。
　　抢劫的三个人先是被吓了一跳，看到景密又表情凶狠起来，纷纷掏出了刀，对他威胁式的挥舞了两下。
　　景密一个随身带着枪的家伙哪里会怕？
　　刷得掏枪就朝三个人脚下开了一发。
　　三个人本就心虚，看到景密手里有真枪更是紧张起来。
　　“滚！”景密也懒得跟他们多计较。
　　救下人了，景密才发现，面前这个圆脸小姑娘，居然是萧续的外甥女刘医生！
　　“好巧。”温子泽上前打招呼。
　　“你……你不是记者么？”刘医生对于景密和温子泽还是有记忆的，但经过刚才那一出，脸都吓白了。
　　“呃，我是记者啦，他，他是我朋友，是警察，陪我找人而已。”温子泽连忙编瞎话。
　　刘医生这才松了口气。也没细想温子泽话里的漏洞。反倒对温子泽嘴里的‘朋友’关系产生了兴趣，打量了下两人，若有所思的笑笑。
　　“你们，是恋人吧？”刘医生问。
　　“呃……”温子泽刚准备回答。
　　刘医生又连忙打断他，“没事，没事的，我学医的，见多了，没其他意思，就是……就是觉得你俩挺般配的。”
　　景密听了，原本紧绷的脸部肌肉缓和下来，问，“你家在哪里？”
　　“就在前面那栋楼。”
　　送刘医生回家时，通过温子泽的闲聊。
　　他们才知道，在病毒爆发那天，刘医生恰好轮休，也算躲过一劫，而她又是个皮肤科的医生，病毒爆发后医疗系统崩溃，她也就不用上班了，但还是要随时待命。
　　送刘医生回家耽搁了点时间。
　　回家时，萧博士饿得已经快要跟二哈抢幼犬狗粮了。
　　三人一狗围着桌子吃泡面。
　　就算是吃个泡面，景先生都能吃出个精英范儿来，身体朝后靠在椅背上，举着iPad，不时低下头，用叉子优雅的朝嘴里送一口泡面，喝上一口饮料……把手里iPad换成报纸，活脱脱一个在晨间看报用餐的英伦绅士。
　　“你别给它喂汤，它胃受不了。”景密斜睨一眼说。
　　“哦。”温子泽乖乖把沾着泡面汤的叉子收回来。
　　景密继续翻看新闻。
　　尽管新闻上一如既往的安抚人心，景密依然从其中看出了许多信息。再加上在阵营中发布的信息，他发现，‘救世’的人将主要精力放在了追究病毒源头和消灭敌对阵营上，与此同时，‘灭世’则借助当下的混乱，大肆制造混乱和谣言来加速瓦解人们的信念。
　　景密一直觉得若想真正摧毁一座城市，内在因素永远比外来因素管用，按照‘救世’阵营目前采取的方法来看，看似是在解决根本办法，同时清除引发根本性争议的敌对方，可按照现在的在物资供应点发生的事情来看，68号病毒发生变异的消息估计也瞒不了多久，再加上‘灭世’这帮不轨分子各种上蹿下跳，煽风点火，到时候人们对于主流权力的信心会急速下降甚至消失。
　　如果疫苗的研究进度缓慢甚至搁浅，人们很快就会陷入迷茫和不安之中，到时候就算‘灭世’的成员被消灭干净，末日依然会降临在这座城市……
　　但归根到底，还是必须要弄出病毒的疫苗来，才能彻底消除这场生化危机。
　　景密抬头看了一眼，萧续正把脑袋埋在泡面桶里喝汤。
　　想到这座城市的存亡，可能就肩负面前这个娃娃脸的医学专家身上。
　　他就有种无力的感觉。
　　这家伙在这种乱世中，连跟人抢吃的能力都没有，如果不是他和温子泽把他从实验室里带出来了，谁知道会是怎么个情况。
　　“啊，对了，萧续，我们回来的时候，看到你的外甥女了。”温子泽吃完了泡面喝完了汤，依然不舍得放下叉子，连说话，叉子都叼在嘴里。
　　“啊？刘羽琦？你们怎么知道她的？”萧续茫然抬起头来。
　　“当初就是她告诉我们你的住址的啊。”温子泽也不掩饰。
　　“……”
　　萧续对于这个比他小不了多少岁，但格外不靠谱的外甥女有些无语，不过得知景密他们救了刘羽琦一次，又把她送回家，萧续还是蛮庆幸的。
　　说起来，景密和温子泽救了他一次，又救了他外甥女一次，萧续真的是背了好大的人情债。
　　“那个，谢谢你们，我会报答你们的，不过现在……能不能想办法把我送到市里研究病毒疫苗的研究所去，我的研究不能停下来。”萧续小声说。
　　“好，等我们找到了，就把你送过去。”温子泽答应的很痛快。
　　“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和你达成一点共识，”景密突然插话，“在把你送到研究所之前，我们会保障你的生命安全，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不要擅自行动和决定，我没有子泽脾气好，如果你做了什么事情，结果危害到我们自身安全，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景密一番连软带硬的话，让萧续彻底绝了心里的那点小念头，乖乖点头。
　　景密达到目的后，站起身来，准备将吃了一半的午餐肉罐头送到冰箱去。
　　一拉开冰箱门，结果里面塞着一个偌大的生化防护盒！
　　“萧续！谁让你把病毒塞冰箱里的！！！”
　　为了儿童的身心健康成长，温子泽捂着二哈的耳朵躲到了客厅，只留下萧续被景密骂了个狗血喷头。

　　温子泽将二哈放在肚皮上，和它玩起了‘看谁爪子在上’的游戏。突然，他将视线转移到了门口，他能感觉到门外有动静。
　　温子泽将二哈小心翼翼的放到沙发上，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口，从猫眼朝外面查看。
　　果然看到一个黑衣人，正鬼鬼祟祟的在用手里的平板电脑。
　　看样子也是参加训导师考试的考生，偏偏在他身上看不到同阵营的黄色光芒，也看不到不同阵营的红色光芒。
　　温子泽将手无声无息的放在门把手上，突然将门打开。
　　黑衣人见到他之后，脸色的惊慌之色转瞬即逝，立刻举起了双手。
　　“别动手！我们是一个阵营的！”
　　温子泽歪歪头，明确表示不信。
　　“我有掩饰考生身份的道具，所以你看不出我的阵营。”黑衣人说着取消了道具。
　　这一次，温子泽看到他身上散发着的黄色光芒了。
　　“你跟踪我们做什么？”
　　“是这样，我们老大有话想跟你说。”黑衣人迟疑了下，又补充，“当面。”
　　“你们老大？”温子泽抱着手臂，表情依然人畜无害。
　　黑衣人却对他心有余悸。
　　他知道就是面前这个看上去战五渣的家伙，在第一场考试里单杀了最终BOSS黑蜘蛛雅辛，那东西根本就是不该属于这世界上的生物好嘛！
　　昨天还用一块主板，把他的某个队友生生砸成了脑震荡！到现在那个倒霉的家伙还趴在马桶上，连自己名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