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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十、渡者 ...

  •   十、渡者
      江舟一招打空,反手又是一掌横击出去。花玉倚见这掌力道刚猛异常,自己若是硬接了怕是要受些内伤,说不得转身便走。江舟以为对方心下怯了,冷笑一声,提气直追,轻功竟然也是了得。花玉倚与他绕了几圈,感到背后风声大作,霍然止步,返身双掌径直拍出。那江舟自恃内力惊人,也不含糊,立掌迎上,“砰”,四掌交实,两个身影同时后退。花玉倚那双掌实是蓄力以发,乘隙而动,竟未讨来半点好处,方知玄武江舟果真名不虚传,难怪此人傲兀,只是为人阴险至极,花玉倚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好掌力”江舟冷笑道:“我江某倒让你引得手心痒痒起来。”疾步如风,发掌再打。花玉倚哪敢托大,当下沉下心来,展开最是得心应手的“猛虎雷神”拳,一式“有容乃大”,掌风凌厉,却内含阴柔气劲,吹得江舟衣裳滚滚生响。江舟一掌拍中花玉倚的掌心,“砰”,无数气流极剧激荡起来。江舟不等招式使老,左掌直奔花玉倚的右胁拍去。不料花玉倚与他是一般的心思,左拳暗藏雷斫劲道,也往对方身上招呼,“啪”二人一掌一拳堪堪打实,又是打了个平手。
      掌分人退,花玉倚道:“咱俩是半斤八两,比气力上看来是难分胜负了。”江舟道:“罢了,那咱们比比暗器吧!”不由分说,得听得“嗖嗖嗖”,扬手就是三只飞镖。花玉倚也不打话,手里早就攥着四枚铜钱,旋身急弹,“嘭嘭嘭”把江舟的飞镖尽数打落在地上,最后一枚铜钱却悄然无声地到了江舟面前。江舟道:“好。”右手张开五指,轻轻便把铜钱抓在了手里了。
      花玉倚一惊,道:“阁下这门爪功可算是厉害得很哩!不知有什么名堂没有?”江舟冷笑道:“你既然想知道,我便说与你听。这功夫名叫‘银龙天爪’,我只不过是学了点皮毛而已。哎,你可能也是没听说过的吧!”花玉倚听得“银龙天爪”之名,更是吃惊,暗道:这门绝学可是非同小可,他又从哪里学来的?难道是古风教他的?
      江舟玩赏着那枚铜钱,问道:“你暗器上的力道果然也是不简单,同辈之人殊有这份功底的,你叫什么名字,出于哪位大师门下?你我若有所瓜葛,先前的些许误会又算得了什么。”
      花玉倚摇头道:“在下乃是无名小卒,何足挂齿!倒是我家老爷林公在江浙士林中很有名气的。”那矮胖子怒道:“就是把你家祖宗搬出来,我等人也没空理会。”林静山冷冷道:“是么?那是你已经吓死了。”矮胖子喝道:“小子欺我。”抽出刀来,又道:“咱俩也比划比划。”林静山冷笑道:“本公子懒得理你,有本事过了我的手下人这关再说吧!不过你么,好像不能。”矮胖子小眼凶光毕露,瞧着花玉倚道:“那我就领教一下你手下人的高招。”说罢,左手立掌护在胸间,提刀疾扫而来。那江舟却退到一旁,让人多点了几只火折,站在后面替胖子压阵。晚临枫喊道:“武师哥,要小心他的暗器。”
      花玉倚冷哼道:“在下还不会那般无耻。”微微避开胖子的单刀,右手虚诚以待,果真那胖子的左手拍来,二人交了一手,花玉倚身影便退,恰好闪开了胖子的一刀。胖子一边猛展杀招,一边喝道:“你没有兵器么?快快拿出来,不然的话,可不要怨我武某人不讲究规矩了。”花玉倚道:“没有兵刃也不见得在下就输于你了,阁下尽管放手而为吧!”胖子心下大喜,暗道:你敢小觑我,我定要你后悔莫及!当下刀刀抢攻,竟展生平所学,只见得塔内刀光闪闪,声势甚是骇人。
      林静山道:“喂,这位胖子,做人需得要脸不是?”胖子正杀得性起,闻言喝道:“你说什么?”林静山冷笑道:“人家有意谦让,你却毫无廉耻,厚着脸皮占了有兵器的便宜,如何还有脸见人?不如投入河里,淹死算了,省着丢尽了你们什么玄武门的脸。”胖子怒而不语,只是厮杀,招式更加狠辣了。
      玄武门诸人口上却不闲着,七嘴八舌地嚷道:“你敢污我玄武门,怕是不知什么叫做死吧?”林静山“哈哈”笑道:“我年纪轻轻的,倒还不知死是什么滋味,只是人要脸,树要皮,江湖上规则我林某也知之一二,呸,什么玄武门,今后就叫做棕熊门吧!”有人道:“棕熊门?”林静山笑的前仰后翻,道:“熊皮最厚了。”玄武一众大怒,齐声喝叱,几个人便一跃进而起杀将过来。刘长庚把刀扔给了宋虎,解下腰间短鞭,二人并肩齐上,拦住了那几个人,一时间刀光剑影,塔内杀声此起彼伏。
      旁边观战的晚临枫道:“江师兄。”江舟挥手止住,冷冷看着与胖子打得热火朝天的的花玉倚,暗暗寻思着这人倒底是哪一门派的。正想着,忽听那胖子惨呼一声,原来他久战花玉倚不下,心下不免焦燥不安起来,林静山的讥讽倒底在他的心里产生了影响。他心想数十招已过,犹自不能拿下花玉倚,如何不急?便兵行险招,刀走偏锋,紧砍数刀,花玉倚尽数避开。那胖子刀护上身,人刀围着对方急速旋转几圈,猛然挥刀横扫花玉倚下盘,左掌重重拍出,直奔花玉倚腹肚处而去。花玉倚早就看破胖子的意图,侧身轻轻闪开那刀,右手成刀状,如疾风一般,劈在胖子的右手腕上,这招出自于四方神剑派南宗三十五掌中的腋下刀掌,岂非等闲?胖子只觉手腕处火烫难忍,哪里还能抓得住刀了?“咣当当”一声,那刀便被斩落到地上去了。花玉倚道:“阁下输了。”左掌已贴在胖子的心窝处,只消发力一摧,那胖子也就呜呼哀哉了。
      胖子眼里闪过一道恐惧之色,忙道:“是我输了。”花玉倚闻言道:“好,你认输了我也不会为难你什么。”说着就收掌退后。背后的林静山急道:“小心。”花玉倚一怔,那胖子霍然发难,双掌聚集了全身功力同向花玉倚拍来。花玉倚冷冷说道:“好不要脸。”双手就要接了对方的来掌。但听得“嗖”的一声,一颗石子闪电般打在胖子身上,“砰”,那胖子竟然一声不吭地便仰面摔倒。突然花玉倚耳边生风,却是那江舟暗暗寻了机会掷出那枚铜钱,欲治花玉倚于死地而后快。那铜钱来势甚急,花玉倚想要躲时,已到了太阳穴边上了。“啪”,又是一颗有如流星的石子不偏不倚正打在铜钱上,“扑哧”一声,一同嵌入土墙上去了。
      花玉倚急忙跳开,又惊又喜,惊的是玄武门果真毫不讲江湖上的道义,哪里还有名门大派之象?喜的是有人发石救他,那手法、劲道,绝非常人可使出来的,难道是师父黄金屋他老人家大驾来临?当下内心“砰砰”乱跳起来。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住手。”那声音竟同时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然玄武诸人正大占上风,刘长庚、宋虎都已挂了彩,如何肯轻易停手。“嗖嗖嗖”一阵飞石破空之声响起,但听得玄武弟子纷纷叫痛,手中的刀“乒乓”都掉在了地上。那些石子虽小,所带的力道却是惊人,打得人人哭天喊地,握腕急退,不敢再斗下去了。
      江舟惧意已生,恨恨说道:“你们竟然还有本领这般高强的人撑腰,算你们狠,我们走。”有两人便来扶那胖子,不料胖子稳丝不动,那两人连声叫道:“武师兄,武师兄。”一摸胸口,却早没了心跳了,吓得二人丢下那姓武的,转身就跑。转眼间,玄武一众便全都消失在风雨之中了。
      花玉倚叫道:“师父,师父。”可是除了自己、林氏父子及刘宋共五人外,这白塔内哪里还有第六个人?林、刘等人也是迷惑不解。宋虎骂骂咧咧地包扎着伤口,刘长庚则点起没有被雨水完全浸湿的火折,凑到那姓武的跟前来瞧,赫然发现胖子两眼睁得大大的,里面全是惊恐的血丝,额上正嵌着一块石子,其头骨已被打破,性命早就丢了的。再看不断涌出鲜血的左手,那手指间竟夹着三根丧门钉。众人恍然大悟,林静山对花玉倚说道:“这人好不阴毒,胜你不过,便暗拿着这钉子害你,真是可憎可鄙。”说着轻轻向尸体啐了一口。黑暗中他竟没瞧清花玉倚已换了面孔。石子当是穿破手掌而后才打在脑门上的,联系到发石之人奇异的言行,弹石如箭雨的功夫,其武功之高、手劲之强,当世怕是不做第二人想的了。花玉倚却哪有心情管这死胖子,扯下面具,跑到门口,只见大雨依旧,迷雾茫茫,师父的影子却又到哪里去寻?不禁摇头叹息,眼眶也湿润了几分。
      当晚,五人便吃了些干粮,夜宿于白塔内,一晚无话。次日清晨,外面阳光明媚,空气新鲜,林静山欢喜的犹如云雀,轻盈地飞跑了出去。五人为了赶路,牵马便往那座浮桥走去。但到了那里,昨日还见到的浮桥竟然不翼而飞了!而河水涨的足足是以前的数倍之深,湍湍急流直奔东方而去。
      花玉倚暗忖展开轻功自己当然可轻松过河,但其他人与马儿就休想过去了,大家你望我,我望你,都愁眉不展起来了。忽听有人唱着山歌由远及近而来,那女子嗓音清脆,调子婉雅悦耳,听得人人舒服受用。须臾,一只小船左右摆动着划了过来,一个身着黑色衣裳的苗家少女摇晃着双桨笑道:“你们要渡河么?要不要做我的船?”那少女年约十六七岁,皮肤微黑,显然经常抛头露面,阳光照得足了所致,眉目倒是清秀得很。
      花玉倚忽觉此女好是面熟,不禁问道:“舒诗。”少女一惊,不认得花玉倚,却想起刘长庚、宋虎的身份来,讶然道:“刘捕头、宋捕头,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众人也大吃一惊,都想不到能在溪峒碰上相识之人。那少女脸色稍稍变了,道:“呀,二位官爷,昨日你们若来,就可擒下那帮强横匪徒了的,哎哟,真担心那位姑姑。”花玉倚急道:“什么姑姑?”少女道:“昨日暴雨没下前,我在河边洗衣,忽听桥这边有女人叱喝的声音,我当时吓了一跳,惟恐有强人又来掠女子了。”说着脸上多了两朵红晕,又道:“接着就是一阵刀剑激烈的打动声,我躲在草丛里,往桥上瞧来,只见一名红衣女子拿着一把长剑独斗三名男人,她真是好厉害哟,指东打西,身姿婀娜好看,我心里真是太佩服她了。”说到此处,双手交叉在一起,眸子里呈现出激动的光芒。花玉倚暗道:“红衣女子?那是谁呀?”忽想难道是师娘朱金钗?她平常就是单剑红裳的。猛的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忙问道:“那三个男人中可有一位独臂之人的?”他不问红衣女子反而问那三个男人,那少女睁大了眼睛,道:“是呀!你怎知道的?”花玉倚冷哼一声,道:“是不是一个手持双刀,一个抱着一杆长毛笔,断臂的那个左手拿着把扇子?”大家都是惊奇地看着花玉倚,少女道:“大哥哥,你怎么这般清楚。”宋虎摸头道:“三弟何时见到的,我怎不知?”花玉倚不答,反对少女道:“你快带我渡河,我有要事在身。”
      林袭常沉声道:“不行,咱们不可以分散的。”刘长庚亦道:“三弟切不可鲁莽行事。”林静山却发现花玉倚青筋暴起,冷静地说道:“姑娘,那后来怎样了。”少女收回震惊的眼神,道:“最后那位姑姑就刺了抱着长毛笔的那人一剑,转身就飞过桥去了,另三人便也紧紧跟了上去。”林静山又问:“你可知他们要去哪里么?”少女想了想,猛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去的是沈员外的嘲风山庄,他们说话时,我都听见了的。”刘长庚与林袭常相视一眼,神色俱是一凛。林静山道:“事不疑迟,姑娘快请带我等人渡过河去吧!”少女爽利地说道:“好呀!我终于可报答一下几位恩人了,你们快上来吧,我领你们去嘲风山庄就是了。”
      第十卷完   2007年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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