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情牵之唯爱》叛逆的星晨

20、凌王府

　　自从上次奉旨入宫后，玉洁月三人顿时成为了临国人民的话题人物。短短几天的时间之内，玉洁月三人的名字响彻在临国的各个角落。人民口口相传他们在比武大赛的出色表现和在大殿之中的傲骨风情，以及他们令人难以忽视的面容。
　　传说中的人与事总是引人艳羡，还带着一丝朦胧不清的神秘。所以，许许多多被玉洁月几人传闻吸引的人们总是期盼着能够见到真人面容，一解心中之痒。于是，悦来客栈一时人潮群涌，客流不息。为了避开不必要的纷扰，玉洁月少有待在客栈之内，却不曾想到无论他们去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然后便就是一场无法控制的混乱。
　　因此，临国都城内的治安几度混乱，城内官兵也尽感头疼不已，却又无处可告，最终只能求助至凌王府内。
　　翌日，悦来客栈，一反常态的寂静。
　　玉洁月一夜浅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桌面上放置着一张冷留下的纸条，告知了他的去向。读罢，玉洁月将纸条毁于指尖青焰，然后缓缓走向门口，推门而出。那一瞬间，一道无形的结界碎裂消散，倾泄了一地的星点光芒。
　　轻轻踏步而去，玉洁月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人群盛况，也没有听见嘈杂的沸声人语。俯首看去，入目的是空荡的座席以及靠窗而坐的一人身影，玉洁月怔了几怔。回头望了一眼地面的零星碎光，玉洁月了然地一笑，无奈地摇头叹气。
　　慢慢走下楼去，玉洁月目不转睛地看着凌战的身影，目光中无意地流露出一丝似水柔情，淡淡的，有些忧伤。
　　玉洁月没有刻意放轻自己的脚步声，哒哒的踏步声伴随她的每一步走下响起，在这寂静中异常的清晰入耳。自始至终，凌战都只是静静地坐着，不曾回过头来。因此，玉洁月只能看得见他的背影，一如以前的孤傲冷清，却又多了一些疏离淡漠，令人望之却步，不敢靠近。
　　径直走近了凌战，玉洁月这才发现凌战一手支颐，双目紧闭着。他的眉头轻蹙着，双唇抿成了一条细线，略有些苍白的脸透露着丝丝疲倦之色。
　　玉洁月上前一步，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地停住。双拳紧握，自掌心传来的疼痛拉回了玉洁月的理智，只见她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极力压抑着自己想要为他抚平眉头的冲动。
　　以前的他也总是爱皱眉头，每一次，她都会抬手覆上他的眉眼，轻轻抚去他眉间一切的烦闷不乐。可是，如今他就在自己眼前，可是玉洁月却不能像以前那般做了，至少现在还不行。
　　凝视着凌战熟悉的面容，玉洁月的双眼竟有些微微发涩，心底也不止地发疼着。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失控，玉洁月急忙闭上眼睛，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片刻之后，玉洁月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眸中一片平静，不复之前的悲伤。那时，凌战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他的脸上也不复先前的厌倦，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正在静静地望着自己。
　　“王爷，三日之期还未到，你怎么来了？”没有半丝的惊慌，玉洁月依旧镇静如初，只见她走至桌边，缓缓落座，与凌战面对面而坐。
　　看着玉洁月自然不拘束，甚至有些逾规的举动，凌战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凌战贵为王爷，能够与他平起平坐的人实在少有，而明显玉洁月就不是其中一个，但是她却是这样做了。
　　“情况有变，本王等不了三天，所以便提前来了。”凌战淡淡地开口，表情甚是平静。
　　闻言，玉洁月只是一笑，她自然是知道凌战所说的情况是什么，也明白他的打算。这几天，为了解决治安问题，凌王府也没有少出力，提前将她们接入王府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烦，至少还没有哪个临国人敢到凌王府放肆，他自己也可以清净不少。
　　“看来这两天也给王爷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听出了凌战的暗讽，玉洁月只是浅浅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见她叫来掌柜的，要了一壶热茶，先是亲自为凌战倒了一杯茶，再是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拿起茶，对着凌战一举，道，“在此，洁月就以茶代酒向王爷道个不是了。”话毕，她浅笑着轻啜了一口茶水。
　　见此，凌战垂眸看着那杯茶，右手轻轻拿起杯盖，有一下没一下开合着，发出低低的答答声，异常的清脆悦耳。沉默了片刻，凌战才缓缓开口道，“谈不上什么麻烦，本王只是觉得这是迟早的事，虽然此事因你们而起，但错却并不在你们。”
　　自杯中逸出的热气在半空中氤氲着，模糊了凌战的神情，也柔和了他冷峻的面庞。朦胧之中，玉洁月仿佛看到了凌战身上熟悉的温柔，心中一动，情不自禁地轻唤了一声“战。”
　　“你刚才叫什么？”手中的动作一停，凌战合上茶杯，抬眼看向玉洁月，开口问道。
　　“王爷，茶要凉了。”凌战的质问让玉洁月瞬间清醒了过来，快速地平复自己有些错乱的心绪，只见她扬唇一笑，看似不经意地提醒道。
　　微微挑眉，凌战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玉洁月，举杯轻抿了一口茶，不置一词。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玉洁月紧握的双手悄然放松。至此，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侧目望了一眼窗外，凌战率先开口，直奔主题而去，“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什么时候能够随本王回去？”
　　“随时都可以。只是，现在还不行，冷还没有回来。”顿了顿，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玉洁月继续说道，“他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王爷若是有事的话，可以先离开，我们……”
　　“本王既然来了，便不在乎这一时半刻。”未等玉洁月说完，凌战便打断了她的话，“更何况，相比之下，你们还是和本王一起回去的好。”
　　“那好吧。”闻言，玉洁月也不再坚持己见，“冷应该就快回来了，相信我们不用等多久。”
　　达成共识后，凌战二人便再次无话可说了，彼此各怀心事，沉默相对。凌战心中好奇着冷去了哪里，去干了什么，而玉洁月则担忧着凌战会不会因为冷的离开而对自己产生怀疑。
　　好在这样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半柱香过后，冷自门外匆忙地走进，第一眼便看见了端坐在桌边的玉洁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时，冷才看到另一边的凌战，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几秒后才恢复了正常。
　　“后，”踱步走向玉洁月，冷只是道了句“我回来了”后，便一语不发地静立在一旁。而玉洁月只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也没有问。
　　见此，凌战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一时，气氛变得十分的怪异。
　　“王爷，”玉洁月一直都在暗自关注凌战的每一个情绪变化，见他如此，便及时开口道，“既然冷已经回来了，那我们动身吧。”
　　闻言，凌战并不有所行动，他的视线淡淡地看向二楼。
　　“清儿不在，她暂时离开了。”知道他所想，玉洁月解释道，“到时候她自会找到我们，王爷无需担心。”
　　于是，凌战起身，率先走了出去，二人跟上。
　　纵然早已猜到了大概，但是当玉洁月走出客栈的那一刻她还是便眼前所见的给惊讶了一下。
　　客栈门前，陈列着数百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般如临大敌，手持利器地分列两旁，自客栈门口一直延续至很远很远。士兵筑成的防卫线后，围满了许许多多的百姓，他们一个个伸长着脖子，睁大了眼睛，往玉洁月的方向极力看去。
　　怪不得客栈内人流稀少，怪不得冷会那么紧张，怪不得凌战至始至终都没有催促过她。看这情形，凌战应该是将自己的府兵大数都调遣过来了。
　　略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凌战，玉洁月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了。她知道他此番高调的行为并非是有意，只是他这一举动却正是再次将她们推上了风口浪尖。
　　在无数的注视下，玉洁月缓缓向前走至那唯一的马车旁边，对着凌战说了声“有劳王爷了”，便在侍女的扶持下上车了。
　　坐在马车之中，玉洁月看着凌战和冷一一上马，然后那缓缓放下的纱帘遮去了她所有的视线。车身轻晃，玉洁月听见有车轮滚动的声响传来，他们正在向凌王府出发。
　　独自坐在宽阔的马车之内，玉洁月静静地坐着，目光透过纱帘准确无误地落在凌战的身上。看着他模糊不清的背影，玉洁月感到了自己千年来从未有过的心安。就这样静静地凝望着，玉洁月忘却了时间的流转，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经停在了凌王府门前。
　　从客栈到凌王府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自始至终，玉洁月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轻轻掀开一角窗帘，玉洁月看向旁边的建筑。抬眼望去，玉洁月最先看见的是那高大绵延无尽的围墙，高大而冰冷。移目下看，玉洁月的视线扫过那栩栩如生的石狮子，那朱红色的正门，最终定格在朱红色的门匾之上。
　　朱红之中，金黄色的“凌王府”三个字特别的显眼，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炫目。看着那如龙飞凤舞般飘逸隽秀的字体，玉洁月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然至极的浅笑。
　　“玉姑娘，王府到了。”这时，侍女掀开纱帘，探进头来，对着玉洁月轻声说道，“我扶您下来吧。”
　　“多谢。”一手搭上侍女的手，玉洁月慢慢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却不曾想到，自己一脚踩空，侍女反应不及，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玉洁月向地面倒去。
　　“后！”急呼一声，冷快速地冲向玉洁月，向前走了不到几步，便只见一道黑影比他更快地掠去，及时地揽住了玉洁月下倒的身体。
　　凌、战。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半踏出去的右脚，冷立于原地，看着玉洁月和凌战相贴在一起的身影，目光不禁黯淡。
　　只见凌战右手一拉，将玉洁月带向自己的怀中，二人的身体瞬间贴近，彼此的温度相互传递着，他甚至能够清晰地闻到玉洁月身上那种清冽的馨香，独特而莫名的熟悉。
　　感受着自凌战身上传来的温热，玉洁月一时怔住了，不由得红了双眼，双手无意识地抓紧了凌战的臂膀，指尖微微颤抖着。
　　察觉到了玉洁月的颤栗，凌战心中一惊，只感觉怀中人身体冰冷至极，丝毫没有人的温度。习惯性地皱眉，凌战右手一紧，环抱着玉洁月将她抱下了马车，道，“已经没事了。”他的声音依旧淡然，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多谢王爷。”闻言，玉洁月抬头，正对上凌战不含一丝温情的眸光以及他蹙起的眉头，怔了几秒后才若有所失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并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她不想让他讨厌自己。
　　“不用，若换成别人本王也一样不会坐视不管。”心细如他，将玉洁月的疏离尽收眼底，凌战心中竟突生一种莫名的烦躁，故而说出话也生硬冰冷。
　　闻言，玉洁月心中一窒，却是强自镇定地扯出一抹微笑，“王爷果真侠义心肠，洁月敬佩。”
　　玉洁月虽然笑着，但凌战却感到了她的勉强，想起自己之前说了什么，凌战不禁惊讶于自己情绪的失控。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凌战只觉得刺眼，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转身看去，有一人下马走来，跪地道，“王爷，皇上召您即刻入宫。”
　　沉默了片刻，凌战回头望去，只见玉洁月走至他面前，道，“王爷不用顾及我们，王府已至，我们自己进去就好。”
　　“林叔，”凌战叫来柳林，吩咐道，“你带玉姑娘他们进府，让管家将他们安顿好。”
　　“是。”柳林应声，目送着凌战驾马离去后才转向玉洁月，恭手道，“玉姑娘，请！”
　　“劳烦了。”对着柳林微微颔首，表示礼貌后，玉洁月才抬步向着王府门口而去，冷沉默地紧跟在离她不到一步的距离处。
　　玉洁月跨入王府正门的那一刻，王府的管家便离开迎了上来，简单的寒暄过后，他便全程在前为她引路向着府内走去。玉洁月一边走着，一边细细打量着王府内的环境。
　　与府外那重重高墙相对的是王府阔大的占地面积，一眼望不到边际，入目的是弯曲长迂不尽的走廊和层层叠叠的建筑屋瓴。然而，这些建设却是与王府壮阔大气的外表形成强烈的对比，一应简单朴素，完全没有从外面看起来那么的辉煌。前院旷阔清冷，不过是简单随意地摆放着一张石桌，几只石凳，偌大的空地上竟然再无其他物什。穿过内堂，走近里院，入目的是东西南北四个交错坐落的厢院，院中心有着一湖清池，湖水清澈，荷莲青青，煞有一番清涟的意境。还有一片假山，绿林，花园。
　　一路走去，玉洁月并没有见到多少的人影，问过管家之后才知这偌大至极的王府竟不过百人。再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打量这凌王府，玉洁月静默着，内心却是止不住的抽疼着。漫不经心地看着这偌大的王府，即便是玉洁月都觉得无尽的冷清，她已经无法想象凌战这么多年该是如何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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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凌战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暗，“恭迎王爷回府。”
　　跃下马背，凌战将马匹交于侍卫便大步走进了府内，径直回到了书房之内。沉迷在公文中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直到一阵敲门声的响起。
　　“谁？”将手中公文翻过一页，凌战连头都未曾抬起过。
　　“王爷，是我。”门外之人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不敢进来，只是在门外作答。
　　“何事？”
　　“是关于玉姑娘他们的事。”闻言，凌战突然停了动作，“我已经根据王爷的吩咐将他们安顿好了，由着他们自己的意愿，玉姑娘住在西厢，而冷公子则在南厢，二人各派了两个侍女照顾着。”
　　“好，本王知道，你吩咐下去，这二人在王府内以客而尊，行动不限，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切不可消极敷衍，更不可在后闲言碎语。”凌战交代着。
　　“是。”那人顿了顿，“王爷？”
　　“还有何事？”凌战皱眉，声音不觉冰冷了几分。
　　“晚饭已经备好，还请王爷先吃了晚饭再处理公事吧。”
　　“不用，让他们二人先吃，不必等本王。”抬头瞥了一眼桌上堆着的公文，凌战抬手揉了揉自己发疼的眉心。
　　“这……”还未等那人说完，凌战便不耐烦地打断他，“若没有其他事情，便下去！”
　　“是，王爷，属下告退。”至此，门外之人只得恭敬地一鞠躬，然后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凌战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门的方向便继续低头阅读着手中的公文，丝毫不感时光的变化。
　　门外，漆黑如墨，玉洁月自夜色中缓缓走来，最终停在离门不到一米的距离处。她沐风而立着，静静地看着门内那如豆灯光，眼眸中一片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