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情牵之唯爱》叛逆的星晨

13、坦诚相待

　　临国，悦来客栈，二楼的房间内，玉洁月立于窗边，静静地眺望着远方的天空，映入她眼眸中的是那白云淡淡，一如她脸上淡漠的表情。在她的身后，冷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尚未醒来。
　　“扣扣…”有敲门声自门外响起，玉洁月过于沉思默想而没有听到，于是，门外之人敲了片刻便停了下来，随后，清儿的说话声传来，“后，是我，清儿。”
　　“进来吧。”终于，玉洁月回神，开口应了一句，随后，只闻房门被打开，身后脚步声声，玉洁月转身看向清儿，“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已经运气疗伤，又服下了你给的丹药，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后无需担心。”清儿如实回答道，转而看向床上的冷，“冷还没有醒吗？”
　　“我点了冷的穴道，让他多睡一会吧。”走向桌边，玉洁月坐了下去，指向一旁的座位，“清儿，你过来坐下，我想和你谈一谈。”
　　“后，你想谈什么？”虽然有些疑惑，但清儿还是依言走了过去，与玉洁月面对面而坐。
　　“对于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你可有什么看法？”玉洁月开门见山地问道。
　　细细思考了片刻，清儿缓缓地开口道，“自我们进入临国都城之后，先是有人尾随跟踪，然后是黑马惊动，最后再是冷的遭遇，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这一连串的事情相继发生，实在是令人不得不起疑。也许，一开始，我们发现有人跟踪就是一个陷阱，一个特意为了分散我们而设下的局。”
　　听着清儿的话，玉洁月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也许，一直以来都有人在跟着他们，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对方为什么现在要暴露自己的行踪？
　　“他们先是引开了冷，而后针对我们制造一场意外，拖延我们的时间，但是我不明白，他们既然困住了冷，为什么却并没有取冷的性命？还有一点，就那些魔兵来说，冷的修为远胜于他们，又怎么会被困住至此？”清儿直言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那是因为他们的最终目的在于提醒我们，并无意取冷的命。”玉洁月隐于袖中的双手慢慢握紧，冷冷地说道，“更是因为，若是想要让冷死，他们易如反掌。”
　　“怎么会？”清儿震惊，“以冷的武力，对方若是没有千年的法力，恐怕不行吧？”
　　“清儿，今日比之那些魔，怎样？”没有回答清儿的问题，玉洁月反问道。
　　闻言，清儿沉默了。无论是谁，一旦被人掐住了死穴，再强也是无济于事。就拿清儿来说，她本为蛇妖，畏寒怕冻，若是置于天寒地冻的境地，清儿绝对是一个弱者，任何一个普通的敌手都能给她致命的一击。
　　那么，冷的死穴又是什么呢？难道和那个诡异的血色森林有什么关系吗？
　　“清儿，你已经猜到了什么吧？”玉洁月的话再次响起，清儿不确定地看向她，“后，难道冷真的和那个森林有什么吗？”
　　“不，不是森林。”玉洁月否定，清儿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却听见她继续说道，“是那个血湖，它名为无湖。九百年前，我第一次遇见冷，就是在无湖。”顿了顿，玉洁月的目光一冷，“那个时候，冷比今日更加的…狼狈…”
　　反复挑选了许多词语，玉洁月最终说的是狼狈，但清儿明白，九百年前的冷又岂止是狼狈而已，今日的他都如此这般的凄惨，那个时候的他又会是怎样，她已经无法想象。
　　“九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犹豫了许久，清儿最终问出了口。
　　“不知道，冷没有说过，我也不曾问过。”玉洁月摇头，“但是，很明显，那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至此，玉洁月和清儿之间是很长一短时间的沉默，二人各有所思。
　　“清儿，你跟着我们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吧？”许久之后，玉洁月再次开口。
　　“两个月零三天。”清儿不知道玉洁月为何突然提起这个，看向她的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疑惑不解。
　　“清儿，最初，你是为了还我的救命之恩而跟着我们，今时今日，你舍身护我，险些丧命，这也算是还了恩情。”玉洁月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清儿，“你我之间已经两不相欠…清儿，你可以走了…”
　　清儿蓦然站起，弄倒了身后的凳子也毫不知情，只是愣愣地看着玉洁月的背影，艰难地开口道，“后，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没有回头去看清儿的神情，玉洁月却能从她微颤的声音中听出一些什么，缓缓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清儿，我有我的事要做，而你也自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就在此分开吧。”
　　“后，为什么？”清儿喃喃道，“为什么要赶我走？这两个月内，我跟在你们身边不是很好吗？我从未给你们带来任何的麻烦…为什么要把我赶走？”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我要找的人，他就是今天的那个王爷。”玉洁月依旧没有回头，“清儿，你很好，但是你不适合留在我身边，留在临国。”
　　“后，你是在担心我吗？”听出了一丝端倪，清儿急切地问道，“我保证不会乱用法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身份！”
　　“你也看到了，有一方隐藏在暗处的势力盯上了我，这股力量强大莫测，我甚至对它没有半丝的了解。清儿，冷尚有九百年的修为都如此，而你更少。”
　　玉洁月的声音平淡如水，听在清儿的耳中却异常的冰冷。静静地看着玉洁月始终不曾转过来的身影，清儿自嘲地一笑，“原来，我只是你的负担而已。”
　　一句话，藏不住清儿满心的苦涩。玉洁月不禁动容，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清儿做的每一件事情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又怎么真的没有一丝的感情呢？
　　“真的很抱歉，给你们带来了困扰。一直以来，都是我死皮赖脸地要跟着你们，现在，你们既然开口了，那我也再呆不下去了。我现在就走！”说完，清儿转身走向门口，打开房门，停顿了片刻，丝毫在等待着什么，最后才快步而去。
　　走至窗边，俯眼看去，玉洁月看见清儿有些迷茫地立于人群，然后随着人流的方向而渐行渐远。时不时的，清儿总是会停下来，转头看向身后，然后再次失望地前行而去。
　　其实，和冷一样，清儿也是一个外冷内热的性情中人，十分的重情重义。只是，相比冷，清儿更加的脆弱。
　　微微叹气，玉洁月淡淡地开口道，“冷，既然早就醒了，就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后。”闻言，冷立即睁开双眼，缓缓地坐起身来，下了床，看向窗边的她，神色泰然，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发现假装睡觉而不安。冷很早就醒了，玉洁月和清儿的对话他听到了大半，而玉洁月也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却并没有揭穿。
　　“冷，你跟着我也有九百多年了吧？”转过身去，玉洁月看着冷，问道。
　　“刚刚把清儿赶走了，后，现在轮到我了吗？”闻言，冷的脸色一沉，淡淡地开口，声音却是十分的冰冷，“后，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像清儿那样好骗吧？”
　　“放肆！”玉洁月厉声一喝，“冷，你越来越不知轻重了，是不是我平时太放纵你了！”
　　惊讶于玉洁月突然的怒火，冷只是无言地跪倒在地，沉默着，片语未发。见此，玉洁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居然失控，几个深呼吸过后，她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冷，你起来吧。”
　　冷充耳不闻，依旧只是跪着，丝毫没有要起身的迹象。看着冷半晌，玉洁月缓缓而道，“冷，我真的很感激这九百年里一直都有你在我身边。虽然你有些事情不曾向我坦白过，但是我知道你从来不曾欺瞒和背叛过我。我不知道你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但是你九百年的时光却都耗费在我身上，真的已经够了。”
　　闻言，冷依旧只是沉默着，他半低着头，垂下的头发遮去了他脸上的表情。只有，他暗暗紧握不放的双拳泄露了一丝真实的情绪。
　　“冷，我如今已经找到了战，势必是要留下来的，但是你不同，你没有必要呆在这里。”玉洁月继续说道，“这里离那个地方太近，于你始终是一个祸患，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再次发生。对方对我们知根知底，而我们却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今日他们无意取你性命，那下一次呢？冷，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逼问你。但是，冷，这一次，我对你真的很失望！你根本就无法保护自己，凭什么继续留在我身边？”
　　玉洁月质问的话语每一字每一句都重重地打在冷的心底，他的身体僵硬着，却依旧挺直。许久，他才缓缓抬头看向玉洁月，坚定地说道，“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除非我死！”
　　虽然冷的回答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玉洁月却是高兴不起来，恨自己不够狠心，也恨冷以死威胁。直视着冷眼中的坚决，玉洁月开口道，“冷，你想要留下也可以，但是你必须向我保证今天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你可能做到？”
　　“我尽量。”沉默了片刻，冷回答道。
　　“这不够！”玉洁月摇头，“冷，我要的是必须。我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出现任何的事情。”
　　“所以，后才想把我和清儿都赶走吗？”对此，玉洁月不可置否，“这是我目前所能够想到的最简单的办法。”
　　“但也是最伤人的办法。”抬头看向玉洁月，冷开口道，“后，这一次，你真的做错了。”
　　“我明白，但是我也别无他法。”叹息一声，玉洁月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妖魔多无所谓情义，可是不知为何，我总是遇到不一样的，你是这样，清儿也是这样，真是让我伤透了脑筋。”
　　“罢了，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不能错上加错。”走至桌边，缓缓坐下，玉洁月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冷，你去把清儿给我找回来吧。找到她之后，将一切与她说明，清儿若是不想回来，你也无需强求，就当我们与她缘分尽了吧。”
　　“是！”见玉洁月终于想通，冷心中的烦闷一扫而去，“后，我一定把清儿带回来！”
　　“我等着。”目送着冷起身离去，玉洁月轻轻一笑，端起杯中茶水细细地品味着。
　　希望，这一次的坦诚而待，能够有所效果。
　　走出客栈，冷朝着玉洁月所说的方向快步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一路前行，冷穿过了很长的一条街，目光在人群中不停地扫视着，没有放过一丝的角落，人流不息中，冷却始终不见清儿的身影。
　　日头微倾，挂于西天，不知不觉中天色将晚，冷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找了多久。立于一个分叉路口，看着眼前左右背道而驰的通道，冷一时竟无法做出抉择。
　　已经找了许久，却依旧没有半点清儿的消息，冷担心自己一旦找错了方向，便会错过找到清儿的最佳时机。因为时间越长，找到清儿的难度也会越大。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冷不经意地一皱眉，好像是在怪天暗得有些早。左右看了看，冷最终决定往右而去，那条道人流较多，也许可以问问路人是否有见过清儿。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青衣女子？”随手拉住一个男子，冷开口问道，将手抬至自己肩膀的位置，“她大概这么高，长相清秀。”
　　“没有见过。”那人急着赶路，敷衍一道便甩开冷走了。
　　见此，冷的眸子一冷，却只是悄悄地握紧了双手，转而去询问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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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曾注意，你还是问其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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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青衣的女子这么多，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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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耐着性子，一路问过无数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给过冷有用的信息。来到人界这么久了，冷很少与人打过交道，这一次却为了清儿而主动向陌生的路人求助，这是他从来不曾做过的事情。
　　不放弃地继续向前而去，冷走至街边的一个小摊前，询问着摊主同样的问题。摊主是一位七老八十的婆婆，满是皱纹的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看着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的冷，她笑着说道，“小伙子，你要找的姑娘可是心仪之人？”闻言，冷脸色一沉，正要转身离去，却被老婆婆拉住，“果然是年轻气盛啊，说一句便沉不住气了。你若是这样对自己心爱之人，那可不行。既然人家姑娘在一起，你少不得要耐心才行，这样，两个人才能好好相处嘛。看你满天大汗的模样，想必也是着急了，一定找了很久了吧？”
　　“喏，你要找的人不就在你身后吗？”冷顺着老婆婆的目光看去，果然就看见清儿就站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这位姑娘一早就跟在你身后了，只是你没有看到罢了。明明两个人都放心不下对方，却都不愿意主动示好，真是够别扭的……”
　　身后的人还在继续说着，但冷已经听不见了，见清儿转身欲离去，冷一把挣脱了老婆婆的手，快速地跑向清儿。灵活地穿越在人群中，冷很快就赶上了清儿，一把抓住她的手，拉住了她，“清儿！”
　　“冷，你先放开我。”试图挣脱冷的禁锢，清儿始终抽不回自己的手，只能开口说道。闻言，冷依旧不放手，只是直直地看着她，“跟我回去。”
　　“冷，难道后没有告诉你，是她让我离开的吗？”清儿苦涩地一笑，“所以，我不能跟你回去。”
　　突然，冷将清儿猛地拉入怀中，脚尖一点，便已经带着清儿后退了好几步。有一匹急速行驶的马车从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扬长而去。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先回去再说。”放开清儿，冷依旧是拉着她的手往来时的路走去，生怕自己一松手，清儿便会马上离开
　　“冷，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我保证不会偷偷离开。”被冷抓住的手腕传来一阵疼痛，清儿不得不再次开口要求道。至此，冷也只好松手，清儿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正好掩去手臂上那道鲜红的指印，只是，冷还是看到了。
　　“冷，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不想冷为此愧疚，清儿率先开口转移冷的注意力。冷淡淡地瞥了一眼清儿的手腕处，自己过度用力所留下的印记依稀可见，但是他还是顺着清儿的话接了下去，“是后让我来找你的，我答应了后一定会把你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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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悦来客栈，二楼，冷和清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此时，玉洁月却并不在房间之内。
　　“掌柜的，你可知道二楼天字号房间的人去哪里了？”下楼走至柜台，冷问向正在算帐的掌柜，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不知道。”想了半刻，掌柜的摇了摇头，“我们是不会随意打听客人的行踪的。”
　　“那你可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未时吧。”
　　“她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
　　闻言，冷的目光一沉，他的眼底快速地滑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见此，清儿担心地看着他，轻唤了一声，“冷，后她会不会……”
　　“不可能！”冷及时打断了清儿要说出的话，“后不是这样的人，她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玉洁月是绝对不会这样丢下他们的！冷在心底暗自坚信着。
　　“冷，我相信你说的话，也相信后的为人。”想起冷在路上跟自己说的话，清儿释然一笑，“后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出去了，我们回房间等她吧。”
　　“不用。”否定的回答传来，却不是冷的声音。清儿和冷回头看去，玉洁月正缓缓走向他们，“虽然有些晚了，但我们还是需要吃一点东西的。”转头看着掌柜的，玉洁月嘱咐道，“掌柜的，准备一桌饭菜，我们饿了。”
　　“那您们要点什么菜？”
　　“你们随意吧。”
　　“好的，您们三个先就座吧，稍等片刻，我们立马准备。”引着玉洁月三人坐下，掌柜的便离开去吩咐下来准备饭菜了。
　　“后，我……”明明在回来之前，清儿便有很多的话想说，可是此刻真正的面对着玉洁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清儿，你能回来，我很高兴。”玉洁月微微一笑，“相信有些事情冷都跟你说了，那我就不再多说了。不过，我还是想说声抱歉，之前是我的不对，害你伤了心。”
　　“不，后，是我误会了你的意思，是我该说对不起！”闻言，清儿猛地站了起来，连连摆手道。
　　抬手示意清儿坐下，玉洁月的目光在冷和清儿之间巡视着片刻，才缓缓道，“冷，清儿，既然你们都选择了留下来，那我也向你们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们想走了，你们一定要跟我说。明白吗？”
　　“明白。”冷和清儿同时回答道。
　　“很好。”玉洁月欣慰地一笑，“除此之外，记住你们自己答应我的事情。”
　　“是。”冷和清儿相对一视，最后才重重地点头道。
　　至此，三人都不再多说什么，玉洁月和清儿相视一笑，将连冷的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
　　彼此之间坦诚相待，沉默都是一种默契。
　　夜还在继续，一切都安静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