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消息 ...

  •   就在小猴子睡在树桩上顺着河流漂走后不久,狮子背上的女孩似是若有所悟,自语道:“是这样的麽?”

      “噗嗤!”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用手掩着嘴,“真没想到,这么有意思。”

      在她前面,穿红袍的小男孩盘膝而坐,膝盖上放着一个口袋,口袋是用山野间的茅草编织而成,外表看起来异常小巧,上面还别出心裁的用各色的草穿插出一个三色琉璃果的摸样,加上口袋内装着的水果,自然这显示了口袋主人的喜好——爱吃水果。

      此刻红袍的小男孩手里捏着个果子,用一口白牙“嘎吱、嘎吱”地咬着,一边吃一边问:“师姐,你真不吃一个?真的很好吃哩。是吧?小白!”说完他伸出另一只手在口袋里随便掏出一个果子,朝前面的空中扔去,雪狮子也配合起来,唰的一下跑到前面去头一抬,接住了。“咕咚”一声,只能听见吞口水的声音,没有丝毫咀嚼声发出,只能怪它牙齿缝太大。

      “呵!你们若是知道这口袋可是被那小墨蛟藏在它腋窝处的蛟鳞下,还能吃得这么欢实麽?”女孩不禁出言讽刺道。

      “啊,你在说什么?刚才风大,我怎么一句也没听见啊!”小男孩索性不理她,同雪狮子自顾自地吃起来,时不时还哼出几句调调。

      已经到了傍晚,一道残阳如一笔逆描的美人的红眉,淡淡地、轻轻地斜铺在水面上。几片白云似乎想要遮蔽住这落日的妩媚,仿佛刚出浴的美人新换的纱衣,将这落日衬托得若隐若现,又仿佛这瓣落日自己要欲显欲遮,拉几片白云来显示自己的娇羞。河面上风很不平静,四周传来“轰隆隆”的震天的响声。

      这时候小猴子醒过来了,醒的尤其技术,更是及时。它屁股上印着的白色光圈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动静了,仿佛天生就长在它屁股上的一般,摸了一下屁股,它裂开嘴开心的笑着,总算是不疼了,光圈也没有对它的屁股造成灼烧一样的伤害,带给它的反而是一种清凉的感觉。不过,有些痒,它抠着红屁股,站在树桩最高的地方左手扶着树桩,右手挡在眼睛上方,朝前面东瞄西瞄的。

      “叽、叽、叽、叽。”这次,它更急了,竖着根尾巴,在树桩上窜来窜去地。

      树桩前面不远处,是一条千余丈宽的大瀑布,“轰隆隆”的声音震得河水都荡漾起来,树桩则是在河流中央疾速地漂着,远远看去像极了一片树叶挣扎在宽广的河面。它——避无可避,只能在较短时间内用手将自己的两只脚死死地卡在较小的树洞中,双手抱紧树桩,同时尾巴也紧紧缠在一处树桩上,闭着眼睛并龇牙咧嘴,迎接着那即将来临的飞跃。

      “轰——隆隆隆。”在一阵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中,树桩被水流冲下瀑布。

      瀑布高也不知多少万里高,小猴子这一次坠落掉了足足几百年光景,仿佛都足够它活下几个轮回的。在这几百年中,小猴子似乎因为屁股上光圈的缘故并未变老,只是它栖身的树桩慢慢开始长出根茎,然后抽条、冒出新叶、开花、结果,之后果实成熟被吃掉,然后树叶变黄、掉落、只剩孤零零的枝干。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令人无法置信,一截树桩从瀑布上掉落下来,在掉落的过程中生根抽条、长出新叶片、结出果实,这一切都是在下落的过程中完成的。等到下落有一百年光景的时候,小猴子扔落在树桩上的一些果核里的种子又开始发芽了,之后继续生长,慢慢长高长大开花与结出果实……就这样,小猴子的生活环境正不断地蜕变着,等树桩落下的时间到了两百年的时候,当初那截树桩已经变为一片规模较小的森林了,对,一片还在不断向下掉落中的规模较小的森林。已经两百年了,随着时间的不断延伸,森林不再向四周扩展,只是这里四季规则的变化越来越明显,有春天的花香与清新,夏天的燥热,秋天的凉爽,冬天的寒冷,两百五十年后,这里的冬天下起了雪。这愈发令人无法想象了,一截树桩被水流冲下瀑布后,生机再现长成一片小森林,且在不断下降的过程中有着四季更替的出现,此时小猴子依旧是那老样子,只是在岁月不断流逝中它慢慢拥有了智慧,会在春天采摘小花编成一个花帽子戴在头上,夏天会爬到最高处的树梢上用摘下来的树叶敷在脸上一边做面膜、一边睡觉、一边晒太阳,秋天的时候它把几块掉落的树皮用藤条串起来做成裤兜,并用柔软的树枝桠在最高处搭建了一个窝棚。冬天的时候,故事有了转机,一只长得有些官样的怪鸟,怪鸟头上稀稀疏疏地随意长着几根羽毛,组建成了地中海头型,身上的翅膀只有一只是完好的,另一只翅膀则破了几个洞,还带着发霉的摸样。怪鸟爪子正上抓着一条蛇,嘴里衔着一块长着几根小草的土,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居然发现了这片正在下落中的森林。

      “嘎——,嘎——”它张开鸟喙发出沙哑的得意笑声,想要抢占地盘,飞速朝那片森林飞去,落在一根白雪覆盖的枝桠上。那条蛇则被它随意一扔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嘴上衔着的带着小草的土块也在它发出得意笑声时无声息掉落到下面由树根盘横交错搭建起来的地上。从此,小猴子的森林里多了一些新奇的杂草以及居民——一条蛇以及一只怪鸟。新居民的到来并未打扰到小猴子,这时候它在它秋天时搭建的窝棚里抱着几块树皮瑟瑟发抖,牙齿直打颤。

      然而,新居民的到来毕竟还是让小猴子高兴的。第二天大早,它把自己的储粮——收藏的果实,带了一部分准备分给新到的朋友。两位肉食动物显然看不起它,满心欢喜的小猴子被攻击了。给肉食动物送水果,这似乎是对肉食动物的一种不尊敬,所以它们的愤慨我能理解,攻击它我也能理解,不过时间一长,问题就出现了。

      小森林里除掉小猴子、怪鸟以及那条蛇,似乎就只有水果可以吃了,所以两肉食动物都改吃素了。一山不容二虎,一个森林只能有一个王,于是三者之间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森林王争霸赛,又五十年过后小猴子胜出,成为这片小森林的主人,一条蛇以及一只地中海头型的怪鸟成为跟班。

      森林还在继续往下掉,持续着越来越明显的四季更替,小猴子甚至还以为,这座森林直到永远都落不到尽头……

      …………

      夜,已经很深。

      此刻,天地间飘落的雨是潮湿的,像极了美人眼中伤心欲绝的泪,给整片大地带来了一丝伤感的情愫。

      瑞泽城。

      坐落在城西角上的一座大宅院在这种伤感氛围中显得有些孤零零、亦有些彷徨无助。宅院的墙壁和瓦皆能显出它的古老,大宅院门前有两棵树,其中一棵树上拴着一匹灰白杂色的马,马一面喷着白气,一面在地上用嘴拱来拱去地寻找吃食。

      在这座古老宅院的大门前,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正敲着门。中年男子身上随意披着一袭破损严重的褐色长衫,背上背着个斗笠,脸色枯黄而憔悴,干裂的嘴唇让他高大的身子里透出阵阵疲倦,杂乱生长的络腮胡显得他好些时间无暇打理容貌,眼睛里隐藏着阵阵让人心酸的伤感。

      他是一个风尘仆仆的人,风尘仆仆的来到这座宅院大门前,一如当初风尘仆仆的离去。

      “咚咚咚——咚咚咚。”在昏黄的灯光里,漫长的等待中,黑暗与孤独敲响并袅绕在他周围。

      “吱——呀。”门开了,一位老人搭着一件外套在半开的门缝里探出头来,先是看见马,之后看见人,忽然一怔,“三……三爷,快快进来,外头凉。”

      老人几步走出,一边去解缰绳要牵马,一边试探问道:“三爷,饿了吧。”

      “先不说这个,我爹呢?”

      “老爷还好,只是嫌大家伙吵闹,自己搬到先前的地方住去了。”

      “哦。”“哦,对了,大爷也回来了,前天回来的,还给老爷从外面带了些药,说是补气的,又说人老了气不足不免会生出各种病来要补补才是。”

      老仆人自顾自地聊开了,被叫做三爷的只是在前面走静静地听着。许久,又似乎叹了口气,道:“先去我爹那儿吧,对了童叔,还要劳烦您把我大哥还有老五也叫过来一下,我有事要当着我爹的面说清楚。”

      “我自己先过去了,童叔,您把马拴好就去叫吧。”三爷又补充道。

      这座宅院姓易,难易的易,从老爷子易崇欢那一代未出生时就已经开始姓易了。那时候,易崇欢两兄弟的老爹听从一个双手长满脓疮的游方的乞丐的话,不顾家人反对把祖屋卖了买下了这座大宅子,作为此后易家的根基之地。

      在大宅院的后院深处有一口井,四周由错乱生长的数根高大的香樟、白杨以及松树构成一片小树林,这些树已经有些年月,经年掉落的树叶、松子在地上厚厚铺了一层。井边上一圈则是被踩实的黄土,三条一尺宽的黄土路把四周这片小树林不均等的分割开来,一条通向前院、一条通向后院,另一条则通向一座小屋。小屋是老爷子易崇欢小时候和弟弟读书的书房,僻静、庄严。

      “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与灯光从小屋的窗户里透露出来,白莹莹、飘茫茫地扩散在窗前的草地上、土路上。三爷站立在小屋门口,紧紧蹙着眉头,为老爷子的身体担忧。

      许久,屋里咳嗽声稍缓,三爷举起手正准备敲门,却听见一个苍老而无力的声音传出来:“是——老三么?”

      “哎,爹,是我。”——“进来吧,门没锁。”似是早已知晓他的到来,老人丝毫没感到惊讶,顺口说道。

      “吱呀!”三爷推门,有些嗔怪道,“爹,您没事吧,咳嗽成这样,是不是又犯病了,没药了么。”

      “呵呵,没有的事,前几天你大哥回来时还给我特地带了些补气的药材回来。”老人爽朗一笑。

      老人头发已经花白,脸成古铜色,眼角在一笑时堆起了鱼尾纹,看见叫三爷的一脸憔悴,试探问道,“这次出去,还没消息么?”

      “爹——”“怎么啦,老三。”看见面前的男人欲言又止,他仿佛明白了一些东西。

      “你说吧!是不是找到了,但他不认我这个爹。”老人有些着急起来。

      老三还没说话,眼睛就红了,眼泪就扑扑地滚出眼帘。“怎么啦!——你只管说,我受得了。”

      “爹,小四、小四他、找着了。”“但——小四死了。”

      “小四、我儿小四,”老人似是在回忆,又似是在低语呢喃,脸上写满的表情慢慢由希望变失望、由失望变绝望、由绝望变更绝望,他似是以为今晚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梦、都不是真的,老人慢慢垂下头,花白的头发眨眼间似乎已经变得全白。

      “小四、小四,小四死了——”“小四死了——”“小四死了——”他低首轻轻念道,每念一句,这“死了”二字便猛戳自己的心一下,最终他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哽咽变为抽泣,“小四,我儿小四死了”

      “噗。”血从老人的嘴里喷洒了出来,老人恨恨的抬头望着屋顶的横梁,慢慢模糊的双眼缓缓闭上,左手伸出略微弯曲的食指指着屋顶,“苍天呐,你待我不公……”随即,老人晕过去倒在床上。

      “爹、爹、爹——可别吓我——”

      老三慌忙左手扶起老人的头,伸出右手拇指去掐老人的人中,干裂的嘴唇迸出血来也顾不着,一个劲儿只在老人耳边叫唤。半响,老人苏醒过来,又吐了口黑血,显然是郁积成伤,他对小四的事始终未能释怀。然而,该办的事还得办,再怎么伤心也还得活着,他说:“叫你大哥和小五过来吧。”

      “来的时候,已经请童叔去叫了。”“哦——”老人长舒一口气,但却仿佛老了二十岁。

      不大一会儿,老人所住的房屋外面响起一个骂骂咧咧地声音。

      “大哥——怎么回事,三哥这还让人睡觉不,回来就回来呗,这么折腾人——大晚上的,还让人睡觉不……”一个有些年轻的声音似乎在与另一个人打招呼,但又不全是为了打招呼,更像是故意说给屋内的老人和老三听的。老三不禁皱眉,憔悴的脸上多了一份无奈的痛心。

      “你三哥肯定有重要的事要说,要不然也不会这样做。”显然,老大在开导他。

      门没关,两人就直接走进来了,先进来的是一位穿着白色长衫的略显胖态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嘴上留着一字胡,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和善的气息。后面跟着的年轻人比他高半个头,白皙的脸上显示的则是一股子狂傲的气息,眼里藏着一丝隐晦的阴鹫,与中年男子的朴素穿着不同,他身上却是搭着一件较为华丽的金黄色绸袍。

      “爹。”两人不约而同的叫出声来。此时老人已被老三扶正坐稳在床上。

      “老三”、“三哥”虽说窗外故意说那番话,年轻人此刻生丝毫没表现出半分不满,仿佛刚才的那番话他从没说过似的,与老大一起很热情地与老三打招呼。

      等到两人都坐定,老人坐在床上,缓缓说道:“既然都到了,老三你说一下吧。”

      ……

      “小四死了。”

      一句话犹如晴天惊雷,把屋里站着的两人惊得差点摔倒。中年男人没有说话静静等待,年轻人却是忍不住问道:“四哥死了,怎么可能?三哥你哪里听说的。”

      “千钟,不要打岔。”老人沉声道,显是有些不悦,又朝老三吩咐道,“你继续说吧。”

      “五天前,我听得朋友给我谈起一桩发生在幽轸木春城的怪事,木春城所属的一座与世无争的小村子一天内连死两人,在两人的超度法事上又有人使用秘法将其中一人的魂魄打散,从此真正是永不超生、魂飞湮灭。我当时就想,究竟有多大的仇非要让人魂飞魄散。恰好,我这几年找小四在木春城发现一些线索,所以在木春城留下了人手。三天前,我在木春城留下的人传来消息,说是有小四的确切消息。我一方面急着赶回家告诉爹,一方面让童叔的儿子心有去核实。昨天下午我在路上得到心有传来的消息:幽轸域,木春城,易家庄,一个月前,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小女孩同一天殒命。年轻人叫易小江,三十来岁,小女孩是年轻人的女儿。在超度法事上,年轻人的魂魄被一神秘人用秘法聚拢并打散。”

      “这是心有传来的信和物件,”老三才从破损的褐色长衫里掏出一个布包来,慢慢在众人面前摊开,里面放着一封信以及一个用藤条编织的藤结。

      老人目光只是在信件上微微一扫,便停留在那用藤条编制而成的草结上,

      “咦!”绝望、惊讶、激动同一时间浮现在那苍老的脸上,似是生机隐去的眼睛里又放出光彩来。他把藤结拾起,手指不停地在上面摩挲,一点欣喜堆在脸上,泣声道:“这是?天星藤。”

      “御魔结——”老人自语,“这个年头里,这西南五域中,只有我易家的人才会这御魔结的结法才对,当初我也仅仅只是让你们二叔传授于你们兄妹五人而已。”

      天星藤,在西南五域中只有幽轸域的木春城才有生长的植物,此藤汁液为纯白色,藤皮为纯黑色,晚间藤皮上会有点点荧光发出,像极了镶嵌在黑色夜空的星辰,故而名为天星藤。此藤有挡邪避灾的功效,恶鬼瘟神不得近,故而乡里有些人家会请术士施法将之悬挂门楣上以之镇宅,但悬挂的都只是简单的藤条,没人会编织成结。

      “果然是小四,制结手法与他九岁那年如出一辙。只是——”老人忽然一只手扯住藤条的一端,轻轻一抖藤结便散开了。

      “一根……”老人便不再说话,安静地看着手上的那截天星藤。

      看见老人抖散之后的御魔结变为一根藤条,老大、老三都瞪直了眼,有些发蒙。

      老五则一脸失望和愤怒,他今年二十四岁,天资聪慧,自幼跟随老头子学习,如今也算学到老头子不少真传,可让他结御魔结,用最容易的专门制结的结绳来结至少都要三根,更别说用野生野长的藤条。小四当年只是跟着老头子瞎晃了三年,自己难道真的比不了那位四哥,他有些出离的愤恨随即又平静下来,嘴角掀起一丝笑意,天才有什么用,死了就是死了,这辈子他四哥注定比不上他的。

      老人的眼里这时候也居然泛着令人发寒的凉意。他的儿子死了不说,还被人故意打散魂魄,这个儿子不能等同于老大、老三甚至老五,主要是他对这个四儿子一直怀着深深的愧疚,他——欠得太多。从这个儿子到自己家再离家出走,整整三年没叫过自己一声爹,四儿子十岁的时候被他大娘打得离家出走,那时老人正在外面办一件大事,等回到家才知道一切,然而一切都晚了。若说心疼,他最疼老二、小四,若说愧疚,他有愧于小四。所以说,在老人眼里,几个孩子谁都可以受委屈,唯独小四不能,谁都可以受别人欺负,唯独小四不能,他心里要补偿、要把他护得好好的,但事与愿违。今天,他的儿子找到了,却死了,死了都不得安生还被人弄得魂飞魄散。

      “小四的事,让老三去弄吧,要让人知道,我易家的人不能够随便被人欺负的,”老人低沉的话语里压抑着一种能够毁天灭地的狂暴,但马上春风和煦了,“老三,找到你四弟在木春城的家人、接回来,别让他们在受委屈。老大也注意留意一下宋家的动静,让我儿子魂飞魄散这种事,也只有他宋家想做而又能做了。”

      “嗯,知道了,爹。”老大老三应道。

      “夜了,小五留下,你们都回去吧……”老人无心在说话,吩咐道。

      屋里只剩老人和小五,安静得出奇。“爹。”小五打破了安静,走近老人,想老人该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啪。”一记耳光打响在小五脸上,小五捂着脸。

      “——他是你四哥、是你亲哥。”老人闭上眼却止不住眼泪要溢出来,泪水从眼缝里滚落出来。古来最伤情的莫过于看着自家骨肉相残相伤,所以当皇帝未必幸福,康熙生了五十多个儿子最终活下来的只有寥寥几人,老人此刻慢慢体味到这种无法抹平的心伤,他无能为力。

      “不是我做的,”小五捂着脸,红着眼,额头上急出一股股粗大的青筋来,“爹,我再怎么不懂事,也断断不会做这种事,”他又补充道,“死都不会做。”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狠心的娘教你用‘血饲’去对付小四。”老人大吼一声,不再镇定,“也亏你下得去这个手,没记错的话你那时才三岁吧,一个三岁的小孩就有这种狠心果决,真不知道是我易家之幸还是不幸。”——老人讽刺道。

      老五满脸委屈,流出泪来,欲辩无言,“爹,真不是我做的。”

      “是不是你做的,到时候自然会知道。只是你如此宵小心性,怎配担当起这个家。你回去好好想想,小四是你亲哥,天雷打不散的亲哥。”

      看着老五离去的身影,老人有些不忍。

      一个人最大的痛苦往往不是来自别处,往往是来自于自己最亲近的人。同样一个人最大的幸福,也只有自己最亲近的人才给得了。这似乎是一种平衡,而这种平衡的支架就是那个人,他在给予你最大的痛苦时,往往也会给予你最大的幸福,因为你——在乎。

      被最亲近的人不信任与怀疑,应该

      “明天,同你三哥一起去幽轸的木春城吧。”显然,老人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做那种事。

      ……

      同一时间,城北宋家的老爷子在书房听他的小儿子报告。宋家的老人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眯着眼看那袅袅腾起的青烟,很欣赏的样子,一副已经完全出神不再听见一点声音的样子。

      “不是易家老五做的,也不是我们做的,这就奇怪了。”宋家老人有些纳闷,“易崇欢那老王八蛋到底还得罪谁啦,可恨。”

      “说不清楚,说不定是千雨那小子自己得罪的。”他小儿子回嘴。

      “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当初见到他的时候才那么屁丁点大。唔,也才七岁左右吧,他是那种吃过苦也能吃苦的人,眼睛里透出一股子韧劲。”

      “他那心性,十个你都比不上,得罪人?这种事他怎么傻都不会做,肯定有蹊跷。”宋家老人下了决断。

      “查!”“明天你带些人给我去木春城查清楚,悄悄地别让易家的那帮野路子发现了。”

      “好!”他小儿子回答道。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