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自然之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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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星星很亮，在我头顶上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
疲累了一天的我此刻终于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时间，躺在那张挂满了帷幔的大床上，打算好好睡一觉再说。
睡梦中，我仿佛听见当初在泰晤士河乘游船时，仿若幻觉的——那首温柔中不失缠绵的夜歌。
这时，我才听清了那首歌的歌词——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我亲爱的人儿啊，
让我大胆的最后一次拥抱你
往日的温存在心头浮起
我满怀忧伤和温柔的回忆
饱享你对我的爱的赐予。
我们的岁月在奔驰，流逝
改变着一切，改变着我们。
对于我所爱的人儿啊，
我已经蒙上了一层坟墓的暗影。
对于你，我，即将消散在这世界里——”
模糊的歌声，渐渐消散在脑海之中，听不清开头，也听不清结尾。
浮起的，却是一张美艳绝伦的脸，仿佛那先前的歌者，正缓缓穿过一层牛奶般的雾，向我渐渐透出了形迹。
当那张睡莲一般素白而内敛的脸庞渐渐出现在我的心中，我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少女，双手交合，静静沉睡于一处巨大的五角封印之中，水一般的黑发披散在身体四周犹如海藻沉浮，她的手中，尚且紧握着一根长长的五色法杖，法杖上的颜色犹如琉璃一般，将她苍白无丝毫血色的脸映衬为淡淡的滇红霞光。
我不知今夕何夕，单是今天一天的奇遇，便足以让我心神大乱。
仿佛一切怪异的事情全部在今天发生一般。昨天，我还在自己的被窝里做着穿越时空的梦，今天，我竟然真的穿越了——还是去了古代英国。这个世界，真是有好多无法人为解释的事呢!
正这样想着，那沉睡的女子缓缓睁开眼，似乎是看见了我，黑耀石一般清澈透明的眼中，带了一丝宽慰的放松。
片刻，她坐起身来，向我展颜一笑。
她不是中国人，却拥有中国人的黑发黑眼，而且——将那黑色的美丽发挥到了极致。
“很高兴看见你，伊莲娜——不，应该说是中国女孩子，孟雪君。”她向我说的第一句话，便很轻易地道破了我的身分，用的还是——中文。
我微微点头，心里却仍旧未从这极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必害怕，我的名字叫黛洛，我曾经是英格兰最强的光明法师。”她笑着举起手中的法杖，爱怜地端详一阵。
“你是——法师？”我有些难以置信。
“嗯，我司掌了自然界里五种元素的力量，分别为风，水，火，土，木。五种力量组合成我手中的这支自然法杖，所以——你也看到了，这法杖上有五种颜色。”黛洛想了一下，将法杖递到我眼前，轻声解释。
“可是——物质不是由不同种类的微粒组成的么？”现代的化学知识飞速跳入我的脑海中，各式各样的元素符号也开始在我脑中打转。
“是的——古希腊有一位哲学家曾经这样想过，不过——这是属于科学角度的观点。在魔法的研究之中，我们坚信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由这五种基层元素组合而成。”黛洛赞同的点点头，接着说：“一百多年前，巫师与魔法在欧洲兴盛一时。但是——在国王的强迫下，所有与魔法有关的事物，全部被卷入一百年前那一场毁灭的浩劫之中——”
讲到这里，黛洛停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当初的国王，便是被一种反自然的黑暗力量所控制。那股力量与自然之力相对，却有自己的思想，能够独立成魂并进入轮回，同样可以保持虚无的形象，寄生于某个人甚至一件物体上。”
“所有研究着自然与光明的巫师，全部被这股黑暗的力量所吞噬。国王他——还召集了所有侍卫，在剥夺了巫师们力量的同时，也将他们置于死地。”
“那时的我，是光明巫师们的领导者，直接负有法杖所有的力量。为了我的种族，我的朋友们——我舍身前去西敏寺的祭坛，向黑暗巫师挑战。”
“我用尽了所有的法力，还是——没办法阻止黑暗巫师的暴行，自己也被封印在了西敏寺的祭坛之中。”
说到这里，黛洛的眼角已有泪光点点，想来族人的死去，在她心中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那——为什么我每次去西敏寺做礼拜的时候从没见到你？”我看向她的一身白衣，忍不住问道。
“因为——不具备巫术的人，是看不见我的。你是被命运选中的女孩，而我光明族巫师打败黑暗法师的唯一希望便寄托在你的身上。我之所以在法杖上留下最后的一点精魂，就是为了等到你，并请求你帮助我。”黛洛犹豫一下，忽然弃了手中的法杖，拿出一柄明晃晃的银质短刀来。
“凭借我现存的力量，无法打开封印将自然法杖给你，只能给你这个——”说完，黛洛看也不看，便将银刀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划。
殷红的血，自她雪白的手腕一滴滴落下，她缓缓念了几句什么，将血滴在自然法杖上。
我只觉得一阵强光闪过，视觉也因此停顿了几秒钟。
等到我重新看见东西，便惊奇的发现黛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精巧的圆盘。
“这是自然之钥，也就是凝于法杖上的自然精魂。拿上它，它便会自动感知自己的主人。”黛洛将手中的圆盘细细端详一下，便递给了我。
“等等，我忘记了一件事——”刚想接过，黛洛便慌忙将手缩回去，走近几步，迅速抓住我的手腕。
银光一闪，我的手腕处便多了一丝细细的伤口，并不痛，却缓缓涌出血来。
几滴血溅到黛洛早已准备好的圆盘上。
顿时，五色的光柱从圆盘的五个角中冲天而起，化作天上的万千星辰，融入在我身体中，仿佛一场彩色的雪。
“好了！”黛洛伸手一指，我的手腕便立即恢复了原状。
“现在，它是你的了。”黛洛又观察了一下，才将那个名叫自然之钥的圆盘重又交到我手中。
我下意识地接住，低头看去，却是一枚奖牌大小的圆形物体，通体纯银，四周饰有天使与恶魔的镂空浮雕，围绕着中间一个小的五角星图案。在五个顶点上，分别有几处凹陷，刻着五种不同的符号。
细细端详时，我才发现那是几种自然元素的英文名称，最上端为风，下面一些写着水与火，最底层，是土与木。
“那场决战结束后，我为了日后打算，便将法杖上的自然之力拆散开来，化为魂魄形式投入冥界的轮回。如今想来，这五种惊世的力量，应该还存在于现今生存着的五个人类身体之中，平时并不显现，只有受到了你手中钥匙的感召，才会自动显出些端倪，并被钥匙捕捉到。”黛洛停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犹豫：“只要你拿着钥匙接近自然之力的拥有者，钥匙上相应的符号便会发光。”
我点点头：“明白了，我会帮忙。”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接下这个古怪的任务，大概是因为——见到黛洛时，我的内心里便有一种声音，告诉我这件事，与伊西丝的嘱托有关。
“还有——”黛洛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黑暗巫师的力量并未彻底消除，而是继续存在于这世界的某一处。我请你——不要暴露了自己的任务，除了几位自然之力的拥有者之外，也请你不要将钥匙轻易示人。”
我想了一下，干脆解下胸口的项链，将那个圆盘挂在颈间。
小小的圆盘隐在繁复的蕾丝花边之中，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上面的图案。
黛洛感激地点点头，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
“作为这自然之钥的拥有者，我又设了连心血咒，此时的你已与它心灵相通。遇见了要找的人，你的心中，便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不必看圆盘表面，你也能够找到自然之力的拥有者。”
我好奇地点点头，心里却在为这有些奇怪的任务唏嘘不已。
真的没有想到，这世界上竟真的有魔法这东西存在，以前只在小说和童话中才能出现过的各种奇妙的魔法，我竟然能够亲身体会一下。
“那么——帮你找到五种自然之力的拥有者之后呢？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么？”我想了一下，轻声问道。
“只有凑齐了五位自然之力的拥有者，我才能够从这冰封的祭坛中出来。当然——在先祖的带领下，我将同样勇敢无畏地为封印黑暗而斗争。”黛洛微微仰头，嘴角凝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先祖？”我奇怪的问道：“这自然之力，难道还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么？”
“当然——我的先祖，想来所有人都听说过。那个在所有人都失去了希望时，敢于孤身挑战巨人的少年英雄——他就是大卫王。”黛洛说到祖先，不由得有些得意起来。
“你说——大卫王！”我却惊大了嘴巴，瞪着她，半响无语。
难道——大卫王竟与眼前的这个女子血脉相通么？那个圣经中曾经褒贬不一的，独自一人上山挑战巨人歌利亚的勇敢少年。他在巨人不备时，一剑砍下其头颅献给国王，并因此获得了公主的爱慕与储君的地位。接下来，他坐上王位，妻子早逝——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炫目的光环，环绕在他身周。
但是——那个富有天下的国王，偏偏还是逃不过那被诅咒的命运——他竟爱上了有夫之妇拔示巴，便将她的丈夫——一位高级军官送到战场前线，不久战死，他便强夺了这位心仪的女子为妻。
想来想去，我都想不出大卫王为什么会和这自然之力扯上关系，不由得满眼疑问地望向黛洛。
“哦，对不起，忘记向你解释，”黛洛看出了我心底疑惑，缓声解释道：“大卫王少年时曾有奇遇，从先知撒母耳的手中拿到了自然之钥。在战胜巨人歌利亚时，他抢过歌利亚的宝剑，并在剑中灌注了自然之力，所以才能穿透歌利亚那金属所不能伤害的身体。接下来——他登上王位后沉迷于提升自己的法力，便将少年时所使用的，歌利亚的宝剑回炉重造，炼成了你所看见的这支自然法杖，自然之力，也便达到了人类所能操控的巅峰。
“接下来，这件事不知怎得传到了造物主耶和华的耳中，他担心法杖的力量太过强大，终究会令大卫王丧失理智，便透过梦境与大卫说话，希望他将法杖封印起来，可大卫并没有将自己的力量贡献。
“果然——不出耶和华的意料，法杖的力量在他突然滋生的邪恶念头中一分为二，一半继续司掌光明，代表着他心中残存的品格。而另一半，则在贪欲与猥琐中化为黑暗的影子，与光明永远不能两立。”
黛洛的话说到这里，我才理解的点了点头。
“原来这一切的起始点，便在于大卫王他一时的鬼迷心窍。如果他不对那个女人动心的话，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吧！”
“或许吧——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在黑暗力量的影响下，他最小的儿子离奇死亡。大卫无奈之下，只有向耶和华诚恳地忏悔自己的罪行，才封印住了早已形成尖锐力量极端的自然法杖，”黛洛没有理会我的感叹，只是继续说下去：“后来，在诅咒结束后拔示巴又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所罗门——拔示巴在所罗门出生后不久便去世了，实际上——在诅咒还没有打破之前，拔示巴先前怀孕也生下了一个男孩子，取名约翰。”
“那个被先知拿单严密隐藏起来的男孩子，便是我的先人。那时他也不知是如何原因，拔示巴想让拿单杀死他，但拿单不忍心那么小的孩子受害，就让他手握自然之钥流落到了民间，过着普通农民的生活，对于大卫的所有后人们来说，世界也便恢复了相对的平静。”
“但是——这样的平静却被我在三百年前的一位先人打破。”
“他擅长巫术，是一位当时堪称一流的巫师。他在听说了家族的故事之后，便萌生了寻找那支法杖，并拥有它的念头。于是他便带着行装走遍了整个世界，并假借做官的名义，在遥远的亚细亚大陆，一找就是十余年，终于在元国的皇宫脚下，如愿以偿地找到了那个埋藏极深的封印。”
“他是马可•波罗！”黛洛说到这里，我已经忍不住，叫出声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没错——在这不久之后，他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到欧洲自己的国家，虽说他名义上住在葡萄牙，其实——他是一位被葡萄牙贵族领养的英国人。”黛洛赞同地点点头，缓声道。
“但是，他也没能抵挡住那股强大的黑暗之力，只有在晚年子女绕膝之时悄悄离开，用自己的生命，将那柄法杖封印在圣城麦加的哭墙之下。”
“马可•波罗，这位传奇的人物，其实——就是死在了麦加，从躯体到魂魄，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东西。”
黛洛说完，似乎是有些哀伤，语气顿了一顿。
“原来马可•波罗也是你的祖先——”我惊得合不上嘴，一迭声地问道：“那你怎么会知道这先祖的身分呢？”
“马可死后，为我们留下了一本用梵文书写的手卷，并吩咐将这本手卷作为传家之宝代代相传。传到了我祖父那里，喜爱历史的祖父刚好懂得梵文，也便看懂了书卷上记载的内容。”黛洛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多出几分沉痛的神色。
“祖父他为了找寻这支法杖，便辞别了家人，独自一人前往麦加，在哭墙下找到了那支被诅咒的自然法杖。
“他也没有幸免于难，在黑暗之力的腐蚀下，我家的所有人，包括我的祖父——都一个接着一个的发疯，并自残死亡。只有我的父亲——因为当时只是个婴孩，而幸免于难。
“我的父亲咬牙忍受着那样强烈的地狱呼唤，苦学魔法，终于达到了那个前无古人，甚至后无来者的绝高之处。他终究靠着自己的努力将法杖光明一方的力量增强一些，并想到了长久保持这能量不致衰竭的计策，就是——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上帝，并将五种自然之力分开存放于自然之钥的五个顶点处各自提高。”
“父亲死后，我便成了法杖的拥有者。因为天资聪慧，我很快便成为了这国家里最强的女巫，并继续加固着这光明方的力量。但是——黑暗之力却堕入轮回，投胎到当时国王身上，用了这样一种兵不血刃的方式，杀了我所有的家人之后又将我封印。”黛洛终于结束了这个长长的故事，我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啧啧称奇。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我？我毕竟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什么都干不了的！”我看着自己八岁的小小身体，不由得有些灰心丧气。
“在你出生，并到西敏寺接受洗礼时，我看见属于你的星辰轨道，刚好与天空中的黑暗相生相克，我便想让你试试看，说不定——你就是解决这件陈年恩怨的的契机，只是——没想到你竟会打破这时空的界限，以一个中国女孩的灵魂站在我的面前。”黛洛沉默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略带忧郁的波光。
“这是光明的力量，最后能做到的反攻。成即是成，败便是彻底的败。这个赌——你敢打么？”停了一下，黛洛似乎有些犹豫。
“你以为我不敢么？”这句话胜过千言万语，原本就做好了决定的我“腾”的一声跳起来，连连点头。
“这枚自然之钥若是反转，就能让你暂时隐形。如果你还有问题的话，就请到西敏寺的祭坛之下，我会解答你的问题。因为——早已接近衰竭的我，有可能不会有托梦的法力。”
黛洛的嘴角似乎微微一扬，走上前来，感激地握住我的手。
“你的勇敢与决断力，让我不知如何感谢。在你帮助我解脱了这个囚笼之后，我答应你——帮助你完成一个愿望，如果——那时我还有命的话。”
“不用奖赏了——我只当是帮助别人，在上帝那里为自己留一些好口碑就好。”多年在中国打混的经历让我慌忙摆手，谦让道。
“不必想太多，这是你应得的东西。”黛洛微微一笑，轻声道。
话音刚落，她的脸色便急促的惨白起来，犹如一张失去了生命的画像。
“时间——差不多了——记住——去西敏寺——找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便重重地倒下身去，重又恢复了先前那个抱杖而立的模样，躺在那巨大法阵的中央，仿佛从未曾移动过。
正此时，我也觉得头脑中一阵晕眩，刚想扶住头，便又一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自然之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