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昆仑玉碎》南宫十九

21、昆仑玉碎

　　01假如荼姚先死

　　不论是谁，终究都难免一个寂灭的结局。
　　凡人百年，仙人寿岁长久……但也终有尽头。

　　“我比你年长，较你先走……这又有什么好值得奇怪的？”荼姚强撑着说道。
　　墙成了这么多年，哪怕再如何用好药养着灵力供着，荼姚也终于是撑不下去了。灿金衣裙黯淡，灵力溃散，连年轻的外表都无法维持，眼角也有了些许的细纹，铭刻出岁月的痕迹。
　　而时间也正要将她带走。

　　润玉死死的握着妻子的手腕。
　　忘情之下，他握的极其用力，仿佛要将那一截纤瘦手腕生生捏断。
　　荼姚神色不变，任他发泄，面上疲惫更深。却还是强撑着抬起手来，落在润玉的肩头，做了无声的安慰。

　　这是她的长子。
　　这是她的丈夫。

　　他们在一起已经太久了，久到荼姚已经要忘记了当年她自洞庭湖带回来的那一尾小龙怯怯的眸光……但这时候，这正值盛年的天帝倚靠在她的怀中，在闭着眼无声的悲鸣——荼姚觉得自己突然就想起来了。
　　她自洞庭湖带回来的孩子，她牵着带上天界的孩子。
　　依赖她的孩子。

　　哦，润玉如今已经是天帝了。

　　那个孩子已经长大了。
　　早就能够独立的面对风雨了，所以就算是她离开了也没什么。
　　“你我互相折磨这么多年……润玉，我们两清了。”

　　语毕，天后羽化而去。
　　徒留天帝两手空空，是一个拥抱的姿势，只是怀中再无佳人芳踪。
　　满室寂静。

　　片刻之后，整个天界都听到了应龙的悲鸣。

　　天后羽化。
　　传出这么一道旨意之后，天帝闭门不出，罢朝三日。
　　第四日，天帝传位太女。

　　“原本这就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不过是母后不愿意，这才一直拖着没有明说罢了。”新帝碎玉随口对女儿解释道，“至于父帝……啊，他大概也是留不长了。”
　　碎玉把这事情看的很清楚。

　　荼姚对于润玉来说是什么呢？
　　是曾经昏暗无望的生命当中投下的一缕微光，是此生唯一的执着，是生来死去都不会放手的存在……她给予他生命中最初的善意，带着他去认识这个世界。
　　也是她教会他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润玉生命之中最大的喜悦和最大的痛苦都落在荼姚的身上，她也成了他一生的偏执。

　　“生也好，死也罢——他们都不会分开。”
　　在先帝殉情的消息传来之后，碎玉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花神公主便好奇的问道：“母亲也有如同祖父对于祖母一样喜爱着的人吗？”
　　碎玉道：“没有。”
　　她原本便对谈恋爱这事没什么兴趣，人间一遭也算是经历过爱恋，但说白了也就是那样而已，抽身而出的时候也没什么不舍的，回头看看更加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反复咀嚼的。
　　那段感情便如同清水，饮下了，也就罢了。

　　再无回味。
　　再无可期。

　　“好啦，你先去玩吧，女夷，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暂时是不能陪你去种花啦。”碎玉摸摸女儿的头发，把人打发去玩耍之后再次埋首——嗯，不是批公文。
　　是在编故事。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不是）。作为女儿，碎玉觉得自己算是很了解她爹的。
　　要说她爹对她有什么期望，那排第一的肯定不是希望六界升平，而是希望他和荼姚的爱情故事永远流传——最好千百年之后大家都不记得太微廉晃什么的，后人只需要记得天后荼姚是天帝润玉的妻子就足够了。
　　为了自己的正统性着想……嗯，反正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嘛。
　　碎玉愉快的在后台操作，给她爹妈编写了一段凄美坎坷的爱情故事。

　　过程的be不重要，只要结果是he就成了嘛。
　　——by碎玉

　　02假如润玉先死

　　天帝死了。
　　这消息传的整个天界都知道，丧礼也办的盛大——但只有被关在后宫之中的荼姚不知道。

　　先天帝润玉要瞒着她，新天帝碎玉遵循父命继续瞒着她。
　　仙人手段你繁多，想要做到这点并不困难，况且荼姚还修为全失，虚弱又疲惫，还经常出现记忆混乱的情况。
　　于是被囚禁在璇玑宫当中的荼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千年有余。

　　但事情总归不能永远的隐瞒下去。

　　这一日，碎玉如同往常一般前来璇玑宫陪伴母亲，却听得她突然问道：“润玉呢？”
　　“父帝近来事务繁忙，无法抽身前来探望母后。”碎玉柔声细语的说道。
　　荼姚点点头，看起来像是信了。
　　然后她说：“你骗我。”

　　碎玉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笑容：“母后，您在说什么呀？”
　　荼姚不和她绕弯子，单刀直入：“润玉已经有很久没有来看我了——碎玉，你如实同我说。”
　　“他是不是死了。”

　　荼姚问的这么认真慎重，碎玉自然是要说实话的——她愿意遵循父亲的遗命，但又如何能够狠下心来违背母亲呢？“是……母后。”碎玉说道，“父帝他……在千年之前，就已经羽化了。”
　　荼姚道：“哦……原来我的感觉是对的。”她又问道：“既然润玉死了，我为什么还活着？”
　　碎玉不解：“母后何意？”

　　荼姚：“润玉死了，他竟然没有叫我陪葬？”
　　碎玉：“父帝深爱母神，又怎么忍心伤害母神，叫母神一同前往呢？父帝临终之前的确有提到过您，但也只是嘱咐女儿一定要照顾好您罢了，并无其他的言语。”
　　荼姚：“装傻的本事，你倒是熟练的很。他不杀我……只因为知道，我绝不会独活！”

　　当晚，天后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