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成瘾》赵不渝

76、出门的他

　　凌晨两点半，柳俊林家。

　　睡梦中的柳俊林被敲门声惊醒，迷迷糊糊地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自家老爸。

　　柳俊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耷拉着脑袋：“爸，你有什么事吗？”

　　柳爸对被人揍了还不吭声的懦弱儿子气得几天没睡好觉，今晚得到消息的他来敲门：“你是在一个名叫‘素’的酒吧被人打的吧？打你的男生是常客，中文名叫易雷，英文名叫杰瑞米。”

　　柳俊林只听到男生提到祁容暄。

　　目前看来，柳爸还不知道祁容暄。

　　如果坐轮椅的祁容暄再受到伤害，周萄不得哭死。

　　柳爸接着说：“是祁容暄叫杰瑞米做的，他说你对在祁容暄家做事的小姑娘图谋不轨。这事是不是真的？”

　　柳俊林连忙解释：“爸我没有！我……我确实喜欢周萄，我没对她图谋不轨。是杰瑞米误会了，周萄醉得不省人事，我只是扶着她而已。”

　　“我就说我的儿子不会做出那种事！”

　　“爸，我没事了，你别为我操心，快去休息吧，很晚了。”

　　“行，你快回去睡吧，爸再去书房处理点事情。”

　　柳俊林哪里睡得着，跟上柳爸的脚步，走在他身后，担心道：“爸，你别为难别人，是一场误会。”

　　柳爸挡住儿子，不让他再接近自己：“回去睡觉，你爸是个讲道理的人。哪怕是误会，好歹你被打，道歉总是要有的吧。”

　　——

　　凌晨三点，祁容暄躺在床上翻看和周萄的几张合影。

　　他将卡片从相册中取出来，看着上面清秀的字体：记录点滴，珍藏回忆。送给你，也送给我们。

　　这是一个月前周萄送给他的二十三岁生日礼物。

　　他将几张照片摆在被子上，一张一张不厌其烦地看。

　　合照上坐在身边的周萄总是露出标准的礼仪微笑，他要靠近，她却往边上缩。

　　在周萄心中，他给她的感觉还是和最开始接触时一样吧。

　　不容易亲近，古怪。

　　将相册放回床头柜中，祁容暄将尘封的情书拿出来。

　　上面是他的字迹，也是他回不去的年少时期。

　　他将信纸撕碎。

　　他和周沁彻底结束，他也接受自己是个残疾人。

　　这不是不出门能自我催眠的。

　　他愿意接受了，也打算出门。

　　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明天去D大找周萄。

　　他要做一个男朋友该做的。

　　抱着一束玫瑰在寝室楼下等她，带她去看电影，吃东西。

　　给她买喜欢的衣服，去旅游。

　　他不愿意分手。

　　他没管周萄是否将钱还给自己，发了一条朋友圈：
　　【你知道一个月有多长吗？长到如果和你分开，它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接着他分享了一首歌曲陈奕迅的《稳稳的幸福》。

　　五音不全的周萄唱过的歌曲。

　　——

　　周萄看到祁容暄朋友圈时，是早上七点。飞机晚点，她和周茂玮还在机场滞留。

　　她没有点开听，将手机揣回包。

　　周茂玮说：“刚才给我妈打电话，她说叔叔情况好转，住一个星期医，就能回家养伤。还说周斓的爸妈很愧疚，要出医药费。”

　　周萄总算有点笑容：“哥，辛苦你们了。”

　　周茂玮拍拍她的肩膀：“都是一家人，别见外。”

　　这广播里响起登机通知，在机场呆了几个小时的兄妹终于可以回家了。

　　——

　　因为早说过要在十五号见女朋友，哪怕没要求今天回别墅，孙正、何慕诚、白会芝和葛翠菊还是相约回来。

　　刚进别墅，就看到祁家爷爷奶奶在院子里打太极。

　　见四人回来，祁奶奶笑容可亲地说：“孙正啊你们可回来了，以后别动不动就让你们回去了，我一点都不习惯。”

　　孙正笑着过去：“容暄的女朋友今天会来，我和小何他们商量干脆今天回来。不知道容暄会不会不高兴。”

　　说到女朋友，祁奶奶卖关子：“你们猜猜看，我们暄的女朋友是谁？”

　　四人异口同声：“周沁！”

　　祁奶奶摇头：“暄都说了不是，怎么还说是她。”

　　白会芝抱胸：“难道还是周萄，您孙子拿周萄当幌子气他爸妈呢，您可别被他骗了。”

　　呵当时的情景白会芝记得清清楚楚，容玉芳说定制的情侣项链上有Q和Z两个字母，祁容暄就拉周萄挡枪了。

　　周萄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事，要是和祁容暄有一腿，她白会芝自戳双目！

　　向来寡言的祁爷爷说道：“是周萄周姑娘，你们走后，发生了好多事。我们暄承认他女朋友是周萄了。让玉芳不高兴的是，周萄和周沁同一个妈，玉芳很不喜欢那个女人。”

　　冲破银河系的爆炸新闻啊！

　　四个人凑到一块儿，听着两个打太极的老人慢吞吞地讲述昨天的事情。

　　——

　　祁容暄的房间外。

　　孙正拿着毛巾、白会芝抱着扫地机器人、葛翠菊戴着清洁手套、何慕诚拿了两把拖把。

　　孙正一本正经：“容暄，你醒了吗？”

　　卧室里的男生早早起床，正在自己选衣服。

　　“醒了，进来吧。”

　　众人急切地推门而进，站在一旁：“我们……是来打扫卫生的。”

　　见祁容暄要选衣服，何慕诚连忙将拖把交给葛翠菊，疾步走过去：“我帮你拿。”

　　祁容暄却伸手止住他的动作：“不用，我自己可以。”

　　想到之前让几人离开的事，祁容暄转过身，看向好奇心爆棚的四人。

　　想必他们知道周萄是女朋友的事了，只是还不知道他在昨天分手了而已。

　　祁容暄开口说：“你们听说了？”

　　白会芝说：“听说了，你真和周萄……谈恋爱啊？”

　　她打死都不相信啊！

　　祁容暄看向怀疑加难以置信的其他三人：“对，我之前说过，没人相信。”

　　白会芝要自戳双目了。

　　她耸耸孙正，示意孙正说两句，拿着毛巾的孙正上前两步，在祁容暄面前停下：“今天的纪念日要怎么过，还是做其他的安排。我跟儿子联系好了，他会来。”

　　祁容暄目光定定：“暂时先不安排来，我带她出去玩。”

　　出去玩！

　　这变化太大了吧，周萄去年国庆上班，到现在就五个月，中间还回家了一趟老家。

　　这速度，坐火箭！

　　本来四人的目的是来探探情况，已经证实周萄是庐山真面目，得多打听几句的。

　　白会芝开口：“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唉，也是我粗心，总是让小周来打扫你房间，竟然没看出端倪。不过不能怪我，每次她下楼要么可怜兮兮要么面无表情，但凡看出有谈恋爱的迹象，我也不会完全忽略你们的可能。”

　　祁容暄安排道：“之前我说请大家离开的话是真的。你们都是几年的老员工，能忍受我的脾气我很感激。我不想再依靠别人的帮助生活，要裁员。”

　　晴天霹雳！

　　白会芝想曾经为难周萄，不用想，她不能留下来。

　　祁容暄第一个宣布不留她，会给一笔钱让她另寻他出。

　　祁容暄建议孙正到祁爷爷祁奶奶家去做事。

　　葛翠菊和白会芝一样。

　　他只留下何慕诚，毕竟腿脚不方便，有些事需要年轻人出去帮忙处理。

　　祁容暄让何慕诚带他到D大去。

　　两人来到院子，路上的积水还没排完，何慕诚担心地说：“要不暂时不出门吧，老实说你也没提前说一声，我认为我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

　　肩膀上扛着责任，怎么能毫无准备出门呢。

　　祁容暄坚持要出门，他知道何慕诚向来是稳扎稳打的性格，没为难他：“去帮我把定制的情侣项链取回来吧，我自己出去。”

　　独自出门？

　　何慕诚说：“不行，我跟你一起出去，顺路把项链取了。”

　　何慕诚走到车库，先将祁容暄抱到后排的座位上，再将他的轮椅折叠起来，放进后备箱。

　　驱车出发。

　　车从车库慢慢驶出，车窗外的景象缓缓变化。

　　祁容暄侧脸，看向不断变化的街景。

　　他终于抛下过往，承认自己残疾，愿意站在人群中，被人围观了。

　　不知周萄，会不会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