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圣华惜缘》风之浅汐

781、第 781 章

　　百年时光眨眼流逝，文渊依旧为儒门为苍生忙碌不已，子慕也跟随着文渊很少露面。而素惜缘除了曾被文渊送出十数年，归来之后便再不曾踏出小院。只有在文渊与子慕归来时，备上一盏清茶。待两人离开之时，备上自己闲来研制的丹药，用于救助外面的人。而听雨与非墨早在五十年前便常常离开小院一段时间。
　　这一日，听雨与非墨再次离开，素惜缘转动轮椅来到柳树下，习惯性的拈起棋子落在棋盘。眼前，墨色衣摆映入眼帘，素惜缘淡然抬头，便看到墨先生出现在自己面前。
　　“墨先生？真是稀客”素惜缘微微一愣，随后清浅一笑“百年不见，墨先生风姿一如过往”
　　“自是比不上你公子无双灼灼其华，你之雅名，早已自书院传向了外面”墨先生自行坐在素惜缘对面，这人在久远前，为了身侧的两个随从，一战书院各位先生，且一战成名。自此，无双公子的雅称就落在了这人头上。看着桌上棋盘，嘴角轻勾“如此棋路，当真是别具一格”
　　“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素惜缘伸手将棋子一一放回棋盒“抱歉，行动不便，不能奉茶招待，还请先生不要介意”
　　墨先生闻言，脸色浮现一丝复杂。惜缘如今这样皆是拜自己所赐，但他却是为自己隐瞒了下来，这一瞒便是瞒了百年，文渊至此都不知，惜缘的伤乃是自己所为，而他更是居于此处，除了那一次为随从出头，百年不曾踏出半步。却是用医术帮助文渊救助了很多人。百年的时光让他明白，当初的自己或许是真的错怪了他，但是他还是无法面对惜缘，即便心中愧疚，也不曾对着此人说句抱歉。
　　素惜缘看着墨先生神色复杂，清浅一笑
　　“家父与子慕处理南域悬案未曾回来，墨先生若是找家父，怕是要白走一趟了”
　　“惜缘，你....我....”墨先生张了张嘴，话到嘴边怎么也说出不来。素惜缘见他如此，也沉默了下来，他不开口，墨先生便更加说不出话来。
　　两人对坐许久，直到夜幕低垂，素惜缘轻咳一声
　　“抱歉，惜缘精神不济，要休息了”
　　说完，转动轮椅，朝着房间而去。墨先生起身，看着素惜缘的背影
　　“惜缘”
　　素惜缘手一顿，轮椅停了下来，墨先生沉默了一下，轻声说道
　　“抱歉”
　　素惜缘闻言嘴角一勾，双手转着轮椅，回到了房间。墨先生站在柳树下，看着房间烛光亮起，沉默了许久，转身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之下。
　　闻得一句抱歉，素惜缘却并未在意，捧起桌案上的书卷，细细研读。这百年间，他的灵力逐渐恢复，唯独双神之招始终无法彻底化消，伤势便一直不曾好转。但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的人，早在数十年前，他便运使锁灵戒，逼着自己一点一点成长，恢复成少年模样。
　　自墨先生到来之后的一个月，文渊与子慕归来。素惜缘看着归来的文渊，眼皮一抽。此刻文渊的脸上已有衰老之象，素惜缘指尖不断颤抖，他知道，这是天人五衰的征兆，代表着文渊天命的到来。子慕看着文渊又看着素惜缘，沉叹一声，转身离开了小院。
　　微风拂过两人衣衫，素惜缘仰头看着文渊，轻声问
　　“未来的一个月，爹亲还会忙吗？”
　　文渊听着温润低浅的声音，心微微一颤，痛与愧疚柔和在一起，难以言说。嘴角勾起一抹艰难的笑容，走向素惜缘，来到他的后背，伸手搭在轮椅之上
　　“不忙了，未来一个月，爹亲都会陪着你，直到...”
　　直到什么，两人心知肚明。素惜缘垂眸，片刻，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
　　“难得爹亲不再忙碌，我也百年不曾踏出小院，不妨我们一起出去游玩一番如何？”
　　文渊闻言，点了点头
　　“好，你想去哪里，爹亲陪你去”
　　子慕再次来到小院的时候，小院已经空无一人，唯有桌上书信一封，令子慕欲哭无泪。一个月后，葵亥月庚申日清晨，文渊与素惜缘归来。此刻的文渊面容垂老，精神有些不太好，素惜缘陪着他进入房间。子慕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看着垂垂老矣的好友，子慕悲从心来。
　　“好友”文渊眼神坦然，看着依旧年轻的子慕，轻笑一声“你是来送我一程吗？”
　　子慕握了握拳，别过头，不说话。素惜缘安静的守在一旁垂眸，不曾开口。子慕深吸一口气
　　“可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帮你完成吗？”
　　文渊闻言看向一旁安静的素惜缘，子慕瞬间明了，眼底泛着一丝泪花
　　“放心，只要我活着，必然会保护他，我会护他一生无虞”
　　文渊听到这句话，眼底笑意更深，随后说道
　　“与你相交三百年，自是相信好友的为人。不必为我悲伤，这是我的天命，我坦然迎接”
　　“什么狗屁天命，你明明什么都比我优秀，就连功力都比我深厚，为何这般命短？这是什么破天道，老天爷都眼瞎了不成？”子慕闻言嘟囔一句，眼底雾气遮住了眼眸“你这般仁慈的人，为何会这般命短？”
　　“这也许就是世人所言‘好人不长命’吧”文渊朗声一笑
　　“那我就是坏人了吧”子慕喃喃一声
　　“好友，能否将这最后的时间交给我们父子二人？”文渊轻咳一声
　　子慕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文渊，转身出了房门，将房门关了起来。文渊盘膝坐在床上，看着身边轮椅上乖巧的素惜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惜缘，爹亲无法再保护你了。但爹亲知晓，你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素惜缘眼底浮现一丝微红，嘴角却勾了勾
　　“爹亲与惜缘乃是上天注定的父子，爹亲安心吧，惜缘会找到爹亲的下一世，然后，再与爹亲做父子”
　　文渊闻言，轻叹一声，伸手点上他的眉间
　　“那一日爹亲归来，见你在柳树下修炼，眉间浮着一朵莲花印记。那个时候爹亲以为，我的惜缘乃是莲花仙子下凡，倒是让我捡到宝了”
　　素惜缘闻言，眨眼，墨发恢复银白，眉间灵纹显露出来，莲花清香弥漫开来。文渊含笑
　　“果然，就如莲花仙子一般”
　　“我的一切都是爹亲所赐，有爹亲，方是惜缘之幸”素惜缘伸手抓住文渊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声音清浅
　　“这么多年，你一直收敛心性，乖巧安静的呆在小院不曾踏出半步。但临了，为父却是想起当年你我父子初见，你那狠厉果决。你会如此，乃是为父连累你了”文渊缓缓闭上眼，似累极了
　　“怎会，只要能陪在爹亲膝下，惜缘就很满足了”素惜缘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轻笑着回答“这是惜缘很久之前就想过的生活，倒是爹亲满足了惜缘的愿望”
　　“为父希望你此生能...平安喜乐”文渊动了动覆在素惜缘脸上的手“莫悲...莫忧”
　　素惜缘阖眼，心头涌动一股热流，自眼角脱落，凝成结晶，伸手接住落下的结晶，睁眼，眼中不悲不喜，轻轻开口
　　“好”
　　一声落下，覆在脸上的手重重垂落，金光自文渊体内散开，满室异香充溢。素惜缘将泪晶没入文渊体内，轻咳一声，银白发丝恢复成墨色，眉间银纹敛去，周身灵芒点点散开，又被指尖锁灵戒逼回体内。靠近文渊，伸手搂住文渊的腰间，将头贴在文渊胸膛
　　“明知还会见面，惜缘的心却是难以平静。爹亲，若是惜缘将你三世修行破坏，未来的你是不是就不用那么辛苦？”
　　低笑一声，闭上了眼
　　“瞧我，真是糊涂了，若素还真不再是素还真，怎还会有我与兄长的存在”
　　屋外华光普照、瑞气千条，子慕脸色一变转身推开门，便见素惜缘轻靠在文渊怀中，而文渊早已失去了气息
　　“好友啊....”
　　文渊离世，异象持续整整一天，素惜缘就在这异象中坐在文渊身边整整一日。第二日午时，异象消散，房间内，素惜缘亲手为文渊换了衣衫，拿起木梳，梳理着文渊的长发。屋外，子慕与书院众人站在院内，眼神悲痛的望着房门口。
　　就在此时，儒门本部派人前来，为首的人正是言风。此时言风已是儒门本部举足轻重的人物，子慕看向言风，言风欠身
　　“子慕先生”
　　子慕明白言风等人前来是为了什么，抬脚来到房门口，轻敲了敲房门
　　“惜缘，本部的人来了”
　　好一会儿，房间内响起车轮碾过的声音，接着房门打开，素惜缘身着雪色儒衫，脸色平静的出现。言风看着百年多未曾见过的少年，心里微微一痛，上前施一礼
　　“小师弟，文渊先生留有遗言，若他身亡，要将之遗体塑成金身，永留儒门之内”
　　“所以，我等奉命前来接文渊先生回本部”
　　众人闻言屏息，想要看素惜缘作何反应，却见素惜缘淡淡点了点头
　　“好”
　　子慕闻言看向素惜缘，只听素惜缘说
　　“既然是家父遗愿，便劳烦诸位了”
　　几人越过素惜缘进入房间将文渊带了出来。越过素惜缘的时候，素惜缘的指尖泛白紧紧攥着轮椅扶手，看着他们将文渊安放置棺内，抬起棺木转身。言风望着素惜缘苍白的脸，轻叹一声
　　“小师弟，节哀。我这便将先生送回本部了”
　　素惜缘点了点头，伏身回一礼。本部的人离开之后，书院的儒生们也一一离开，墨先生等人倒是留了下来。素惜缘看了看众人，转动轮椅朝着房间而去
　　“惜缘”墨先生喊住素惜缘，见他听说“文渊乃是应了天命，还请你，节哀！”
　　素惜缘指尖泛白，紧握住轮椅扶手，低声道
　　“我知道，我累了，便劳子慕代我接待诸位吧”
　　素惜缘回到房间之后，子慕看着院内的几人，苦笑一声，几人倒也明了，此刻不宜多打扰，纷纷告辞。子慕拭去眼角泪水，来到房门口，抬手
　　“子慕，让我安静待一会儿吧”
　　清雅的声音自房间内响起，子慕顿了顿，放下了手，说道
　　“这几日我就留在小院，有什么事你可唤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