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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落幕×落幕 ...

  •   已经生锈腐蚀的铃铛怎么能再发出声响?

      冬季的晨光越过大雪,在她侧脸撒了一层金粉,向光的一面暖洋洋,背光的一面仍然是冬季的湿冷。

      卡洛儿看着被打开的门,怀里的女孩儿似乎感觉到了大人的紧张,不安地用手抱紧了她的脖子。

      那双金色的眼睛,在青铜铃铛下和门后出现,在她最料想不到的情况下出现。

      “听说你一直在找我??”

      他站在敞开的门后,还是三年前离开时的那副样子,像个来自过去的幽灵。

      卡洛儿一瞬间红了眼眶,但怀里仍有个受过惊吓的孩子,她不能哭。她狼狈后退了一步,差点被
      台阶上结了冰的积雪滑倒。

      女孩儿敏感的神经被她反常的举动弄得更加不安,瘪着嘴替她哭了出声。

      西索这才把目光落在了哭泣的小女孩儿身上,后者看起来三四岁大,乌黑长发,身上裹着不合身的黑色外套,只露出一双蓄满了泪水的蔚蓝色眼睛。
      这么小的孩子,五官都还没长开,很难说有什么太大的和父母相像的特点,只能从发色和眼睛颜色上来辨认。恰巧这个孩子的发色眸色与卡洛儿有异曲同工之处,西索抓住卡洛儿的手,预防她再后退或者打滑,把她拉进了自己。

      她的外套给了女孩儿,在大雪纷飞的冬季清晨,自己只穿着单薄的一件烟灰色羊绒连衣裙。修身的线条勾勒出她身体的曲线,与西索对比起来,更显得纤细的一握就碎。

      因为一个巧合的误会,西索难得会对孩子这种柔弱到不堪一击的生物流露出温柔。他擦掉女孩儿花瓣一样柔软的脸颊上的泪水,安慰道:“别哭。”

      他的手放在卡洛儿的腰上,隔着一层不算薄的衣料,但她却觉得自己几乎要被他手心里的温度烫伤,从尾椎升起的一种酥麻无力感蔓延到脊椎。她无能为力,只能任由自己垂下脖颈,埋进他的臂膀里。

      西索怀里抱着两个温软的身体,一个是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触感和味道,一个是孩子身上稚嫩的奶香。她们躺在他的臂弯里,黑发垂落在他的肩膀。西索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不同于能掌控别人生命,操纵生杀大权的强大。是一种更为沉重和厚重的东西,裹着他的五脏六腑。他感觉自己的肩膀可以成为一座坚不可摧的山,感觉自己的躯体可以成为一片广阔的大地。她们没有人会受到伤害,只要在他的臂弯里。

      家庭。

      西索总是对此不屑一顾,认为这是累赘,是通向强者之路的阻碍。

      可当他抱着她们时,这种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意志让他幡然醒悟,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

      他亲了亲卡洛儿的头发,说:“我回来了。”

      卡洛儿埋在他的脖颈间,听到他的脉动和血流声,闻言,张嘴咬住了他的脖子。她觉得委屈又生气,忍不住咬得重了一点。但西索没有闪躲,只把手搂的更紧。她满心的怒火又像积雪在阳光下融成水,终于哭了出来,补偿似的亲吻西索被她咬破的地方。

      孩子能感觉的什么人对自己是无害的,女孩儿已经从卡洛儿臂弯里爬到了西索肩膀上,小手里攥着他的一束红发,防止自己摔下去。

      卡洛儿看着略显笨拙扶着孩子的西索,他金色的眼睛像被高温熔化了的金子,盛满了粘稠的温柔。她关上门,把风雪关在身后,望着丝毫没有灰尘的房间,在暖洋洋壁炉旁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

      [她不是我们的孩子。]卡洛儿不想让西索继续误会下去,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真相。

      那双金色眼睛黯淡了一下,望向她,似乎想在她脸上寻找到开玩笑的痕迹,但是没有。他仍然让孩子躺在自己的臂弯,火炉的温暖与强壮安全的躯体保护之下,女孩儿很快沉沉地睡着了。

      壁炉里的火柴烧的噼里啪啦作响,火星四溅。金色晨光从沾满了雪花的玻璃上填充了整个房间,呼啸的风雪被阻挡在了门外。

      在女孩儿熟睡之后,西索才小心地把她用毯子裹好,放在柔软沙发上。在安置好孩子之后,他迎着卡洛儿探究的浅蓝色眼睛而上,越过那些赌气、委屈的蓝色冰川,再一次抱住了她。
      “那你愿意给我一个孩子吗?”他问。

      她把下巴搁在西索肩膀上,透过窗户看窗外呼啸的风雪,神色恍惚。

      贪婪之岛的那一晚,卡洛儿明明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未来和一切可能。但她却在小杰一句无心之谈中,又溃不成军。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能放弃西索呢?

      她在那条小溪里哭泣着,接受了自己或许永远不会再等到西索的可能,但仍然义无反顾的要等下去。

      除了他,别的人都不行。她想。
      除了西索,她不能想象任何一个人亲吻她,跟她一起度过后半生。

      所以她成为了[鬼牌红心],工作狂一样不断的接任务。企图找到幻影旅团的身影,给西索留下自己的线索,留下自己的踪迹。甚至能和伊尔迷和平相处,费尽心思地想从他身上打探出有关西索的线索。

      很多时候她觉得这样无望的等下去太累了,觉得自己可悲又可怜。无数次想放弃,但每一次又含着泪坚持了下来。时间久了,这样等着他,或者找他,已经融为了生活和工作的一部分。

      西索离开之后的第一天,她曾经想不吃避孕药,也许能怀上他的孩子。但她最后还是吃了药,因为她不想这么不负责任,留下这个孩子,只是为了满足她不想孤独一人的愿望,让他在颠簸和没有父亲的环境下成长。

      她抬起手臂环住西索的腰背,三年多的无望和等待终于在飘摇风雪中安静了下来。
      她点头,得到回应的西索眉眼弯了起来,吻住了她的嘴唇。

      [为什么来这里?那些向日葵又是什么意思?]粘人的亲吻过后,卡洛儿不解风情地发问。

      她对这里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这里有着她和松岛一家、安娜,与店长的回忆;另一方面,这里也有她和库洛洛的过去,满院的向日葵也是她想为库洛洛种下的,如今看来,讽刺和苦涩居多。

      西索的手在她脖颈与脊椎之间抚摸,金色眼睛透过柔软红发看着她:“从今以后,这里的回忆也好,向日葵也好,都是我给你留下的了。”
      这是一切的起点,一切的终止。

      卡洛儿满含泪水笑了起来,额头抵住他的,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脊背颤动着。

      在回家的旅途中,他们把卡洛儿从蒙立手中救出来的小女孩儿送回了家,委婉拒绝了其父母再三的感谢和邀请,马不停蹄往回赶,终于在吃年夜饭之前到了家。

      诺大的古老宅子灯火通明。尼乌里给仆人放了假,只有管家以及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梅斐还在。他们到的时候,梅斐打着一把伞,在雪中张望,从伞顶积雪的程度来看,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卡洛儿下了车快步跑上去抱住她,却像抱了一把冰渣子在怀里。她看着梅斐冻得发白的脸和嘴唇,搓着她冰凉的手往里哈气,又忙着打手语数落道[干吗非要在外面等。]

      梅斐皱着发红的鼻头傻笑,挽住她的胳膊不听数落,对跟上来的西索说:“西索先生是吗?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们家小姐提起过您好多次了,这次终于见到了...”
      她喋喋不休倒豆子似的跟西索攀谈起来,卡洛儿本来还有些担心西索不会应对这样普通乏味的交谈,但没想到他满脸礼貌的温柔,认真又专注地听梅斐讲话,让满怀担心的卡洛儿松了口气。

      “老爷和管家先生在准备食物,老爷还亲自下厨做了小姐最爱吃的饭菜呢。对了,简叶少爷今年也来了,还带了好多礼物要送给小姐你呢。你的朋友们也在下午就到了,都在等着你回来了..”梅斐满脸忍不住的开心,虽然她有点为卡洛儿生气和委屈,但还是为卡洛儿终于等到了她的心上人开心。

      她看着并肩走在一起的两人,站在门外收了伞。雪花纷纷扬扬而下,被昏黄灯光染上温暖的颜色。

      “真好呢,”梅斐望着推门而进的两人自言自语道,“小姐能再一次这么开心的笑着。”

      因为简叶也在,卡洛儿有点担心他和西索的气氛会剑拔弩张。虽然她意图疏远简叶,但后者做生意找到了尼乌里头上。又逢尼乌里身体刚好,需要从长子尼奥手里夺回掌控权,以及打压触角再次伸向尼乌里家族的尼薇。简叶家族的支持对尼乌里来说是雪中送炭,加之简叶有个人的私心,对尼乌里更是刻意讨好卖乖。一来一去就熟络了起来,逢年过节之际也会时常来家里做客。

      大厅里暖洋洋的,吃饭的长桌上围了一圈人。简叶一脸认真在跟着尼乌里揉荞麦面,一大一小脸上全是面粉,看起来颇为和谐。尼乌里见卡洛儿走进来,满是皱纹和面粉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招呼她上来一起揉面团。

      跟了他们二十多年的管家上前,尽心尽责为他们把外套收了起来。
      “西索先生。”他也笑着向西索打招呼。

      李维特跟兰斯两人已经开始喝起了小酒,见到他们进来,前者没正形地调侃:“终于等到你的野兽王子了?来来来,敬你一杯酒。”他的前半句在揶揄卡洛儿,后半句对西索说到。

      西索脸上带着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笑意,身上那一点冬季寒冷的湿气,在李维特递过来的一杯酒下肚后一扫而空。

      卡洛儿跟百祺和百威打了招呼,他们俩在天空竞技场打到200层以后,百威选择留下当楼主;百祺去考了猎人,现在跟卡洛儿一样成为了一名奖金猎人;大概是雨滴那件事之后,总是意难平。
      百祺看了一眼西索,感叹道:“他就是雨滴当年要死要活也想见一面的人?”

      卡洛儿点头。

      百祺笑了起来:“时间过的可真快。”

      [什么时候把你们两个的女朋友带回来?]卡洛儿捏了一下两人的痛脚,不怀好意地笑着。

      百威还是那个傻大个易害羞,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含糊推辞过去。百祺哈哈大笑,一边拍他的肩膀,一边毫不留情出卖了自己的兄弟:“这傻子已经有心上人了,一直不敢行动而已。”

      他们两个掐做一团,卡洛儿笑着看他们闹,然后问百祺[你呢?]

      她知道百祺一直放不下雨滴,可是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一种可能了。比卡洛儿无望地等待西索还要绝望——雨滴已经去世了。

      百祺只是笑,也不回答。卡洛儿一如既往的,也不再问了。

      她加入了尼乌里与简叶的揉面团活动,被恶作剧耍小孩子脾性的简叶抹了一脸面粉。尼乌里很喜欢简叶这个孩子,满脸宠溺地看着他们闹。卡洛儿有种被抢走了疼爱和关注的郁闷。

      “对了,我刚刚拿到了猎人执照哦。”简叶像个求夸奖的孩子一样,睁圆了紫色的眼睛看着她。他已经十六岁了,五官长开,满是少年人的俊美和清秀。

      卡洛儿赞许地点着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他扔了一块面团,正中他的鼻尖,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在简叶委屈的求救目光里,尼乌里装模作样板着脸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别欺负弟弟。”

      简叶被弟弟这个称呼弄得更加郁闷,但卡洛儿求之不得,猛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维特瘫在沙发背上,看着目光黏在卡洛儿身上的西索,用酒杯碰了一下他手里的酒杯。
      “不管你之前为什么离开了她,但从今往后,只要我这个师傅还在,你就别想有第二次伤害她的机会。”他半醉半醒的威胁西索,一口闷下一杯酒。

      西索笑了起来,也仰头一口喝光酒杯里的酒,像在自言自语:“不会再离开她了。”

      兰斯劈手夺下李维特还要倒酒的酒瓶,数落道:“别喝了,一会还有年夜饭。”

      在热热闹闹的人群中,西索看向卡洛儿,正巧后者的目光也越过人群望向他。他们相视一笑,默契地走向大门,走进了风雪夜里。

      卡洛儿只围了条围巾,西索更是只穿着一件白色v领毛衣和单裤,但好在他们都是念能力者,也不怕冷。
      [怎么了?]卡洛儿问,她看出西索有话要对她说。

      门檐下昏黄的灯光里,西索的睫毛被细密的雪花沾湿,金眸在一片暖光和湿润雪花间闪动。
      “你不问我库洛洛怎么了么?”

      他的手放在卡洛儿仍有痕迹的喉咙处抚摸。

      那些鲜血,秘密,松岛琳尸体上的白布,松岛园身下的血泊,安娜的红发,店长的呼吸器。
      那些回忆,美好,与琳相牵的手,清晨的乌比奇,甜品店,向日葵,莹蓝的雪山。
      一切在她眼前呼啸闪过。

      她放下了吗?
      仍然没有。

      可她看着西索,看不够一样,贪婪的描绘着他的眼睛和嘴唇。然后握住了他抚摸着自己喉咙的手,摇头。

      [我不在乎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落幕×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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