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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预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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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飞檐走壁,循声潜行,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来到了扬州城外一雕甍画栋,楼阁林立之处。
巍峨、宏大的门宇上,高悬着两只红色宫灯,其上书“清德”二字。遥望正中那黑底金字的匾额,唯有“洞天别居”四个字。其前,两列带刀藏青男子,昂然而立,气势赳赳,威武悍然。门前石阶上,凭立着一位身着淡黄色圆领锦袍的男子。他貌虽平常,但风韵详整,颇有贵气。
蓝眼睛策马到得门前,不知为何,却并未立即翻身下马,只是端坐于马鞍上,微扬下颌,静视那阶上之人。
黄衣男子微一怔愣,旋即抱拳作揖,桀然笑道,“多有不便,故未前去迎接,请玄寒兄见諒!”说着,已经迈着不急不徐的步子,走下了石阶。
玄寒又稍坐须臾,方从容地翻身下马。方一下马,黄衣男子刚好步下最后一级石阶。
想来,这玄寒是不满于黄衣男子的疏礼,故才如此吧。这火候掐得如此分寸不差,倒也不易。不过,据黄衣男子的穿着看,其当为官家之人,既如此,为何还与已有南下之意的燕脂国人,暗中往来?而且,方才杨旭不是曾说这玄寒应属于燕脂国拜火宫的人。既是江湖之人,为何对这黄衣男子尚如此倨傲?
玄寒冲黄衣男子略一抱拳,“小王爷。”声音深沉有力。
小王爷?
既是皇室,却私下与异国江湖人士交往。这,绝非好事。而以王爷之尊,屈尊降驾,与玄寒称兄道弟,要么这玄寒身份绝非止于拜火宫之人,要么这小王爷必是有求于玄寒,且不能动用权势和地位以威逼得到。
“请。”小王爷微倾身子,轻扬右臂,
待其行了半晌后,我方自府邸外一处树木林立,浓荫避月之处,跃上墙头。
伏身探望,这里似是一处花园。
一洼碧池,两处岛屿,四岸垂杨,杂木芙蓉。月影相映,曲桥卧波,可谓清雅之至。
再次环视四周,并无巡卫,方纵身而下,掠波而行。
到得曲桥,飞上其侧的廊顶,沿着蔓回廊腰,朝那华灯碍月的屋宇行去。
绕过其周众多的守卫,飞上屋顶,在一僻静屋角处,倒悬檐下,屏息聆听。
“经过,便是如此。”
不带一丝情绪的浑厚声音,颇具磁性,必是玄寒无疑。
“那黑衣人,你可知其容貌?”期望之意,在那厚重的声音中,极易捕捉。
“他以黑帛罩面,不曾有机会。”玄寒略带失望地回道。
“那观战之人呢?”
此人如此迫切希望查清敌手,要么极想再取其物,要么就是做贼心虚,忧惧他人知晓。
“当日只是匆匆一瞥,况那人一直隐匿于暗隐之中。”说至此,玄寒静默一刻,方若有所思地继续道,“不过……,那身形甚为纤巧,且声音清脆,倒似个女子般。”
“女子?”狐疑的声音,暗藏几分凝重。
“不错。我能肯定。”铿锵有力的声音,勿庸置疑。
两人,就此不再言语,屋内悄静一片。
好半晌,那小王爷方再次启口,“事已至此,不用挂怀。我自当向父王解释。不过,出京前,父王一再叮嘱,见到玄寒兄,定让我问一问上次所提的约定,……”话音迟疑,似极想知道结果,却又怕知道般。
其内心的矛盾,昭显无疑。
“君上让我转言:‘一旦协我获取所需,尔等所求,定不在话下。’”威严而略含傲气的声音,似不容违逆。
小王爷沉吟片刻,徐徐道,“其中一件,近来倒是有了些微消息。”
“哦?”方才的傲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渴慕。
“嗯。”小王爷沉吟半晌,才接续前话,“我朝江湖上,近来盛传一歌谣。”
歌谣?
莫非就是……
思虑间,小王爷已经朗朗吟出了那首歌谣。
“雪琴扬,神鸟现。
至尊宝,世无双。”
只字不差。但,据两人所言,当真是一把宝琴无疑。
“雪琴扬?”疑惑的声音,似已隐觉有什么不当之处。
“有何不妥?”小王爷立刻追问道。
玄寒迟疑片刻,方缓缓说道,“实不相瞒,君上之所以力以寻觅,源于我国一首上古奇书。”说至此,他又沉吟片刻,方道,“千年前,它便预言了我国如今的一切。而其中,有一首诗,更是预兆祥瑞。而君上所托,正是其中所提。”
“不知是否有幸一听?”小王爷试探着问玄寒。
“此番前来,君上料知你们必会问及,故而已经将其告诉了我。”说话间,他似站起了身,来回踱了数步,才慢慢吟道,
“斜月狼牙神鸟山,
至尊雪琴禁邪寒。
金戈铁马玄羽现,
福祁万里苍生安。”
雪琴?玄羽?燕脂国?玄羽?玄羽?
哥哥不是有把剑,便叫玄羽吗?难道……
可这一切,又怎么会和燕脂国扯上关系呢?
团团迷惑,似水泡,不断自心湖冒出。
“据此看来,雪琴当是一把琴无疑!”小王爷若有所思地说道。
“初时,君上也是这般以为,然,后来他却又觉得事情似乎并非如此。”似在细细思忆,又似在暗加琢磨。
“不管如何,父王和我定鼎立协助玄寒兄。”凿凿有力的声音,意表决心。
正听得入神,旁侧的树林间,却突然响起一阵“刷刷”声,似有人经过般。
忙上身一扬,手怕屋檐,旋即,腾空一旋,人已经稳稳地落于屋顶。
俯身探视,只见一个黑影,自林间闪过。
何人?
不过,从方才情形看来,必也是个与我一般的夜探之人。只不知他意在为何?
想着,不由循着黑衣人的踪迹,暗暗跟随。
一路小心远随,只须臾功夫,便来到一黑漆漆的院落前。
稍待片刻,方跃过黛瓦粉墙。
圆月当空,银辉洒落。庭园深深,甚为清爽。
几株桂树偏于一角,数丛花木,错落其下,铺陈得当。在明辉映射下,泛起一片清冷的寒茫。
隐于暗处,环首一望,院内空寂无人,廊檐下的房间也均黑黢黢。
这是何处?此人为何竟于此地这般轻车熟路?
怔想间,“吱呀”一声,对门的正屋,那紧闭的门扇骤然开启。
一个黑衣人闪身而出。定睛一望,此人身形甚为熟悉。
竟会是他?方才他不是说去什么寒秋那里吗?现下怎会又在此地现身?莫非……
怔想间,杨旭已经纵身出了院子。
犹豫片刻,终未再次进入屋子,而是悄然溜出府邸,往客栈行去。
今夜,所见所闻,让人匪夷所思。特别是关于那燕脂国,更是谜团甚多。看来,我得尽快联系师傅,方为上策。
因为一身夜行衣,不便自客栈正门而入,故而依旧循着来路返回。
到得长廊,方要掀门而入,却惊觉房间靠长廊一侧的窗户,竟然半启着。
心中不由一惊。
记得离开时,其确实紧闭无疑。而现在……
想着,不由微蹙眉头,侧首,悄悄向内探望。
大敞的轩窗前,伫立着一个白衣男子。
清冷的月光下,他抚窗凭望。
乌黑的发丝,泛起点点银茫。几缕发丝,自鬓角散落,随意地搭在耳旁。将那棱角分明的面庞,更称得似玉雕成的般。
微风拂过,白色的衣袖轻轻飞扬。整个人,似欲仙去般。
这,不是哥哥是谁!
心里一阵狂喜,长日来的牵绕萦怀,一同涌现,一时恨不得立刻飞将过去。可,转眼,那份激越的高兴,便又化为无比的沮丧,似洪荒猛兽般,向我袭来。心,不断下沉,不断下沉,直落到那无尽的深渊里。
心境起伏间,人不由悄然后退。
然,方行数步,却又停住脚步。
哥哥前来,必是师傅已知悉我私自逃离寒冥谷之事。虽然,我现下可以回避,但今夜诸般事宜,古怪之至,必得尽快通知师傅和外公。况,我也不能永远不见哥哥和攸晴姐姐。正视他俩之事,是迟早的。
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决定掀门而入。
手触房门,正要用力,哥哥清朗的声音,已自房内传来。
“雪儿,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