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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第七章:祗为恩深便有今(11) ...

  •   宁静的帝京,晨雾未散。
      上元节已至,这日一早,关闭了半个多月的内城门,终是要开了。
      今年正旦,祭祀天地,陛下偕太子同往,比历年都来得更隆重。
      当日,祭祀之后。陛下未下神坛,昭告天下。即日起,大雍继续由太子监国,太子的登基大典定在了三月初三。
      腊月二十八那夜,皇城内火光冲天,帝京内外兵荒马乱。皇城内近一年的暗潮汹涌,似乎在正旦以后,都已平静了下来。可也是自那以后,内城门关闭了半个月之久。腊月二十八夜后,除了皇家祭祀那日内城门开了片刻,供陛下与太子出行,祭祀完毕后再次关闭了城门。
      直至正月十四,城门外才贴出告示,正月十五上元节清晨,开内城门。
      内城里的高门大户年节必然储备了许多食物,但接连半个月没有外庄的供奉,只怕所有的储藏也该用尽了。
      天不亮,就有一排排送鲜菜活鱼生肉的车,静静的等在了城门外。靠近内城门转角的早点摊,更是坐满了人。
      裴达坐在车里等了片刻,焦躁从马车上跳下来,见一侧的早点摊上正好空出了桌子,蹙眉坐了过去:“老丈,来两碗豆花。”
      小摊上人都交头接耳,似乎都议论着帝京这半个月的动静。
      潘清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了下来,低声道:“娘子不是派人送信说,等人来接咱们吗?在家等着多好,非要一大早的出门,这城门一时半会怕是开不了呢!”
      摊主是一对老夫妻,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叟,端着豆花放在桌上:“以前内城门,都是天不亮就开了,哪里会等到天光大亮。”
      老叟压低声音,又道:“昨夜不知又出了何事,兵荒马乱的,这会守门的哪有空开门,定是在忙别的。”
      潘清伸着头道:“忙什么?”
      老叟咧嘴一笑,危言耸听道:“最近内城不知多少人家换了天日,听说高氏一门都跑了干净,没跑掉的那些,祭祀回来全砍了!慕容家也被抄了,几位当家的郎君,当夜就被处死了,妇孺也充了官奴!高氏兄弟众多,好歹还跑了些人,可慕容氏的郎君,竟是一个都没有跑出来!”
      裴达将一串铜板扔在了桌上,不经意的开口道:“老丈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老叟伸手将铜板踹到衣袖里,一屁股坐在裴达的身侧,压低声音道:“你们这段时日入不了内城,可内城当差的也要吃饭呐!最近都是他们在照顾生意,棚子下面,全都是他们的人,说话也不避讳!”
      裴达另一侧的农夫饭都不吃了,伸着头问道:“那到底出了何事?年前的时候,我可是看见过了大队人马都在帝京外啊!气势汹汹的!不知在干什么!”
      老叟低声道:“小老儿家就在这条胡同里,腊月二十八那夜,内城杀声震天,到处都是大头兵!内城外,就在那边,还有人架着云梯攻城!听说这次是高氏勾结了慕容氏!好似还有王氏的事,王大人未等开印就辞了官!”
      “啧啧啧!高氏那是太祖时,就倚重的臣子啊!慕容氏自陛下登基,权倾朝野了!他们家的家奴走道都是打横的!那王氏更不用说了!没有咱们大雍朝的时候,人家就是顶级的士族门阀了!”
      农夫深以为然道:“可不是吗!现在有吃有喝的!也不知道那些人都要干什么,没事造反玩啊!这一下全族都跟着遭了秧,做了官奴,只怕好几代都不能翻身了!”
      老叟瞥了眼农夫,嗤道:“想什么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除了慕容氏,高氏男丁都跑了出去,那郡守穆……穆什么也跟着高氏跑了!听说安定城的驻兵都被带空了!王氏也就当家人辞官,怎么都比咱们过得好啊!”
      “慕容氏那里就更不好说了,听说慕容家贵妃娘娘还好好的在宫中,啥事都没有呢!说不得哪一天把陛下哄高兴了,慕容氏就又翻身了。”
      另一桌上的人,嗤笑道:“贵妃那也是陛下的贵妃!等到三月初三,太子登基!咱们陛下就成太上皇了,以后还有这贵妃什么事啊!”
      老叟道:“我听那些人说,就是慕容家的贵妃说要废太子,立大皇子!大皇子也是短命的,谁知道年前就去了!虽说儿子和侄子不一样,可架不住咱们陛下活得明白!哪能立幼主啊!将来太子殿下登基,只怕这贵妃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裴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竟是如此吗?”
      老叟摆摆手:“都是道听途书啊!做不了数的!管他们呢!天无二日,反正闹来闹去,都是他们家的人,你们还年轻,没见过太祖杀兄诛弟……”
      “老头子!——”那老妪急声打断了老叟的话,“有新客,快问问人家吃什么。”
      老叟咧嘴一笑:“好嘞!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客官快看,城门这是要开了。”
      裴达回眸看向城门处,笑道:“谢谢老丈了。”
      潘清小声道:“娘子说城门一开,就有人来接咱们,咱们现在等在这里,只怕要与那些人错过了。师父你身上还有入宫的腰牌吗?要是没有,咱们去了也进不去……”
      裴达眯眼望向远处,片刻后,骤然起身,边走边道:“你吃完,压着东西,先去正阳门外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潘清跟随裴达的目光望去,看见了一道极为窈窕的背影,怔了怔:“师父,那是谁?你认识?”
      裴达推开了潘清挡在前面的脑袋:“把东西都看好了,少一样,小心你的狗腿。”
      潘清见裴达竟是小跑了出去,才小声嘟囔道:“不过就是长得漂亮的小娘子,有什么稀奇的,等见了娘子,看我怎么告诉她!”

      帝京内城东侧,王氏宅邸。
      半个月的动乱,内城虽有些痕迹,在东街已看不出分毫了。
      门房处的宋宋小楼才送走了两位郎君,合衣躺在了床上,正都要小憩,就听见急促的拍门声。虽很是不耐,可宋小楼才被从庄子里调入帝京主宅,很是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快速的起身抹了把脸,笑着开了侧门。
      很年轻的小娘子,穿着半旧的长裙,衣襟虽整齐,上面沾满了泥土。虽长得不错,但行容十分狼狈,眉宇间布满了疲惫。
      宋小楼见小娘子虽穿着不好,但长相不俗,倒也不愿为难,放缓了语气:“你找谁?”
      王雅懿眯眼看了会宋小楼,狐疑道:“你是谁?安怀呢?!”
      宋小楼见这人的语气神态都极为轻蔑,当下冷了脸,可还是好脾气的解释道:“安怀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年前去了城外北郊的庄子做事。要是找他,你去那里问问吧!王氏外庄,很好找的。”
      王雅懿自然能感受到宋小楼态度上的倨傲,不屑道:“没规矩!竟敢对我如此说话!”
      宋小楼上下将人打量个来回,嗤笑了一声:“那你想让我怎么和你说话?这位娘子,你以为你是谁,这可是王氏宅邸!”
      王雅懿抬脚就朝里面走,呵斥道:“一个卑贱的看门奴,也配问我名讳!”
      宋小楼顿时涨红了脸,堵住了门口,怒道:“哪里来的无知野妇人!说着话就朝人府里闯!没脸没臊的!”
      王雅懿嫌恶的避开了宋小楼,冷声喝道:“放肆!我是二娘子!”
      宋小楼冷笑:“什么二娘子,到处都是二娘子!这可是帝京王宅!岂是你这乡野村妇乱闯的地方吗!”
      王雅懿站在原地,咬牙道:“贱奴!我是府里的二娘子!让我进去!”
      宋小楼忍不住笑了起来,拉长声音:“哦?——你说你是我们府里的?我们王氏的二娘子?”
      王雅懿抬着下巴,哼道:“自然。你府里有几个二娘子?!”
      宋小楼伸手将王雅懿扯了回来,重重的推搡一边,恶狠狠的呸了一声:“我们二娘子!——不打听打听就骗到这里来了!二娘子去岁腊月就去了!如今坟头上都长草了!
      王雅懿微微一怔,当即大怒:“胡说!!”
      宋小楼道:“这么大的事!我敢胡说!骗子快滚!不然我就报官了!”
      王雅懿满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老何家的在不在!你去将老何家的叫出来!”
      宋小楼虽为家生子,以前都在城郊的小庄子里,来此也还没有一个月,虽是认识了进进出出跑腿的奴仆和家中的郎君大人,但还不熟悉内宅里的人。可宋小楼生来就是王氏家奴,虽一直在外庄,可往日在田间村庄,佃农匠人见了也得喊一声小哥,自然不惧一个行骗的村姑。
      宋小楼蹙眉不耐道:“不知道!快滚!”
      王雅懿又道:“秋槐呢!夫人身边大丫鬟秋槐,你总认识吧!”
      宋小楼见王雅懿又想上前纠缠,忙退回门里,嘟囔道:“不认识不认识!”

      在两人推搡间,一辆深蓝色的马车,缓缓停在门外。
      王安知蹙眉,撩开了马车的帘幕。
      宋小楼最是机灵,抬眸看见王安知,双眼一亮,重重的撞开了王雅懿,躬身迎了过去:“四郎君,今日下朝可真早。”
      王雅懿退了两步,听闻此言,忙站起身来,朝车边走:“四郎!”
      王安知乃王雅懿最小的兄长,比她还大上一岁两年,可王雅懿自来就很少称呼过王安知兄长,都是随着母亲叫四郎。往日里为此曾被父亲与长兄训斥过,但因王氏的护短,王雅懿有恃无恐,王安知又是个不计较的温润性子,也就默认了王雅懿对王安知的称呼。
      王安知正欲下车,闻言一惊,急忙望向奔过来的人,眉头皱得更深了,可脚下动作更快了,不等马夫放好车凳,径自跳下了马车,快速朝门内走去。
      王雅懿还欲上前,被宋小楼拽住肩膀,拉了一下:“好个村野粗妇,怎如此的厚颜无耻!当街就要拉扯我家郎君!”
      王雅懿微微一怔,忙改口道:“四阿兄!四阿兄!我是阿雅!”
      王安知脚步顿了顿,抿着唇,未回头,可到底还是站定原地,低声道:“我二妹妹得了急病,前些时日就去了。虽不知你从哪里打听到小妹的名讳,可若再当街乱喊,别怪我王氏不客气了!”
      王雅懿大惊失色,恶狠狠的推开了宋小楼,拽住了王安知的衣袖:“四阿兄!你为何也这么说!我不是好好在这吗!母亲呢!我要见母亲!”
      王敛知蹙着眉头,匆匆下马,听见了动静,抬眸见王安知,急声道:“四弟!礼部那里可有为难你?东宫此番也太过目中无人!陛下今夜上元节放灯,肯定会出来的,我们与父亲商量商量,到时在陛下那里……”
      王敛知揽住王安知话说了一半,终是注意到他僵硬的脸色,以及身侧拽着他只露衣裙的人,当下冷了脸:“哬!哪里来的小娘……!竟如此不知羞耻,当街拉扯男子!”
      王雅懿见王敛知训斥,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可攥住王安知的衣袖并未放开,怯怯的喊道:“大兄。”
      王敛知微微一怔,终是看清了来人是王雅懿,微微一愣后,瞪向宋小楼,怒声斥道:“宋小楼!门口赖着这等人!你眼瞎吗!”
      王雅懿抿唇,破罐子破摔道:“大兄!肯定又是你交代了门房拿捏我!我要见母亲!你们让我进去,若不让我进去,我现在就喊人了!”
      王敛知脸色更冷,将声音压得极低,咬牙:“母亲!呵!你此时想起母亲来了!也不知道谁将母亲害到生不如死的地步!四弟!愣着作甚!父亲还等着咱们回话呢!”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生不如死!你说谁害得!我走时母亲还好的!怎么是我的害的!大兄总是将事都推到我身上!”王雅懿将王安知的衣袖攥的更紧,急声道,“四阿兄!大兄历来不喜我!自从……那事后,为了他的嫡女能嫁个好人家,一心想将我除去!四阿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王敛知冷笑连连,对王安知,低声道:“看见没?死性不改,还在血口喷人!我算是知道,我为何自来就看不上她了!这般的性情,这般的恶毒!哪里像咱们家生出来的娘子!又哪里有一点士族娘子的风仪!说是无知狠毒不足为过!”
      王雅懿闻言大怒,高声道:“你不让我进门,你还有理了!母亲呢!我要见母亲!母亲若知道你们两个如此对我!定然揭了你们的皮!……””
      王敛知冷声对随从长寿,冷声喝道:“你们都死了吗!愣着作甚!还不快将这疯妇赶走!”
      虽说换了门房与王夫人身边的人,也打死了不少帮王雅懿逃出去的仆从。可王敛知与王安知的随从,都是自小的伴侍,哪有不认识王雅懿,若当真是陌生人,定然连两个人身都近不了,何至于王安知那么轻易的就被扯住了衣袖。虽是被王敛知呵斥,长康、长寿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敢动。
      天光大亮,晨光驱散了雾霭。
      众人的声音虽都刻意压低,但王氏府邸的朱门前是何等的宽阔,这番拉扯,主角又有王氏的两个嫡公子。那些看热闹的人,虽不好就围了上去了,可已有不少人在不远处驻足观看,甚至稍远一些的地方,有些马车也刻意停了下来。
      有些车帘撩开了缝隙,或者让车夫仆从,上前一些去旁听,如今这世道,若在街上出点事,尤其是王氏这般的人家,几乎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要看看情况。东街往来无白丁,马车里的虽不是平头百姓,该是和王氏兄弟一般,刚下朝回来的大臣们。
      王敛知蹙眉,担忧的看向王安知,急切的低声道:“四弟!在府门前,你同个小娘子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说不得明日早朝,就有人作伐子了……”
      王安知垂下眼眸,遮住了情绪,片刻后,缓而有力的将衣袖,从王雅懿的手中扯了出来衣袖:“长康,还不快将人撵走。莫不是等我和大郎君亲自动手不成!”
      王敛知紧张的神色放松了不少,扶着王安知的肩膀,小声道:“别耽搁了,咱们快些进去吧,只怕父亲等急了!”
      王雅懿还欲说话,不等长康长寿动手,却被不知情的门房宋小楼狠狠的推搡在地:“小娼妇!快滚!再不走,乱棍打死你!”
      长康与长寿见宋小楼如此积极表现,很是乐见其成,既然有不认识这人,肯定比他们这些人好做事。
      王雅懿咬着唇,不可置信望着头也不回的进门的王敛知兄弟,眼眸中有水光闪动,欲起身在追过去,可因王氏兄弟的离开,远处围观的人也就少了畏惧,越来越靠前,人也越聚越多,对跌倒在地的王雅懿指指点点的。
      长寿、长康见此,不好再出面。
      长寿对宋小楼低声道:“她若不死心,你就叫几个门房,将人打出去!……悠着点,别真闹出人命来。”
      宋小楼本正怒视着王雅懿,听见此话,忙点头哈腰压低声音道:“两位兄长放心!我做事你们放心了!绝对不会让人真以为这小娘子和咱们家郎君有什么牵扯的。”
      “交给你了。”长寿话毕,与长康对视了一眼,极快速的离开,从侧门进了府。
      宋小楼转身,狠狠就给了王雅懿一脚,对围上来的众人喝道:“呸!真不要脸!不知哪里来的疯子!大当街的就敢纠缠我王氏的郎君!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小娼妇!”
      驻足观看的人群,听闻此言,不禁哄笑了一声,纷纷毫无顾忌对王雅懿打量上来。
      “贱奴!你……”王雅懿被推搡在地,本就极不可思议,又被狠狠踹了一脚,剧痛之下恼恨不已,可接下来这些话,让她的脸色又青又白。
      宋小楼对围观的众人笑了笑,朝侧门走,便道:“这位小娘子虽长得齐整,可看起来脑子不那么正常啊!各位让让,我还有差事呢!”
      围观的众人,见连宋小楼都跑了,目光肆无忌惮的起来,许多人的眼神,也就不如方才那么正气了。王雅懿不管幼年际遇如何,也不过都是后宅的手段,何曾遇见过这光景,一时间竟忘了生气,只朝后缩了缩,垂着头,用手挡住的脸,欲起身也离开,可却被众人恶意的包围其中,怎么也钻不出去。
      此时还敢围在王氏门外的,除了一般的路人,大部分都是被东街的大人们,遣来看究竟的长随或是马夫,当然不会惧怕一个无依无靠,被王氏奚落丢弃的小娘子。
      “不知是谁家的女儿,看穿着也该是个小户人家的娘子,认出了王家的郎君,想要上去纠缠呢!”
      “也不好说,高门大户的郎君,谁身上没些风流债!呵!这小娘子的姿色还不错!怕真是被王氏郎君……也说不得。”
      “哎?我来得最早,她好真不是纠缠郎君……她刚才大喊是这府的二娘子!”
      “那我还是王氏的二郎呢!王氏二娘子几个月前就得了病,再也没出过门,年前腊月就去世了!我家娘子与王二娘子可是至交好友,去年还几次让我家那口子来王宅问人呢!”说这话的奴仆,似乎因自家娘子与王二娘子交好,颇以此为荣。
      另一个忙道:“年前腊月,我家也收了王氏的讣告,夫人还跟大娘子唏嘘王二娘子命苦!没嫁人就死了!连祖坟都入不了!随便买一处地方下的葬!”
      一个马夫打扮的人,看起来很是憨直,不以为然道:“前些时日,我家夫人娘子出门,正好我赶车,亲耳听见我家夫人与娘子说起王氏二娘子!”
      “夫人说:这王二娘子自小要强,最后落到这副田地,也是咎由自取!若不是王氏执意与太子殿下退了婚,如今是什么光景,那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后!即便死了,有太子殿下的情谊在,说不定还能葬进皇陵里!”
      王雅懿脸色瞬息万变,侧目扫了一众人的腰间,捂着脸,寻一空隙,猛地冲了出去,还想朝王氏侧门跑,可被人恶意的挤了一下!再次摔倒在地,众人再次将她围住。
      “因王二娘子得病去世的事!腊月里王夫人已经病倒了,病得很重!若不是又是正旦又是上元节,我家夫人早来探望了!”
      “对对对,前几日王氏专门请我们府里家医前去,你也知道我家周大夫,最善心悸重症……那王宅也是病急乱投医,宫中的御医都说没救了!”
      “看这小娘子长得还齐整,没成想还是个骗子!“
      “什么小娘子!虽是梳着娘子的头,看她年纪也不小了!谁知道是不是嫁了人的妇人!”
      “世风日下啊!现在的妇人,都能当街拉人了,比翠居的那些个娼妇还大胆!”
      “小娘子还有些姿色,若不是不长眼,拉扯了王氏郎君,换成了旁人,只怕这会已被人带回府了……嘿嘿嘿!”
      王雅懿忍不住的落泪,猛地窜了出来,捂着耳朵,扎着脑袋冲了出去,低着头捂着脸,再也不敢朝王氏大门跑去,脚步一转,朝偏僻的小路跑去……
      众人见被王雅懿逃了出去,有些人眼中都有些失望,那些本打算围着不安好心,更是因为周围的人多,不好下手。
      裴达眼眸深沉的从人群后侧走了出去,望着王雅懿消失的方向。许久,似是轻叹了一声,转身朝皇城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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