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听雨》晚惜

7、欧阳

　　傍晚的太阳越显的闲散，枝繁叶茂的榕树下，一个蜷着猫一样身影的女生正慵懒的靠在主树干上不紧不慢地翻着不厚不薄的《旅行者》。

　　《旅行者》是她很喜欢看的书，翻着翻着，不自觉就会回想起以前经历过的一些事情。

　　“好个荫下卧闲敞，随风独自凉，”一道声线打破闲散了的气息，清亮悦耳的女音近距离地扬起，充满了笑意，并且不带任何歉意，彷佛打扰别人的清闲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一般。

　　“回来了。” 蜷着猫一样身影的听雨闻声从杂志里抬起头，唇角飞扬，笑容如春风般温暖惬意。

　　“如果没有小雨惦念着，我倒是想迟些回来。” 清亮悦耳的女音的主人状似埋怨的瞥了她一眼。她就是风神的另一个传奇——欧阳琦。

　　“这些天虽然我没有惦记着你，不过现在看来，你倒是挺想念我的。”自从欠了那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后，每次面对这个一副债主模样的女人，她很想敬而远之，非常的想。

　　“何必要说现在看来，你不早知道，唯一能让我想念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柔弱无骨的纤细体态包裹在火红的及膝裙中，轻扬裙裾在轻风中摇曳，惊为天人的魅惑容颜如晨雾中带着晶莹露珠摇曳欲滴的火红玫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完美的无懈可击。

　　“那个谁总有一天会出现的，何必如此焦急把这份荣誉赐予我，小女子何德何能，真让我受宠若惊的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听雨谦虚了。

　　欧阳琦眼波一转，给了她一个娇嗔的媚眼，收敛了眉角的轻扬，一本正经地深情不悔，凝滞她瞳眸的深邃眼眸伴随无数星星点缀。

　　“风神的太后还真是恶心呢。”听雨懒懒地看着坐在身边学着自己把腿蜷缩成猫状的女人。太后是林听雨给她的昵称，欧阳喜欢的很。

　　“不要担心我的形象，尽管放心吧，我也就找你恶心，谁叫你走南闯北的练就了铁皮功夫，找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一个脸皮能够与你相称的，以后想玩的时候随时会找你的。”

　　“欧阳太后此言差矣，小雨儿虽然曾经见多了风霜晒多了阳光，那皮面可是一层层的脱，却是越见越薄了。”

　　“你是‘厚此薄彼’”欧阳琦指了指她灵慧的脑袋，又不忘捏捏她细腻的脸蛋，玩的爱不释手。

　　听雨的容貌在风神这个美女集中营里也是毫不逊色，而且是典型的空谷幽兰派的掌门人。有多少人对她垂涎三尺啊，却苦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只是敢想不敢行而已。

　　“你不要厚此薄彼就成，礼物呢？”摊开手一副理所当然。

　　“我出去了几天学生会里就乱成了一团，也不见你去督促监察一下，好歹我坐上这个位置你也是出了力的，时光真是磨人的东西啊，当年多么活泼的一孩子转眼懒成这样了。”

　　欧阳琦比林听雨要高两届，当年在竞选校花时，才高三的林听雨自荐做她的幕僚，她未雨绸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能力让她惊为天人，待到听雨终于进了大学部后，面对她的礼贤下士溜得比泥鳅还快，不要说三顾茅庐，她都十顾了，还是没影的事儿。

　　“时光真是磨人的东西啊，当年多么优雅的一美女转眼罗嗦成这样了。”听雨学着她的口气，无奈地望天叹息。“权利是什么，无聊时消遣的工具而已，而自由，却是呼吸的空气呀。”

　　“是，你超然物外，云淡风轻，就爱背着个行囊远走天涯。”欧阳琦斜斜的靠着树干，闭着眼睛享受徐徐清风抚面的细腻柔华，笑的妩媚。

　　“远走天涯是有这个打算的，超尘脱俗却实在不敢当。我是俗人，大大的俗啊。驰骋天地，游戏人间，醉卧红尘才是我美好的愿望。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拿话堵我?”

　　“随性、放纵又带几分肆无忌惮，把及时行乐的米虫生活进行到底。你对世事充满兴趣，却又不曾将世事放入心中，不带心的玩世，看来我的小雨儿还真不是个有情人。”

　　“我们记性绝佳的欧阳主席可能忘了，不久前，小雨儿还荣任温柔可人的最佳情人，又怎么会是无情之人呢 ？”

　　“柔软的温情却未必有心。因为任何人任何事都入不了你的心，不是么？”

　　“欧阳，你这次是从布达拉宫跑回来么？说的尽是佛家偈语。”为了阻止欧阳继续剖析她，听雨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喏，”欧阳指着摊在听雨膝盖上的《旅行者》的封面。那是香榭丽舍田园大道的缩影。

　　“你去了法国。”听雨欣羡道，光亮的黑眸显得神采奕奕。“怪不得玩的乐不思蜀。”

　　法国，在听雨的印象中一直是风情万种的代名词。脑海里浮现的是细沙宜人的海滩，终年积雪的山峰，嗡嗡郁郁的山谷原野``````

　　听雨不自觉得眯起眼睛，阳光通过榕树枝叶的缝隙，斜斜地照在她白皙的容颜上，形成美丽的光晕，很多缤纷的记忆在脑海中纷至踏来。

　　法国，很美丽的一个国家。

　　而他们去法国之前才刚到瑞士，马上转去法国实在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决定。

　　“小爸，我肚子不舒服。”带着兔毛耳套的她扬起苍白的脸，可怜兮兮的眼神让老爸立马弃械投降。

　　“丫头，你别急，别急。快告诉小爸，是肚子痛还是胃痛？怎么痛？很痛吗？”小爸听雨别急，自己的语气却有着难掩的焦急，好似她生了什么绝症似的。

　　“整个胃纠结在一起了，针扎似的，可痛了。”听雨可怜兮兮，就是没有告诉小爸她偷吃小爸不许她吃的奶油煮牛肉。

　　只见小爸面容一疆，唇角冰凉，脸色比皑皑白雪更加苍白。小爸平时一派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对她的身体健康关心的不得了。

　　“我们马上去医院看看。”小爸一把捞起扎着小羊角，小小个头的听雨，抱在怀里，迈开大步就走。

　　是小爸老了没力气了还是自己重了？听雨怎么感觉小爸抱她的手臂有着微微的颤抖。

　　小爸精力旺盛，正值壮年，昨天还一口气解决了俩流氓呢，那么出问题的一定是自己了，听雨暗暗下决心，一定不能再偷吃了，再重下去可不行了。

　　医院里拍片也检查不出来毛病，小爸这下真的急了，绕着房子团团转。

　　“小爸，你再转下去，我晕过去给你看。”小小听雨理直气壮地威吓道。

　　“去收拾东西。”

　　“啥？”

　　“小雨不是很喜欢法国吗？小爸带你去法国玩，好不好？”小爸蹲下来，将小听雨轻轻的拥进怀里，俊逸的眉目间充满了怜惜疼爱，好似她是易碎的瓷娃娃。

　　去法国？好是好啊，可是那不是明年的计划吗？而且他们来瑞士才一天耶，传说中的伯尔尼肉汤，还有瑞士最好的旅游城市是卢塞恩，还有莱茵瀑布，少女峰都还没有去过呢。

　　“小爸？“小听雨拔出被小爸摁在咯吱窝下的小脑袋，仰起白皙的小脸蛋，噘着红嘟嘟的小唇角，疑惑不解地望着跟平时有点不一样的小爸。

　　“我的小雨儿才不会有事呢。”小爸答非所问，安慰她也安慰自己，弄得小听雨满头雾水。

　　到了法国后，小爸明显就恢复了原先的吊儿郎当，把她丢在开去酒店的车子里，就一个人离开了。

　　“小爸，你就忍心把小雨儿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你这丫头不要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调戏良家小帅哥就好了。”小爸戏谑地看着她，捏捏她苹果般红扑扑的小脸蛋，吩咐到：“到了酒店不要到处乱跑，乖乖洗澡吃饭睡觉知不知道？”

　　小爸也真是的，她只是有一次在路上看见一个好看的不像话的小帅哥，想也没多想，就径直走过去捏捏他的脸蛋，看是不是真人而已，哪知道那个小帅哥非常的不耐捏，眼泪飙出来洪水似的，吓得小听雨手无足措，最后还是小爸出卖色相才把他搞定的。

　　这件事被小爸笑话了很久，没想到现在还拿出来压制她。小爸真不好玩，她瞥过头去，用破碎的法文跟司机叔叔聊得火热。

　　承载一路讶异和赞叹的眼光，订房，打卡，不一会儿小听雨就坐到自己的房间里。

　　胃痛是很严重的病吗？小爸的表情好奇怪？小爸究竟去见什么人了呢？梳洗完后，躺在暖暖的被窝里，一对圆溜溜的眼珠不停的转悠，用小小的脑袋努力地思考着。

　　但毕竟是小孩心性，被窝又舒适暖和，小听雨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小爸和别人的对话。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确定不是？”

　　“真的不是，不过``````”

　　“不过什么？”

　　“她是你跟外`````百分比`````多高的。”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徒留一室的寂静。

　　“小爸，什么百分比多高啊？”听雨小手揉揉惺松的睡眼，满足的打个哈欠后，惺松的睡眼被眼前的美色惊呆，“神仙姐姐耶，小爸，神仙姐姐什么时候来做客啦，都不叫醒我。”

　　眼前站立的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绝色美女，翩若惊鸿，飘若浮云••••••小听雨恨不得把她刚背不久的《洛神赋》全拿来形容眼前的仙女姐姐。

　　“小丫头的性情长得跟你爸爸一个模样啊，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呢。”仙女姐姐把小听雨抱在怀里，亲了下她牛奶般白皙细腻的小脸蛋，轻露皓齿，笑得轻柔：“我不是仙女姐姐，你可以叫我姑姑。”

　　“姑姑？”听雨茫然地看向小爸，在小爸轻笑颔首后，她紧紧搂着仙女姐姐的脖子，笑得甜蜜：“美人姑姑——”

　　“这小丫头``````”美人姑姑爱怜地看着她，精致瞳眸里流淌着一些小听雨不明白的东西。

　　自从见过美人姑姑后，小爸的心情好像特别好，带她玩遍了整个法国``````

　　听雨仰起头，看着茂密的树叶，半晌无语。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美人姑姑了，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呢。

　　“我可是在为我们美丽的学校外出公干，舟车劳顿，却被误解为假公济私，贪图玩乐这``````情何以堪啊 。”绝美的脸蛋泫然欲泣。如果不是听雨了解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背后隐藏的机智狡诈，一定会因为这受伤的表情而愧疚难安。

　　“那我们美丽的校花大人一定有了一些收获咯？”

　　“你觉得香榭丽舍大道怎么样？” 澄澈的眼儿里，闪过一丝狡诈的笑意，迅速又恢复纯洁无辜的模样。

　　“典雅，悠闲，艺术，商业为一体的香榭丽舍？那是休闲居住的乐土。不仅道路两侧碧草茵茵，绿树成行，鸟语花香，是闹市中一块不可多得的清幽之处，而且19世纪欧氏建筑，仿古式街灯，都有一种巴黎特有的浪漫气息。”

　　“如果我们美丽的校园里也有自己的“香榭丽舍”•••••••柔和的灯光，清新湿润的空气，浪漫风情的露天咖啡座，疲劳休憩的长椅，悠闲舒适的氛围。你说呢？“

　　“太后，你说笑的吧？”听雨盯着她的眼睛有着不可置信，“艺术雕像可以安置，咖啡座旁的超龄梧桐也或许可以移栽，可是那些历史沉淀的建筑，比如协和广场上的方尖碑，星形广场上的凯旋门还有浪漫之都特有的马车啼声，雍容仕女，璀璨橱窗•••••••”

　　“这些东西不用担心，总之你也赞成的是不是 ？”欧阳故意忽略不可能因素。

　　“我赞不赞成不重要，重要的是••••••”

　　“不 ，小雨儿，你说错了，你的意见比任何人都重要。特别是在获得赞助的时候。”欧阳知道这个私立学院的董事长凌远堂最疼爱的不是他亲身儿子，而是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儿。作为美丽的校花会长兼听雨为数不多的朋友，她当然知道一些内幕。

　　当初为了阻止听雨搬离凌家大宅，凌远堂差点把他唯一的儿子凌少沉赶出家门。凌家父子的恶劣关系，于此大概也有很大的关系。至于听雨为什么离开凌家，她自己一直避免提起凌少沉，所以具体的情况也就只有当事人知道。狡黠如欧阳，也不得而知。

　　“你不要这么楚楚可怜地看着我，我很少回凌家的。”听雨仰起小脸，装成无辜的小白兔，“不过，如果你愿意用我欠你的那个人情来交换，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香榭丽舍’的事要的只是你表个态，小雨儿，那个人情可不是那么容易还的。”她的声音柔软，伴随着轻笑。笑声就像猫呜，娇柔慵懒，“不过，既然你迫不及待的话••••••”

　　“怎样？”听雨感觉自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而这是被算计的征兆。

　　“我手边有个人需要请家教，如果你能搞定他，就算还了我人情了。” 欧阳眼儿滴溜溜地直转。

　　“家教？”就这么简单？不过从欧阳嘴里吐出来的任务又有什么时候简单过？听雨没有抬头，也就错过了欧阳慧黠狡狯诡异的笑容。

　　“一个从法国斯特拉斯堡一大来的交换生，中文不是很好，据我所知你的法文程度纯熟的跟母语没有差别。”

　　“就因为这样？”会法文的人并不少，流利纯熟的也不稀奇。听雨直觉上不相信欧阳会浪费那么难得的一个利用她的机会，以她商业世家的狡猾奸诈程度，会那么简单。

　　“我可以拒绝吗？”

　　“或者，我该问，我可以当作当初没有救过你吗？”欧阳反将她一军。

　　“那么，这位同学有何特别之处，需要欧阳主席如此费心？”

　　“这是他的个人资料。”欧阳递给她一个资料带。连资料都随身携带，还说不会算计她。

　　蓝洛。十五岁修完斯特拉斯堡一大学士学位••••••

　　“是位天才少年？”

　　“被喻为天才的人多少会有点不同与常人。”欧阳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道。

　　“性格温顺儒雅•••••？”

　　“这个，见仁见智了。”

　　“如果你说你原本认识他，我一点也不怀疑。”

　　“呃~~~~远房表弟而已，很多年没往来了。”

　　“多久？”

　　“一个学期。”

　　“成交。”如果可以，她并不会和太耀眼的人沾上关系，一个凌少沉就应付地精疲力尽了况且能让欧阳用她欠的人情来交换的人一定非池中物。

　　“其实小雨儿，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会很轻松，没有人会拒绝这种自然的感觉，而
　　这点，或许也就是某人对你紧咬不放的原因。” 边笑着说边起身整整衣装，学联会会长
　　到哪都得顾及形象啊，真麻烦。

　　小雨儿，虽然你无心于情，却也无法拒绝情垂青于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