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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嫁 ...

  •   隗千重一直在哭。
      她哭得很有技巧,也很好看,眉眼是低垂的,眼泪是从睫毛往下滴,泪珠不大也不小,圆润润地顺着双颊从手帕边缘消失。也没有哭声,也没有抽噎的声音,就只是娇柔又沉默地往那儿一坐,让人看了就觉得是自己欺负了她。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她长得好看。是跨越了国境和民族审美,连崇尚健美的蛮荒人都说不出的好看。
      所以她身边围观的人也的的确确心生一点内疚,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哪里对不起她似的。
      只是她们也都是些心思粗糙的,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位汉人小公主才好。推来让去面面相觑几番后,到底是派出一个没那么高大粗壮的代表来蹲在了小公主身边绞尽脑汁地开始安慰。
      “我们王子长得算是好看的了!其他王子还不如他呢!”
      隗千重顿了一下,用眼角余光去瞥了一下那边角落里坐着的盖着红盖头的男人,悲从中来,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我们王子能让驸马生孩子!身体健康很少生病!打猎养马生火煮野食什么都会!”
      隗千重眼冒金星,这,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居然堂而皇之地说能让她生孩子!她倒是看得出来那男人虎背熊腰身材高大,只是听起来如此粗鲁,果然是蛮荒人毫无廉耻,比她原来想的还要差,还要可怕,这日子还怎么过?虽然昨天晚上她就这么跟着那男人沉默对坐混过去了,可是今天晚上怎么办?

      昨晚她是哭着进了洞房的。
      如果那破石窟也能算得上是洞房的话。
      那么破!没有毯子也没有家具!居然还滴水!还有奇怪的吱吱声!更可怕的是,还有一个盖着盖头一身红色的男人坐在石床上等着她!
      她吓得简直说不出话来,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就这么一路被一群五大三粗得都看不出男女的人推进了这个石窟。等她突然间福至心灵反应过来这就是她的新房了,眼泪更是想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滴,一路滑到了她一下车就被劈头盖脸盖上的奇怪毛皮上。
      不过是坐在马车里听着侍女们讲自己听过的跟蛮荒有关的事听得正心慌,下一刻眼前一黑又一闪,就被她夫家的族人们扛着马车直接送到了这个石窟前,一个人被推了进来。
      果然蛮荒都是野人,连官话也听不懂!她越想越悲从中来,哭得收不住。

      “哭什么,实在不行那就换一个。”突然有人这么说,女子的声音,汉人的语言,只是口音有点咬牙切齿似的重。
      隗千重滴着泪抬头看去,掀开石窟前茅草帘子弯腰钻进来的是个和所有蛮荒人一样披着白色毛皮的女人,身材高挑肤色如蜜,脸——脸上也是涂得那么乱七八糟,特殊一点的就是挂了那么多宝石在额心,石窟内光线不好长得什么样儿都看不清。身材在蛮荒人里算不上高大了,甚至还可以说得上是纤细,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富有力量。
      她身边围着的蛮荒侍女却一下子都从小公主的裙子前面闪开,伏在地上恭敬地低下了头,口中喃喃了几句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

      ——是蛮荒的公主?还是蛮荒大王的夫人?
      隗千重收了眼泪有点儿慌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她知道自己仗着身边只有这些侍女才敢哭哭啼啼不肯同房其实是不合规矩的,但如果是蛮荒的王族亲自来要求,她还能说什么呢?说她只是一时不适应蛮荒人情?
      怎么想也只能拖延一时,她是和亲过来的公主,不同房怎么叫和亲呢?想了半天她也找不到借口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位夫人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眼睛闪闪发亮,自己却张口结舌。

      “你哭起来真好看,”蛮荒女人挥退了其他的侍女,走到她身边毫不客气地坐下顺便抓住了她正揉着绣花小手帕的小手摸了一摸,情真意切地赞叹着,“手也好看。”
      再摸了一摸她带着泪痕但仍因自幼精心保护而娇嫩柔软的小脸蛋,“长得也好看,我喜欢你。”
      隗千重呆住了。

      “不要怕,”蛮荒女人咬着音安慰她,身子倾的太近简直要贴到她胸前了,“不喜欢我再给你换一个。”
      换一个??????换一个什么?????
      隗千重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呆愣愣地看着这女人因为靠太近露出一堆首饰下的漂亮脸孔——直到她和身边这个女人一起被身后的大力掀倒。衣服太厚重以至于基本失去动作能力的小姑娘好容易被身边臂力极强的侍女一起扶住,几乎一个踉跄倒栽葱下了地,委屈得简直想哭。
      “啪”地一声清脆声响,隗千重抬着泪眼看过去,是那蛮荒女人一巴掌把她的“丈夫”拍到了角落里去:刚刚就是他从后面偷袭把她们给推倒了。

      她还没来得及想好是为了这种暴力行为表示欢迎还是谴责,怎样才能体现汉人公主的矜贵与尊严,那女人又不知道从哪里抽来了个人往她面前一推,简直像是从袖子里摸出来一样神出鬼没。
      黑发碧眼的小男孩,穿着小小的袍子,怎么看也不会超过十岁。

      “我把最小的阿云换给你,”蛮荒女人亲昵地拍拍男孩的头让他走上前跪在隗千重膝前,“阿云的阿父生了三个孩子呢,每个都是好孩子。至于阿锌这个蠢货,你不喜欢也正常,我也不喜欢,我们换一个就是了,多简单。”
      她转身示意蛮荒侍女们把还盖着红盖头的高大男人扶出去,虽然途中这位王子的奋力挣扎是造成了些许困难,身为女王的近卫,想制服他还是简单得很。
      更何况锌王子根本就不需要怜香惜玉,他长得太难看了,连女王殿下自己都不能昧着良心把小公主塞给他。

      虽然女王殿下也没想过真的见到了汉人公主之后,她会立即决定给公主换个对象,完全不顾弟弟想要嫁出去的渴望。
      谁让她就是喜欢好看的小姑娘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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