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２３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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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出兵夹山，无功而返，让野利兄弟颜面大扫，深恐引起李元昊的不满，所以才会赶紧献上了自己的妹妹野利春玉。但这件事，在西夏朝中，有两个人却是暗中高兴，这两个人就是此时分别掌管西夏左右厢兵的山遇惟亮和山遇惟永。山遇家的这两兄弟与野利家的两兄弟明争暗斗已久，近年来，野利玉乞的日渐受到重用，在山遇兄弟看来，如同针芒在眼，不除不快，本以为可以利用此次野利兄弟的错误判断，一扫往日郁结，谁知道随着春玉被封太子妃，野利家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
手里掂量着山遇惟亮秘密遣人给我送来的这对，镶有金边、通体碧绿的翠玉迦陵频伽，心里不禁也为这只翠玉做成的神鸟的精湛工艺唏嘘不已，连声惊叹，古代匠人手下的这些神来之笔，真是鬼斧神工、巧夺天工。细看之下，只见这人首鸟身的玉器，面目安详，头戴五角花冠，双手合十于胸前，双翅展开，长尾高翘，双腿连爪跪骑于卷云纹的长方形座上，仿佛正飞翔于云端，在海天佛国里尽展美妙的声音和优美的舞姿。
近日传来李德明病重的消息，山遇惟亮在此时给我送来如此价值连城的宝物，其用意还是需要我好好思量一番。不过，我素来也是知道，一向主和的山遇兄弟与以野利家兄弟为首的主战派，针锋相对的矛盾日益加剧，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小心翼翼的照原样将这对翠玉迦陵频伽包好，放回盒子里，抬眼望了望窗外纹丝不动的树叶，心里却突然想到，李元昊自前日进宫后，已是有好几天没东宫来了。再过几日，就是李德明的寿诞，不知道今年病中的李德明会怎么安排。思绪杂乱，顿感更加烦热，找出折扇，一面使劲的扇了起来，一面向房外慢慢的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就听见传来嘈杂的人声，似乎像是有人在训斥什么话，又夹杂着小丫头的哭声。顺着声音走了过去，一眼就看见地上跪着一个丫头，她的跟前摆着一摊已经被掀开的物件，另有两个丫头立在一旁，其中一人出声训斥着什么话，另一人则跟同样站一旁的两名东宫里的管事低声耳语着什么，不时还伸出手去打了那跪在地上的丫头两下。我估摸着是那跪在地上的小丫头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被逮了个正着，如今正受罚呢，也不想去掺合理会，正准备转身走开。谁知没走两步，就听见那骂人的丫头声音传了过来：“……公主？你以为你家主子还是公主？哼，她如今……”
“她如今怎么了？”见我突然出现接了话过去，那骂得正得意的丫头突然也吓了一跳，表情虽然也有些悻悻的，但也住了口。我接着说道：“公主就是公主，难不成如今连丫头都不如了吗？”一旁的那两个管事与我相熟，赶紧上前两步，微福了一礼，悄声说道：“姑娘别生气，原是这小丫头与外头私递物品，被太子妃房里人给抓了个正着……”眉眼之间，似乎是让我别这些不着边的闲事。我闻言微点了点头，却仍旧说道：“一个小丫头，跟着公主从大老远的辽国嫁过来，在这兴州城里没亲没故的，能私递给谁？”此话一出，那两个刚刚站在一处的丫头顿时有些脸红，见状我心里顿时有些明白，这分明是一出借题发挥的好戏，意不在这私递东西的丫头身上，是在这丫头背后的兴平公主身上。
看了看那两个管事的表情，我又垂眼看着地上的那摊东西，出声说道：“这些东西看上去倒真是有些来历的，兴许应该好好查一查！”那两名管事一听这话，有些明白过来，赶紧上前将那些东西收拾收拾，依旧包好，低声说道：“谢姑娘提典，奴才们这就去查查。”说完带着那包东西就走。太子妃房里的那两个丫头见状顿时有些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也懒得理会，只对地上那小丫头说道：“还跪在这里作什么？你家公主死了吗，还不赶紧回去侍候着？”说完，不奈烦的扇着扇子，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听见那几个丫头朝两个不同的方向各自跑开了，才双渐渐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很快如我所料，东宫总管事悄悄告诉我，那几样东西，有两样是野利春玉的陪嫁，另有两样却是宫外的东西，竟是原太子妃卫慕宁华的陪嫁物品，如今竟不知为何，重现人间。我一听心里倒有些底了，这件事，若要深查下去，只怕还有好戏在后面。
东宫总管事捡了一个我在太子妃寝宫帮春玉梳头的时间，特地来向太子妃禀告了这件事，还顺道禀告了太子妃，她寝宫里的这两个丫头原是服侍原太子妃卫慕宁华的，如今正押在水牢里受审呢。春玉坐在那里听着管事的汇报，虽然努力控制着不动声色，但站在她身后的我却分明感觉到她身体微微的抖动。那管事虽然跪在春太跟前，眼睛却分明一直在瞄着我的脸色，我也只做不知，只管研究春玉的头发。估计春玉心中对此事的利害关系也是有几分明白的，但此时却拿不定主意，该让查还是不查，毕竟这件事来得突然，她还来不及和她的哥哥们商量该如何应对。
“太子妃你看，用这金色丝带缠在发间，甚是好看，如果再配上您那件金丝线的流云彩衣，真正是如同九天仙女一般好看呢？”我将春玉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挽好，对着铜镜笑着说道。春玉此刻完全没心情理会她漂亮的头发，心情也完全被刚才差人把我叫来替她梳头的愉悦感替换成了一种深深的不安，她从铜镜中悄悄望了我的表情一眼，旋即对我说道：“唉，妹妹我年纪轻，资历浅，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才妥当，还是双儿姐姐拿个主意吧？”心中冷笑了一下，年纪虽轻，太极打得还是不错嘛。
“太子妃说笑话呢，双儿只是个丫头，替太子端端茶、替太子妃梳梳头什么的还差不多，哪里敢拿这么大的主意，还是太子妃看着办吧！”春玉听我这么一说，又紧了紧眉头，知道我这话的意思是不肯善罢甘休，只得对那管事的说道：“你先下去，兹事体大，我也拿不了主意，等太子回来再作定夺吧！”我还怕你趁李元昊不在，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不让李元昊知道呢，你既然这么说，正合我意。那管事见我垂直眼皮，牵着嘴角，立在太子妃身后不言语，心下已然明白，叩头退了出去。
李元昊对卫慕一族深恶痛绝，从他对卫慕一族的赶尽杀绝就可见一斑。如今竟然有人敢私藏卫慕宁华的赔嫁物品，无异于挑战他的王权。而当初全力负责镇压卫慕山喜的叛乱和对卫慕一族进行抄家绞灭的不是别人，正是野利家的这两兄弟。如果从卫慕宁华这些重现人间的东西细查下去，能够查出来的，不仅仅是一个太子妃，还有以野利兄弟为代表的野利家庭的利益集团。而负责彻查此事的东宫总管事，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替山遇惟亮送翠玉迦陵频伽给我的人。而我做的，不过是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借口，替他的主子办事而已。
不过，这次的事，有些让我意外的是，李元昊回来以后，此事却有些不了了之了。这跟李元昊一向的做事风格完全不符合，虽然这让太子妃春玉暗中长吁了一口气，但这件事却也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春玉至此不再自作聪明的去找兴平公主的岔了。但这件事在我看来，看到的却是李元昊对春玉以及野利一族的放纵与宽容，这里面也许有李元昊从政治平衡这个角度的考虑，但也许不乏他对春玉的宠溺之情。爱屋及乌，读在我的眼里，却完全变了一个味道，多了酸涩，少了宽容。
“好，跳得好！”李元昊附掌称赞道。不过这一次不是称赞我，是称赞春玉。春玉一身金丝线的流云彩衣，优美地在李元昊眼前跳完这一只‘凤求凰’时，李元昊的眼睛闪着赞扬的光芒，对着有些香汗涔涔的春玉，赞溢之情毫不吝啬。春玉走了过来，附在李元昊的脚边席地而坐，娇叹道：“谢太子盛赞！”李元昊替春玉挼开额前被香汗浸湿的一缕青丝，把握着她的下颌笑道：“这个发式叫什么，以前怎么没见过，配上春玉的绝色容颜和这身霓裳彩衣，真正是个九天仙女下凡！”
春玉闻言，顿时笑靥灿如夏花，美不可言。将自己的脸在李元昊的膝盖边轻轻摩梭了一下，笑道：“这发式是春玉胡乱梳的，哪有什么名字，若太子觉得好看，春玉以后每日都梳这个发式！”每天梳？真是个不怕麻烦的，那日我第一次替春玉梳好这个发式的时候，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如今她还想天天梳？真不知道她的丫头们是不是也像我的功力这个深厚，可以在一个时辰内把这个复杂非常的发式给梳好？心里正在冷笑，只听得李元昊已经笑道：“好、好，那好，从今日起，这个‘起云冠’只准春玉梳，任何人不得效仿！”
春玉带着得意的笑容，在李元昊跟前连声谢恩，李元昊也很乐滋滋地将她揽了起来，让她坐在腿上，轻扳着她的肩，微眯着眼睛细细地看着她的头发，最后将眼睛停在缠绕在发丝间的那些金色丝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在李元昊的嘴角牵起，落在我的眼睛里。我心里明白李元昊已然明白那根金色丝带的秘密，于是头也不回的转身，带着厅上的众人一起退了下去，同时吩咐春玉寝宫的丫头提前作好准备。
我知道春玉的大意已然落入李元昊的眼里，不过李元昊此时并未作声，可见李元昊仍然在起用他的平衡之道。起云冠？李元昊起的这个名字还不错，不过不准任何人梳这种发式，与他的太子妃春玉争美这一点，却让我倒尽了胃口。那一刻，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疲累，我突然明白，我对李元昊的情，也在一天一天、一次一次与春玉的较量中发生了质变，再也回不去从前那个靠在他身前骑骆驼的光景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２３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