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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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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小在原州城外的崇岱寺中长大,并跟随寺中众多武僧习武,并受方丈眷顾,练得一身好武功。年少气盛的我,仗着一身武功,常常自以为是的惹事生非,招摇过市,不可一世。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已经在原州城内外小有盛名,并且受到原州城内许多花间枊巷、坊间阁里的姑娘女子的倾慕,这更让向来自负的我不可一世。虽然心里也曾想过要问方丈,我的父母是谁,为什么要将我遗弃,但心里那无限涨的自负告诉我,即使我没有父母是个孤儿也没系,没有他们,我不是一样过得很好。我甚至在想,也许再过两年,我就去丛军,为朝庭而战,在边疆塞外挥洒自己的青春与热血,方不负自己男儿的英雄本色。
这一年,一个姓韩的女人来到崇岱寺中与方丈深谈了很久,方丈后来告诉我,这人是我的姑妈,因为我父母早逝,她又无力抚养,才不得已将我交到崇岱寺方丈手中,代为抚养。如今她在原州城内做些小生意,有了一些积蓄,加上年事渐高,心中一直对当年未能完成弟弟与弟媳的托付,甚为愧疚,如今想要将我接回身边照看。不出我的意料,方丈果然答应了她的请求,并说服我和她一起回到原州城。
和她一起回到原州城内后,我才知道她在原州城内开了一间乐坊,名叫钟乐坊。而我也随之在钟乐坊内住了下来。她原意是要借我的一身好武功帮她仗仗势,讨讨债、拿拿人什么的,但因为我的骄傲与自负,我常常为自作主张、自以为事的见义勇为。但她虽然生气,却也从不与较真,常常是由得我胡闹。也正是在她这钟乐坊的极乐居,我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女人,毓琳,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在认识我以前,她在钟乐坊的红菱阁也是红极一时的舞娘,但后来因为我,因为与我相好私通,被韩姑姑发现,她被送进了极乐居。
虽然她一直告诉我,我不欠她什么,她一直用她的心、她的情在心甘情愿的面对我,但我对她,虽有一种负疚,但这种负疚很快被春风得意的我,那充斥了满腔的骄傲与自负击毁得烟消云散了。直到有一天,我的这种骄傲、这种气焰、这种威风,因为我无意间听到韩妈妈与一位神秘来客的对话后,突然被彻底地摧毁了。
我千方百计的从韩姑姑手里偷到了那封有关我身世的信,用这个作为要挟向韩姑姑追问一切事情的真相。韩姑姑以要回那封信为代价,于将我的真正身世及一切真相告诉了我。而正是这个事实与真相,将我以往所有的信仰与希望、自信与骄傲完全击垮。
韩妈妈,原姓尹,原是宫中的一名公主的奶娘,因私受一名朝中官员贿赂的官锦被告发,被遣返回乡。回乡后不久,即在这原州城内开了一间乐坊,取名钟乐坊。钟乐坊分为红菱阁与极乐居。红菱阁内一众舞娘,专门文人墨客、达官贵人的酒席诗会献艺,而极乐居里做着卖笑营生的姑娘,其实也多是一些从红菱阁里被替换下来的舞娘。照说钟乐坊的生意不温不火,在原州城内虽然算是小有名气,也不至在原州城内呼风唤雨。但真正让钟乐坊暗地里大饱私囊甚至呼风唤雨的事情却钟乐坊真正做的营生,那就是,专替现今朝中的达官权贵物色代孕女人,生育子女。
因韩妈妈原是宫中的一名公主的奶娘,与朝中多数权贵的家眷素有交往。回原州城后便开了这家钟乐坊,物色各地女子,做起了专替那些因无后的达官贵人们续后的勾当。有需要的达官贵人们会在红菱阁的舞娘中挑选一位合意的女子来代替他们的夫人为他们生子,如果生下是女,通常则会送出关外,如果生下是儿,通常就会接回府中。而这些生产后的舞娘们,则会进入极乐居做起卖笑的营生。
因为韩妈妈掌握了这些朝中官员的这些见不得光的私下把柄,而不得不对韩妈妈经营的这间钟乐坊多多眷顾,而韩妈妈也因为有朝中公主这一层关系的照耀,这私底下的生意竟是越做越大,越做越广,涉及接触到的面层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就算这已经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但并不会影响韩妈妈的‘生意’,也不会有地方官员,会不知死活的来管这桩闲事。而那个出名的香卢阁也不过一个恍子,是这些表面上看上去正直无阿的权贵富豪们挑选好代孕女子后行风月之事的场所罢了。
而我,韩剑,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唯一不同的是,因我母亲一胞双生两子,我那身为右谏议大夫的父亲韩国华,韩大人又执意只接走一名男婴,在我那同胞而生的哥哥被接走后,我被留了下来。母亲郁郁成疾,一病而终。而韩妈妈将我送到城外崇岱寺交给寺院僧人照养,直到我长大成人后,又听说我练得一身好武功,可以为她所用,于是又到崇岱寺中将我接回城内,放在钟乐坊内供她差遣。
为此我消失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彻底完全地放纵着自己,每当我拿着酒瓶,在极乐居、招玉楼这些地方想要一次次麻痹自己的时候,我却一次又一次地从身下的这些女人的眼里,看到了我自己,并不是什么少年英豪,只不过也是一个有着见不得光的身世的人!这样的身世在我的人生里,第一次让我不知所措,第一次不知道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是为了每日每夜地受着耻辱的折磨与煎熬?
而这一切,一直持续到她的出现。
在我放纵着自己身体与灵魂的时候,偶尔间,我也曾想过,如果韩妈妈不告诉我这一切,我想我也许不会这么痛苦吧。带着这种无法抑制痛与恨,我漫无目的的活着,一直到她的出现。她是被坊里的头牌舞娘青怡买回来的一个小丫头,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没有一副青怡一样的绝世容颜,却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难得的聪明与灵气。更重要的是,在她身上透露出来的那种热情与快乐,像一种病毒似的感染着她周围的一切,让我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能身不由主的靠近她,注视着她。
青怡买她那日,我也在场,本以为她的那一出费力的‘卖身葬夫’的好戏只不过是原州城内众多难民的其中一例罢了,却不想,向来以清冷淡漠出名的青怡,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所牵引,径直就向她走去,并且毫不犹豫的买下了她。而更奇妙的是,当抬起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看到青怡的时候,竟然也呆住了,她眼睛里的的惊讶让我也有些吃惊,难到她认识这个对过去失去记忆的青怡?
原以为她得了银子很快就会开溜,但也许是她对青怡的认识让她留了下来,这突然让我也很奇,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居然肯留在这钟乐坊内。但正是我的这种好奇,让她很自以为是以为我因为喜欢青怡而经常偷看青怡。于是她就会经常很自以为是手舞足蹈的来骂我打我,虽然这些根本不能伤到我任何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她的这种举动,我非但没有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也许是正是这种好笑,竟让我时常在心底升起一种久违了的温暖。竟开始渐渐喜欢看到她上窜下跳、时不时还会摔上一跤的可爱模样。
香卢阁的那次让我对她又有了全新的认识。看得出她对青怡的保护之心是由衷之情,并非作假。所以才会不顾危险的跑来跑去。对青怡与欧阳修的私情,我是早知道的,那天他们在小树林私会,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不为何,当她看到文彦博在随从耳边吩咐了几句之后,就突然觉得事情变得很严重的模样,想要跑去给青怡示警。其实大可不必,且不说,文彦博其实并非告密而是特地引开了可能会经此的范大人一行,就算是被范大人一行撞破,也不过是给欧阳修的风流平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罢了。大可不必如临大敌般的跑去示警。而且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我又怎么会放手不管?
所以我才会将急不可奈的她抱开。本以为任她踢闹一会儿,抱开了事。谁知道会引出一个在暗处保护她的高手出来。这个年纪与我一般无二,但功夫奇高的年轻男子,出手之间的狠、准、辣似乎又昭显了他背后的神秘身分。不知道她的背后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在暗处,却又不是想要伤害她,更像是在暗中保护她。最终我被这个神秘人点了穴道,不得动弹。只能看着他离开,让我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杀了我,而这一点,似乎也让他很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点了我的穴道后,迅速离开了。
等我终于冲开穴道赶过去的时候,却看到她正费力的把文彦博从荷花池塘里拖上来,不知道文彦博是怎么掉进了池塘,但此刻似乎命玄一线。刚想过去帮忙,谁知道她竟用了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嘴对嘴地给文彦博过起气来。而她的这种方法似乎很奏效,文彦博很快就醒了过来,不过她却忙着救人,一点也没注意,等她终于发现的时候,似乎又很生气,对准文彦博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对于她的的这种大马虎,我早已习已为常,但当我看到文彦博将她抱在手中不久,她就晕过去了的时候,我心里第一次升起一种牵挂与担心,也许更多的是一种叫做不甘心的情绪吧。
我在不甘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