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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最有效的手段 ...
“硅藻是一种非常稳定、不易腐烂的物质,而且有极强的附着性。
“小柳若果真是失足落水,口鼻中定然会呛入湖水,血液的流动会把湖水里的金藻运送至她身体各部,其中就包括内脏和骨髓。
“而如果她是死后被人抛尸的,金藻则最多只能进入肺部。
“所以,除了肺之外,检查其余五脏中任何一脏里面是否有金藻,都能证明她是否他杀。
“由于她的内脏已经没有了,所以我查了她的骨髓。
“她的骨髓里没有金藻,而同样是被溺死的小猪的骨髓里,却有。
“因此,小猪是溺死的,小柳则是死后被人抛尸。
“这就是我的证据。”
对,这就是沈迦蓝的证据:合理、有力、可信,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万俟菀当然也不能。
所以她才更生气!
只要一想起那人的语气——那种不冷不热,不紧不慢,却又满含笃定、自信的语气——她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那男人!明明臭美自恋到世间无匹,表面还装出一副无欲无求的德性……虚伪!简直虚伪透了!
万俟菀越想越生气,忍不住用力捏起拳头咬紧牙齿,再次拿眼睛恶狠狠地瞪向那个走在她身边的人。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一片蔚蓝,而他身着一袭蓝衫踽踽行于金色的沁秋湖畔,那样宁静,那样恬淡,宛如九天上飘落的一抹逸色,宛如他一个人,便是一个世界,一片天。
那那那,她说什么来着?他就擅长这个!心里明明至恨她那句“以下犯上”,脸上却还要摆出这副施施然、悠悠然、漠漠然的模样来……矫情!矫情死了!
她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
感受到身侧射来的、仿佛要把自己刺出两个透明窟窿的目光,沈迦蓝神色自若,目光始终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路,就是不朝她看上哪怕只是一眼。
前方,一座朱栏绿柱的小亭子翼然于山石之上,继续向前,是从云居,向左,则是风聆苑。
方才进府时,万俟菀就问明下人了,璟鸾此刻正在从云居陪伴定南王妃,万俟菀急着跟她通报验尸结果,自然要去从云居找她。
沈迦蓝一夜未睡,刚才的尸检又耗费了他大量精力,此刻实已疲倦不堪。
但他心里明白,若自己说想先回风聆苑休息,就算万俟菀本来不打算让他去从云居,也一定会逼他去了。索性不费那个口舌,勉强撑起精神,表面却丝毫异样也看不出来,陪着她一同来到从云居。
此刻正值午膳时间,大多数丫环婢女都在后殿伺候王妃用膳,偌大的前殿内只有两名小丫环正在往香炉内添香,前一刻还在咬着耳朵喁喁私语,见有人来,忙噤了声,慌慌张张对万俟菀行了一礼便溜出门去。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万俟菀心情本就不好,见此情形自免不了大皱其眉。
沈迦蓝懒洋洋地道:“不能当众谈论,当然只能鬼祟一点,私下里说说了。”
万俟菀也猜到那两个小丫环是在谈论闹鬼的事,因怒道:“义母不让她们说,也是不想诟谇谣诼,以致人心惶然,偏这两个丫头还这般管不住自己的嘴!”
这府里,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又岂止她们俩?沈迦蓝想起那日被自己偷听壁角的两个未曾照面的婢女,浮于眼底的倦色倏地便是一收,目光闪动着道:“常言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意思是阻塞百姓的言路,比堵住洪水更可怕!”万俟菀没好气地截口,“我知道,你觉得义母不该采取这种方式解决问题,是不是?可你别忘了,义母要堵的不是言路,而是谣言!这两者可是有质的区别的!”
“我没忘。”沈迦蓝淡然道,“事实上,这句话最早的意思是:防民之口,比防洪水更重要。”
“是吗?”万俟菀狐疑地瞪着他,“你少骗我,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句话可以这么解释?”
沈迦蓝神色不变地道:“总之,对谣言,堵是一定要堵的,但力度一定要够。”
万俟菀若有所思地看向他,看了半天,慢吞吞地道:“那么依你之见,该怎么着?把刚才那两个小丫环也撵出府去?”
她的语速非常缓慢,语气也非常谨慎,因为她实在想不到他居然这么无聊,居然连这种事也要管,居然连两个小丫环也不放过。这实在不像他的作派。
事实证明,这果然不是沈迦蓝的作派。
因为,他的作派不是无聊,而是——残忍。
“撵她们出府,不过是断绝了她们的生计罢了,别说对她们而言算不得大损失,对别人更是起不到半点威慑作用。”
他淡淡地看着她,淡淡地说:“真正能够对人起到威慑作用的,只有那个最原始、最直接,也是有效的法子——用刑。当众用刑。”
剜心割肉,切肤之痛,心如刀割,伤筋动骨,皮开肉绽……
如果你仔细想一想,一定不难发现,古往今来诸多有关痛苦的词汇,大都与□□伤害相关联。
□□伤害,的确是每个人都害怕、畏惧的事情。有很多人甚至宁愿死,也不愿生生忍受这种折磨。
在某些情况下,或者说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你不想让一个人做某件事,跟他讲道理,或是对他使计谋,又或是与他斗心眼,都远不如打断他一双腿来得有效。
因为疼痛本就是人类与身俱来的感觉,也是最原始的弱点,没有人能够逃避疼痛,就如没有人能够逃避死亡一样。
所以,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你想让一个人听话,就得先让他知道疼。
这实在是一条适用于大部分人的真理,就算偶有例外,也决不会在定南王府那些汲汲营营、微如芥子的下人们身上出现。
万俟菀完全能够想象,如果让他们亲眼看见私下散播禁忌言论的人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其结果该当如何。
所以,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沈迦蓝的这个建议,真是好得很,好极了……好得让她恨不得一脚踢死他!
“你竟然建议我们让两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丫环当众受刑?只因为她们私下里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她狠狠瞪着他,双眼直欲喷出火来,“沈迦蓝,你究竟安的什么心?倘若义母真照你说的做了,谣言是堵住了,积怨却又生了,难道你要义母跟那个周厉王一样,落得个‘道路以目’的骂名么?”
“非常时期,宁可道路以目,也要杀鸡儆猴。”沈迦蓝的目光悠悠然越过她的肩膀,落至软榻旁,款款微笑道:“公主以为呢?”
万俟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软榻旁的过道里,慢慢转出一个人,身着一袭翠色翟鸟五爪四团龙缎袍,正是璟鸾。
她的脸色很苍白,双眸却亮得出奇,嗓音十分喑哑,吐字却极为清晰:“好一个‘宁可道路以目,也要杀鸡儆猴’,我认为——可。”
万俟菀怔住,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看着璟鸾,看着看着,她眼底的怔忡之色就渐渐化为自嘲,忽然“哧”地笑了一声,朝璟鸾点点头,再对沈迦蓝点点头,道:“二对一,我无话可说。我去瞧瞧义母,你们聊吧……啊对了,顺便让他把尸检结果也跟你说了,省得一会让我来费口舌!”说着,抬脚就要走。
“菀儿!”璟鸾用叹息般的声音喊住她,走过去携起她的手,柔声道:“你知道你心地善良……”
“我不善良,至少还没善良到连两个名字都叫不出的小丫环,我也要去同情的地步。”万俟菀甩开她的手,冷冷地打断她道,“我只是觉得这是个馊主意而已。我不喜欢馊主意,你非要喜欢,我也不反对。”
“我也不希望走这一步,”璟鸾好脾气地看着她道,“但是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沈先生刚才说得没错,现在的确是非常时期。你是知道我们家情况的,我父王出身宗室,却屡建战功,朝中宗室贵族、军功贵族两大派系均对他有所不满,巴不得他出点差错好参上一本,偏偏当今圣上最忌讳神鬼邪说,你想想,倘若那些禁忌言论传至圣上耳中,会有什么后果?此番我请你们来,自然是希望能查出真相,但若你们短期内查不出呢,又该如何?难道就任凭闹鬼之说大肆流传么?菀儿,我也是没法子,真的没法子……母妃是如何处理此事的,你是知道的,取得了什么效果,你也看见了,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我亦不想,但无可选择。”
“可是……”万俟菀抬起睫毛,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璟鸾的话句句在理,她一个字也无法反驳,但不知为何,她就是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转过头,她下意识地看向沈迦蓝——
他安静地站在那儿,右手贴腿,左手插兜,脊背笔直;
阳光从窗外淡淡地照进来,他的身子一半明媚,一半灰暗;
他的双唇轻轻地抿着,下唇在下颌处投下一弧阴影,如羽毛轻柔,然而衬着轮廓分明如刀削的唇形,却陡生出一股笔墨难以形容的冷漠。
她眯起眼,脑海中极快地闪过一个念头,似是想到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情,却仅能攫住吉光片羽,无法成形。她又思忖良久,始终摸不着头绪,旧脾气终于发作,不耐烦起来,用力一挥衣袖,大声道:“算了!这事你们拿主意吧,我不支持,也不反对,你们谁也别再拿它来烦我!就这样,我去看义母了。”
语毕,直奔后殿而去,竟来了个甩手一推六二五。
璟鸾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并未流露出丝毫嘲笑,也没有任何埋怨,有的只是……羡慕。
能够没心没肺地活着,真的是一种福气,因为随时都能把不开心的事丢到脑后。
甩手不管,闭眼不理,并非真正的洒脱,可以完全不去想,才是真正的超然。
可惜,她不是万俟菀,非但做不到脑中不想,就连闭眼不理、甩手不管,亦做不到。
所以她只能强行打起精神,看向沈迦蓝,“不知先生此番验尸,可有什么收获?”
沈迦蓝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早就料到了,陪万俟菀一同来见璟鸾的唯一结果,就是自己又要说上一箩筐的话。
于是把尸检、取证的经过,捡一些重要的向璟鸾陈述了一遍,毫不意外地看见对方的神色由惊讶、惊诧而最终化为——惊喜。
“这么说,你们已经找到了确凿的证据证明小柳之死是人为的?不是被鬼找替,也不是被冤魂索命?”
霍然从椅中起身,璟鸾喜不自胜地在地上来回踱着,“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有了这一发现,我家闹鬼的传言便能不攻自破了!因为鬼杀人是不会用毒的,更不会将人杀了后再扔进湖里作出自杀的假相……”
“不错。”沈迦蓝淡淡地道,“这也说明了一件事:人,远比鬼更难缠,也更防不胜防。”
他的语气很平常,并无丝毫讥诮不敬,璟鸾满脸的喜色却顿时僵住了,接着,便被尴尬所取代,讷讷地道:“先生所言极是,人杀人,比鬼杀人更可怕,也……更可恨。小柳死于非命,我、我确不该如此高兴……”
其实沈迦蓝并没有指责她之意,见她如此反应,心下虽是一怔,却也不打算解释,更遑论安慰。
然而抬眼见她面色微红,脑中倏地浮现另一张清铅素靥,在那幽幽跳动的灯光中,也是这般蜂黄暗渡、红晕偷染,那一瞬她眼波流动,容光慑人,可随着他的一句话出口,眼见得那张清丽的容颜便分分寸寸地黯淡下去……
他心窝处隐隐传来痛感,并不厉害,只是隐隐的,宛如雨夜遥观隔岸的渔火,风中侧耳别院的箫声,隐现之间,酝酿着悲怆无奈,意味深长。
他亦不想……只是没办法。
“公主切勿多心。”
他终于还是开口安慰起璟鸾来,声音微微有些发涩,几不可察。
“古语有云:三人成虎。无论人鬼,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都比不上谣言之可怕。死者已矣,若能利用她的死亡真相杜绝谣言隐患,也未尝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是、是么?”璟鸾再想不到他居然会出言安慰自己,又惊又喜地看着他道,“先生果真这样想?”
“是。”沈迦蓝颔首道,“否则在下也不会提出当众行刑之议了。”
璟鸾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先生可是想趁行刑之机,向众人宣布小柳的真实死因?一方面从外部施加压力,令众人畏于酷刑之威不敢多言,一方面令他们从内心怀疑鬼魅之说的真实性?”
“公主果然聪慧,如此一外一内、一虚一实,双管齐下,必然收效甚巨。不过……”沈迦蓝顿了顿,“在下并不打算告诉众人小柳的死亡真相。”
璟鸾一怔,“这却为何?”
“敌暗我明,过早显露我们掌握了什么证据,有弊无益。”
“不错!”璟鸾听得面容一肃,不由自主地点起了头,“还是先生考虑周详,此事就依先生所说的去办。嗯,事不宜迟,现在是午正三刻,我这就下令召集全府下人……”
“现在不行。”沈迦蓝打断她道,“傍晚时分,人体对疼痛最为敏感,心理也最为脆弱,很多人都会产生焦虑情绪。那时动刑,不仅能让受刑者痛苦加剧,更能让那些观刑的人倍感惊惶不安,有事半功倍之效。所以,申正初刻才是最佳行刑时间。”
他的神色是那样的平静,他的语气是那样的温和,可是他说的话,却是那样的冷酷无情。
璟鸾看着他,只觉后背阵阵发寒,眼中却掠过一抹异样的神色,好像既怔忡又惊讶,既有畏色又含好奇,其复杂程度,语言难以形容。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另外还有一件棘手的事……呃,不知先生以为,该对那两个丫环动什么刑?”
沈迦蓝好像有点意外,轻轻一蹙眉道:“难道府上家规里没有相关条例?”
“有是有的,”璟鸾顿了一下,面露为难之色,犹豫着道,“私下散播禁忌之语,当责臀杖二十……”
她还没说完,沈迦蓝已明白过来。
本朝沿袭旧制,规定若是女子受笞杖,必须“去衣受杖”,具体情况依罪行轻重而定。如果犯的是奸罪,当裸体受杖,其他罪行都不如奸罪这么严重,故而仅去单衣,即:若判其臀部受杖,则去单裤;若判其背部受杖,则裸露后背……对女子来说,这不仅是残酷的皮肉之苦,也是难堪的精神侮辱。
那两个小丫环不过是嘴碎罢了,若因此便教她们脱了裤子当众受刑,好像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他突然笑了笑,道:“怪不得王妃日前处理此事,宁将人撵出府也不肯动刑,原来是有这一层缘故。”
“正是如此。”璟鸾喟然长叹道,“若小厮们犯了错,该打该罚都还好说,唯这些丫环婢女们,实叫人不知怎生是好。我家自祖宗以来,俱是宽柔以待下人,倘真将她们按家规处置,她们一生的名节就算毁了,别说母妃素来菩萨心肠,便是我,亦不忍心,可若只是不轻不重地打几个板子,又恐压不住人,也只有撵出府去了事。所以这一次,还请先生另想个巧宗儿才好。”
她说得轻松,其实不知把多么烫手的一个毛山芋丢给了沈迦蓝。
这个刑罚,既不能太过分,又得能震慑住众人,既不能有辱斯文,又得触目惊心,否则起不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一切等于白忙。
沈迦蓝一动不动地站着,片刻后,鼻翼轻轻一搐,略略吸了口气道:“那,就这样吧……”
临时有事去了趟外地,刚进家门。
车上的人那叫一个多啊童鞋们哪,我的鼻子都快被熏得跟楚留香似的了~~~~
明天会再更一节,今天就先不回复大家了,我得赶紧洗澡去,受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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