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贵女轻绝》俨容

80、第八十章

　　由于方才的事牵扯到了上官璎，周沐蓁便没有拒绝夏侯弦的好意，也没有再去东宫见苏落晴，径直跟着夏侯弦出了宫门、坐上他的马车。

　　“伤口可还好？”坐上马车后，夏侯弦没有急于询问皇帝与她说了什么，而是从座位旁边的小几子里拿出小药箱，很自然地执起她的手，给她的手心消毒。

　　周沐蓁的手背挨着夏侯弦的手心，她感觉脸有些热。

　　“血已经凝固了，倒是不妨……嘶！”还没说罢，便被消毒的药酒激地起了一后背鸡皮疙瘩。

　　“伤口表面看着不大，肉里面却伤的很深。”夏侯弦仅仅看一看，就大致能猜出她是如何受伤的了，“后背受的伤恐怕还没好全吧？现在又伤到了，你怎么也不躲着些。”

　　“五公主来的突然，我也没反应过来。何况，自己受些伤总比君前失仪要好些。”作为孤身一人在御花园中的臣子之女，周沐蓁说的不无道理。就算她是郡君，也不能跟真的皇亲国戚一般横行霸道。“我以后看来要少些进宫了，每次进宫，似乎都有血光之灾。”

　　夏侯弦点点头，一边放轻手上的力道给她缠上纱布，一边吩咐外边的暗卫去查今日那个太医。

　　想了想皇帝跟她说的话，周沐蓁犹豫了一下，试探道：“你之前问过我娘的事，今日皇上也问了起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娘死的突然，你若是知道什么，可一定要告诉我。”

　　“皇上只是心中存疑罢了，我知道的并不多……正因为我知道的不多，他才会叫我去试探你。”夏侯弦道，“恐怕上一辈的会懂的多些，只是如今，似乎也不知道该问谁。”

　　周沐蓁有些不信，本能地抓住了他的袖口。上官勇跟她说过，上官璎是私奔至此的，但若是多年不与齐云门联系、安安静静做一个妾侍的话，又怎么会和皇帝扯上关系？

　　夏侯弦低头，正好对上周沐蓁的眼神，她的眼神中满满的倔强、质疑，甚至还有一丝恳求。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终究没有忍住心里喷薄而出的情义，将她抱在了怀里。

　　马车里是安全而静谧的，不同于上次她被容浮劫走的危险，因此在这样的环境里被抱住更让周沐蓁惊讶。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全身僵硬地被他抱着，渐渐意识到他们的关系好像偏离了什么方向。

　　仔细想想，他们也不过是因为太子妃而达成的合作关系而已，她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要求他一定要告诉她上官璎的事——毕竟，夏侯弦也并不知道齐云门已经和她取得了联系。

　　“那个，你先放开。”周沐蓁只觉得耳根都在发热，轻轻地推了推夏侯弦。

　　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夏侯弦怎么会轻易放开？他松开一只手，安抚式地摸了摸周沐蓁的头，道：“方才太医拿的瓷瓶，可是在给你取血？”

　　“嗯。”

　　“他挤了你多少血？”夏侯弦问道，颇有要把那太医宰了的意思。

　　“我一直在躲他，流的血要么抹在我袖子上了，要么抹在他手上了，恐怕一滴都没有收到。”周沐蓁想到了太医焦急的样子，也急于缓和现在有些尴尬的气氛，说话还带了些笑意。

　　听此，夏侯弦才终于放开了她，低头轻轻翻起她的袖口，里面果然沾满了斑驳的血迹。

　　不同于周沐蓁脸上的笑意，夏侯弦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吩咐车夫转道去蒋照的府上。

　　“他这恐怕是要滴血验亲。”夏侯弦说着，有些不安地轻抚着周沐蓁缠了纱布的手心。

　　滴血？她和谁的血？和谁验亲？

　　太医这般擅闯御花园、强制取她的血可是极为不规矩的事，若没有人授意，他自然不敢。而能让太医这样违反宫规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周沐蓁的眉头彻底蹙了起来，上官璎到底做了什么？若皇帝只是打听打听也就罢了，如今都要验亲了，这岂不是说……

　　“我娘身上的故事，还真多啊。”心中百感交集，甚至自己的身世都成谜了，周沐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般感叹一句，不知道是在埋怨上官璎，还是在为自己茫然。

　　夏侯弦没有说谎话，皇帝叫他调查上官璎的事，但并没有实际的进展。齐云门的势力极大，也非常狡诈，平日里不会侵犯朝堂之事，但却有足够的实力保全上官璎的秘密。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蒋照是在他私宅的后门迎接他们的，平日里他们相聚都是在端月楼，从未在府中私下拜访过，就怕被扣上拉帮结派的罪名。

　　“无妨，寻医问药有何不可？”夏侯弦道，然后便连忙招呼着蒋照重新看看周沐蓁的伤口，恐怕里头有毒物。

　　周沐蓁笑道：“那是串糖葫芦的扦子罢了，糖葫芦都被吃了好几个，怎么会有毒？”

　　拆开纱布后，只见原本已经凝固的血液又涓涓流了起来，夏侯弦一惊，连忙让蒋照重新给她止血。

　　而蒋照却摇摇头，道：“那竹签上不是毒，而是药。让人血流不止、伤口极难愈合的药。”

　　“可世子已经给我涂了消毒的药酒啊。”周沐蓁奇道。

　　“正是如此，好不容易结了血块的伤口才得以疏通，血液才会继续往外流。这药虽不至于人死，不过失血过多而导致力乏体虚是肯定的。”

　　这样想想，似乎就说的通了。如果周沐蓁不挣扎的话，太医自然就会取到她的血，即使血液有些凝固了，也可以以消毒为由重新破开她的伤口。

　　这目的，自然还是为了取血。

　　“当真是用心良苦。”夏侯弦冷哼一声。现在想想，扎出来的伤口，再怎么用力，也只会是小伤，怎么会流那么多血？之前他是关心则乱，现在来看，真是蓄谋已久。

　　“这怎么会呢？”周沐蓁有些不可置信，“要串通好太医、五公主和周楚凝，甚至要串通好太子妃召我进宫？可这次我进宫是因为前面遇险的事……”皇帝总不能把劫人的容浮和救人的夏侯弦一起串通了吧。

　　“计划应该是早就想好了。太子妃召你进宫是要提前下令的，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他们部署。”蒋照给周沐蓁重新处理了伤口，道，“不过，好歹你之前救过五公主，还受了重伤，她倒是恩将仇报。”

　　“听从君令罢了。”周沐蓁笑笑，突然想到什么，抬头对蒋照道：“今日，周楚凝同我说了太子妃的事。”

　　一听与太子妃有关，蒋照就有些急了。周沐蓁犹豫地看了一眼夏侯弦，蒋照却懂了她的意思，道：“世子不必回避，”

　　周沐蓁点点头，“周楚凝说，太子妃与人通.奸。”

　　见空气突然凝滞下来，她接着道：“她所说的对象是工部侍郎的三公子，如今是宫中的一个侍卫小统领。”

　　“那似乎是三皇子的人。”夏侯弦反应极快，道：“此人相貌不错，身手也好。造谣他和太子妃，对于东宫来说倒是一箭双雕。”

　　“这是侧妃的招数？还是太子授意？”蒋照皱起了眉头。这方法能给三皇子打击是不假，但是太子愿意戴上这顶绿帽子？

　　夏侯弦点点头，道：“这事交给我来查。”

　　“不行！”周沐蓁打断他，道：“周楚凝与我从未交心，她既然跟我讲了这话，便是想要引蛇出洞，从而窥探到世子的势力，甚至发现蒋公子与苏落晴的真相。”

　　蒋照却是毫无畏惧之意，笑道：“也对，恐怕就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郡君觉得，这事要怎么办？”夏侯弦拿起了茶杯，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面前的两人都眼带笑意，周沐蓁突然觉得自己确实是担忧地太多了些。她心里有了答案，道：“既然那侍卫是三皇子的人，私情与否，自然要他亲自来查。你们二位在这件事上，又算得了什么呢？”

　　眼见天色不早，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周沐蓁走前，轻声问蒋照道：“可太子妃将如何呢？”

　　蒋照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缓缓呼出一口气。

　　太子妃该如何呢？他倒是真的想要同她远走高飞，但是师父怎么办？京城与他有关的人要怎么办？若是他们二人跑了，恐怕会有许多人受牵连吧。

　　走不了，也断不掉。

　　“你说，蒋照能懂我的意思吗？”在回去的马车上，周沐蓁问道。

　　“你是想让他们早些离开？”夏侯弦道，“你知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周沐蓁轻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他。

　　眼看着要走到大街上去了，多余的话她怎么敢说？

　　她固然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事已至此，性命似乎更为重要。蒋照和苏落晴一直这样不干不净地拖着，违背着世俗，总有一日会引火烧身的……在明知道不可能有未来的情况下，及时身退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温润的声音轻轻响起：“他们都不是蠢笨之辈，当然是自有考量，你也莫要过于担忧。”

　　怎么一向睿智的弦世子也开始犯傻了？

　　周沐蓁却是渐渐地放了心，看来，是他们真的很有信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