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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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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小罘离家出走了!
天家上上下下都只为前些日子自缢的覃韵忙昏了头,竟无人知晓天小罘何时离开!直到啼啼哭哭如丧考仳的盈儿将一封从床底扫出的书信交到天明手中,一众人等才晓得天小罘离家四日半了。
她这一走,天家真正炸开了锅!仆从不论,天明……反正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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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州城南市口。
明儿就是端五了,家家户户都在采办节货预备纪念贤良的介子推。因此集市上不是一般的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然而,南市一隅安静立着的一人一马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那人头戴青灰幞头,一身圆领灰布常服,腰间一条紫色腰带,足上不嫌热的蹬着一双乌皮靴。面上神情茫然的瞅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旁边的枣红马看似也很惘然。
呼!天小罘叹口气,非常无奈的忆起几天前——
“大爷,去伊州往哪个方向呀?”一身男装的小罘还真像个平常人家的男孩子。
“幽州?东北。穿过代州就到『幽州』了。”大爷口齿不清的指了道。
“多谢大爷!”小罘敩(xiao)着男子作了一揖。
“不谢,走好呀小兄弟。”说着还拍了拍小罘。
“告辞。”
然后,她现在就站在代州南市了。
“唉!现在怎么办?”小罘真的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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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东市露璟楼雅轩内两少年正相对而谈。戴着麒麟金冠的那个脸上意气风发,谈笑风生。另一个玉冠少年却是若有所思。
“阿玉,你是没看见呀,武三思打开礼盒一见是朱云的首级时,立时跳开三步,七魂没了六魄,^_^哈哈……”李隆基狂笑起来,“这都多亏了玉貂公子你,不然小王还真没本事把朱云揪出来。来我敬你一杯。”
李玉貂仿若没有看到,凝着手里的酒杯发愣。
“阿玉!”李隆基猛拍了他一下,手里的酒洒了半杯。
“呃?”李玉貂回神。
李隆基蹙气浓眉,“阿玉,你倒是怎么了?从洛阳回来后就像丢了魂一样。”
李玉貂微愣了下,旋即苦笑,叹道:“是呀,丢了魂哪!”
“……”李隆基有些不可思议。一时没了主意,只好沉默。
“……”李玉貂是什么也不想说。
随着两人的沉默,雅轩里的空气压抑起来。
“呵呵,”李隆基想打破让人受不了的沉默,“平时日日笙歌的露璟楼,少了伊尹还真是闷啊!老板娘说派他们去代州……”李隆基没说下去,因为李玉貂根本没在听。
良久——
“阿隆,你不该杀了朱云。”李玉貂突然冒出一句,撂下一锭元宝,“我不舒服,先走。”说完扬长而去,留下一脸痴呆的李隆基。
李玉貂独自唉声叹气,脑子里回荡的全是天小罘。天小罘的笑、天小罘的歌儿、天小罘的温温凉凉、天小罘的柔柔语气……还有那些话——
『你不是爱我。只是同情罢了!还是多谢你,小罘有你这样的朋友已经足够。不许你委屈了自个儿,用这种方法帮我……我一点也不高兴呢!』
李玉貂搓了搓眉心,“同情吗?”许是呢!而且她是那股钱脉的中心……可恶!李玉貂揉揉心口,无端端的,为什么只要想起那个丑丫头心口就又疼又痒?!真难受!!死丫头,该不会给我下了蛊吧!
也许是病了吧!得找南柯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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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州南市口。
“开饭了——!”一声清亮的吆喝止住了人们手上的活儿,大家伙儿纷纷放下活计准备吃饭。
天小罘被黄阿牛提着后领口送到了打饭的队伍里,“你这小子怎这等别扭!刚才还说好吃饭咧,转眼就忘了?”
天小罘强力挣脱,“不是,只是……不好意思而已。”
“有什么不好意思?”黄阿牛递给天小罘一个巨碗,“你帮咱们干了好半天的活儿,一碗饭算什么?而且你那马儿也累坏了呢!”
“……”天小罘的确饿了,身上带的大钱没剩几个,“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恭敬个屁!”一旁的其他劳力大笑起来,“咱们又不是文人。”
天小罘苦笑笑,从没听过这么粗俗的话。
“吃吧!”黄阿牛给小罘一双筷子,“不够再添。”
再添?小罘看了看巨碗,“哦,好……”多。
台子差不多傍晚就搭好了,劳力们和武师在周围燃上了火把。
“你,”武师指指天小罘,“新来的,去那边车里请伊尹郎君来查台。”
“我?”小罘诧异十分。
“就你,别人都忙着哪!你瘦了吧唧的就跑跑腿吧!”武师说完径自离去。
小罘目测了下百步开外的十几辆马车,真是分不清哪辆是伊尹公子的。只好先过去看看。访了几辆都不是,小罘停在一辆车前叹气,“哪辆是伊尹公子的车呀?”
“这辆。”车内传出低沉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台子搭好了?”
“是。”小罘应道,“请您过去。”
“知道了,你等我一下。”约莫过了一刻,车门由内推了开来。
“呃?”小罘痴了:是谁说是公子的?这盘桓髻金步摇,粉衫红群银束腰,花钿柳眉红樱桃的,“你不是男人吗?为什么……”
“你不也是女人?”伊尹一眼就看出小罘的女儿身,忖道:“本来以为是男孩子可以搬搬东西,这下还得自己搬。”说着从车里拖出一只一尺见方的木盒。
“我来搬!”小罘抢过木盒抱在怀里,很重。
“快走吧!”伊尹瞄了小罘一眼,率先走开。
“哦,好。”小罘还是跟了上去。
*
天小罘是第一次看西域“火舞”。她不明白为什么伊尹能旋转如燃烧的烈火;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仿若置身太古;更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的眼睛竟会被伊尹牢牢拽住,一瞬也舍不得离开。所以当一切演出结束后她还愣在那里,直到黄阿牛提起她后领将她带到换好装的伊尹面前,她才醒悟。
伊尹一身天青胡服,长发去了装饰随意束在身后,“跟我来。”
两人来到一块儿空旷地,席地而坐。
“你是谁?怎么回事?为什么在我的舞团里?”伊尹用小指掏着耳朵,好痒。
“我……”小罘详述了自己出了天家后的经历,惹得一旁的伊尹笑不可遏。
“你是傻瓜吧!”伊尹笑笑的做了结论。
“……”小罘无语。
伊尹收起了玩儿心,“要去伊州的话还是要经过长安的。不如和我们同行?”
“可以吗?”0 0?
“嗯……如果你帮我提手饰盒的话。”
“好!”太好了,这下不用愁了。
小罘开心的笑感染了伊尹,他伸手掐了掐小罘半边脸蛋,“我叫伊尹,西域回纥人。”
“天小罘,中原汉人。”
这之后小罘就正式加入了伊尹的胡舞团,随团辗转代州,幽州月余,返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