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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再见 ...

  •   托洛斯基再见安陈是在一个星光璀璨的秋日夜晚。
      彼时纸醉金迷、灯红酒绿。赫尔曼在自家酒吧办了个生日趴,但他也是个爱财的,实在做不出停业一宿、拒了那滚滚而来的财源的事情,所以仅仅辟出一角,又借着一众模特儿圈同仁的东风办了个招财揽客的诱人活动,美名曰:共庆。
      是以这趴开的极为热闹,个高腿长的俊男美女比往日多了一打。
      托洛斯基作为密友受邀在列,他惯是个沉闷无趣的,如今年岁算得上一大把,对这等群魔乱舞也就提不起兴趣,只一个人坐在吧台默默饮酒。虽是表情严肃了些,但容貌端正、气质清冽,不苟言笑的一张脸在有些人眼里反而平添几分禁欲的感觉,更加诱人。
      风情万种的金发女郎恰恰被此吸引,来到吧台。
      她招手要了两杯同托洛斯基一样的酒,素手一推,其中一盏到了托洛斯基眼下,她收手的时候若有似无碰了下男人的手,那只手指节分明、青筋微凸,一种十分有力的好看。
      女郎举杯冲他一笑,见他赏脸,笑得更开,也启唇呷入一口,不料酒实在太烈,她差点儿没把喝进去的再吐出来,勉强压下又是一阵呛咳。此时,若换作某些男人想必会上前轻抚后背好好关怀一番。托洛斯基却只让酒保给了她一杯甘甜果酒。
      女郎赧然,道了声谢。
      托洛斯基点点头,并不说话,只顾喝酒,神色沉静不知想些什么。
      那女郎没料到会遭此冷遇,面色霎时就有些尴尬,但没放弃搭讪,于是问道:“一个人不无聊?”
      托洛斯基看了她一眼,客气疏离地回了句:“习惯了。”又闭嘴不语。
      然而这赶人的一句话,仿似被误认成了鼓励,女郎一只柔嫩的手顺势扒上他的肩,语气轻佻,“一个人有什么好习惯的。”
      托洛斯基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拿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道一声“抱歉”,便不再搭腔。女郎面色顿时青青黑黑,又是尴尬又是恼怒,平日里的千娇百媚在这里竟是百无一用,她哼了一声,调头离去,转而到了别处寻欢作乐。
      赫尔曼看足了一场戏,无言的一挑眉,告别了身边的女郎,施施然走上前来,勾上托洛斯基的肩,半是无奈半是调侃:“我说大医生,你这样对女人,也难怪没人要。”
      托洛斯基不语,高登自找了个没趣,要了杯酒靠在吧台,眼神毫不避讳直勾勾瞥向人群中的某一处。灯光昏暗的那一处卡座三男一女正玩得尽兴,想来有名的花花公子断不会瞅着三个男人看的聚精会神,那就只有漂亮女人。只不过这漂亮女人长相稍显稚嫩、胸前实在坦坦荡荡,与他一向的喜好背道而驰。
      但何时对这仿佛没长开的丫头片子感兴趣,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
      被他关注的对象对他心中所思所想一无所知,她此时与人赌牌赌得开心,输者要么自罚一杯、要么应胜者一个要求。女孩儿忿忿扔下牌,拿酒与同伴碰杯,正欲喝了,对手却改变了主意,将他二人拦下。也不知有了什么提议,只见他们极快地清出一片场地,女孩儿不情不愿地被同伴邀起身,音乐调换,一支恰恰就地展开。
      纤细的手臂婉转流连、裙摆飘飞,一摆臀、一扭腰俱是说不出的风姿卓然……
      赫尔曼抠抠搜搜了半天,总算发现对这丫头感兴趣的原因:身段柔软,双腿细长且直。
      他有了决定,决定之前又勾了托洛斯基迫他来看,一脸兴致勃勃:“那个亚洲女孩儿,怎么样?”
      托洛斯基却有些失神,瞅着在那小小空间里舞步摇曳的人,那一头微卷蓬松的齐耳短发因为大幅动作有些凌乱,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眼睛又大又长。
      四年的时光,当初小小的女孩儿除了长高些,并没什么变化。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不适合你。”
      赫尔曼不解地一瞪眼,“不适合?”
      托洛斯基挣开他,有些不耐:“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类型?”
      赫尔曼耸肩挑眉,“之前拍摄那啥广告的时候合作了,徳籍华人,我对亚洲妹子一直很感兴趣的,这个入我眼缘。”
      托洛斯基给自己倒满了酒,看一眼一舞结束,把自己摔进沙发,不住扇风的女孩儿,如今她看起来倒是开朗了不少。他本不欲再多言,却鬼使神差的又插了一句,“你是认真的?”
      “谁知道?不过说不定,总得先处一处。”
      “你最好是认真的,不然就不要去招惹。”
      闻言,赫尔曼愣了半天,讶然扭头,托洛斯基表情严肃,他被盯得身子抖了几抖,道:“呃……你们是不是认识?”
      托洛斯基只道:“以前的邻居。”
      赫尔曼却不禁挑眉歪唇,一脸古怪,“你……你对这位邻居家小妹妹非常不一样哈。”
      托洛斯基不欲多言,他垂着眼,转着酒杯,思绪飘回到四年前。
      他记得那是一个枪声划破夜空的冬日。
      当人们从睡梦中惊醒,聚到出事地点时,女孩儿赤身从房子里走出来,表情麻木、身体在微微颤抖,不过大概不是因为寒冷。她的脸上、胸前、双手沾满鲜血,可见的皮肤有青紫痕迹,不用亲眼所见,人们大致也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托洛斯基那时对她的了解仅限于是这家女主人与前夫的女儿。
      他看着站在冬日寒风里呆呆愣愣的女孩儿,有些恍惚,仿佛之间似乎看到当初同样遭此境遇的同胞妹妹,不知出于何种心境,他仅仅是下意识走过去,脱了大衣将她裹入怀中。
      警官赶到之前,房内又是一阵枪响,有好事者进房查探,被所见吓得脸色发白,抖着身子又跑了出来。
      据闻女孩儿的继父赤身躺倒在地板上,贯穿脖颈的那一枪结束了他的生命,男人临死之前捂着脖颈,嘴巴大张,满面痛苦,看着骇人至极,但持枪之人——女孩的母亲仿似疯了,没有就此停下,反而对地上几近气绝的男人,接连开枪,直至子弹用尽。
      女人被带上警车的时候,与女儿遥遥对望,那目光包含太多。
      警车离开之后,女孩儿突然就似没事人一般,推开托洛斯基转身进屋,反手锁了门。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托洛斯基都无比庆幸当日的去而复返,当他破窗而入,找到女孩儿时,她吞服下整整两瓶安眠药,蜷缩在客厅一角。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托洛斯基才发现女孩儿嗑药成瘾。
      他们的第一次交谈是在托洛斯基给了女孩儿一巴掌之后,他那一掌打得极狠,人被打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半张脸瞬间肿了起来,她却未掉一滴泪,吐出一口鲜血,恨恨瞪着他,爬起来怒吼:“你他妈凭什么打我?”
      她当时眼睛睁得圆圆的,双手紧握成拳,一副要打回来的模样。
      他也是气极,捏了她的脸道:“你以为你母亲是为了什么替你顶罪?”
      她瞬间焉了气,眼神躲闪。
      托洛斯基二话不说拽了她去监狱探视,女孩儿挣扎地厉害,又踢又咬,他无奈只得将她绑上车……
      她当时狼狈至极,脸又肿了半边,被扯到母亲面前时,头都不敢抬。
      直到与她一镜之隔的母亲出口唤了声:“陈陈。”
      她再也忍不住的大哭出声,捂着脸,一个劲说:“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便是整整一年的看护,他没有送她去戒毒所,那时他将她带在身边,一刻不离,她毒瘾发作时暴躁易怒、又摔又咬,两人手上、臂上常常出现血淋淋的牙印,不可否认那是一段难熬的时日。
      女孩儿消失的悄无声息,只给他留下“再也不见”的字条。
      他转着酒杯的手顿了一顿,命运弄人,他们终究还是再见。
      他转过身,看到被赫尔曼拖过来,一脸不明所以的女孩儿,赫尔曼正一脸促狭地与她道:“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那兄弟,托洛斯基·蒙巴顿。”她抬眼来看他,眉头一点一点扭了起来,接着就露出见了鬼的表情,托洛斯基看到她迅速瞥下眼,嘴唇微动不知咒了句什么。
      赫尔曼好整以暇地将两人望着,还在旁边好心地帮她回忆:“听说你们以前是邻居。”
      片刻功夫,人被带到面前,托洛斯基面无表情地瞥了眼耸肩坏笑的家伙,静了片刻,才对几乎快夺路而逃的女孩儿道:“好久不见,安陈。”
      安陈却无法坦然自若,她干干地笑,招了招手,抿了抿嘴,才干巴巴地道:“没想到还能再见您哈,蒙巴顿医生。”
      托洛斯基将她望着,“嗯,你还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安陈继续干干地笑,“您也是一如当年哈。”
      两人就这么面对着面一坐一站,相顾无言,委实尴尬。看得尽兴的赫尔曼善解人意,径直到吧台坐下,并且善解人意地将与托洛斯基中间的高脚凳留下,邀了安陈来坐,又让调酒师给自己满上,顺带着调了一杯鸡尾酒,一系列举动行云流水般连贯,丝毫没有给安陈请辞的机会。
      不过,安陈躲都来不及,万没有与故人闲叙乡情的雅致,是以,站在原地耐心地等到赫尔曼做完这一切,万分抱歉的开口,“高登先生,我朋友还在等着,失陪了。”
      赫尔曼听了,却一指几步开外,各自散去投入到新的欢场中的她新结识的同伴们,施施然笑道:“你那几个朋友已经散了,你不用着急。”
      安陈僵硬着嘴角,尚未想好措辞就被赫尔曼揽着肩拖过去,摁在凳子上,“今天我是寿星公,难道不应该喝一杯再走。再不济,故人相见,也该小叙一会儿。”
      安陈只得僵硬着嘴角接了推到面前的酒,缓缓牵出一个笑,虽然有些不大自然,却是实实在在的一个笑,她端起杯子,先敬了赫尔曼,又敬了托洛斯基,满满灌了一大口,咽得急了,竟是一口呛到,一阵天翻地覆地呛咳。
      赫尔曼失笑,帮她顺着背,“你干什么喝这么急。”
      安陈咳完了眼角余光悄悄瞥向托洛斯基,发现他也正看自己,连忙收回视线,侧了身子对赫尔曼道:“谢谢……生日快乐。另外抱歉,没准备礼物。”
      赫尔曼丝毫不介意的一摆手,不过接下来却道:“以后补上就行。”
      几乎将人噎了个半死,安陈刚喝进去的一口酒,霎时噎在了喉咙口,又是天翻地覆一阵呛咳。咳完了她愣愣瞧着赫尔曼,竟没注意到帮她顺背的人,托洛斯基若无其事收回手。
      那方赫尔曼好整以暇地将她望着,问:“怎么了?你不想补?”
      的确是不想补,她只是那么随口一说,谁知这人不按正常人思维出牌,此时却只得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干干地赔着笑脸:“不,怎么会呢,这是应该的。”
      赫尔曼点了点头,“其实不用补的,我也就是说笑。”顿了一顿,抬眼笑眯眯地将她看着,不紧不慢道:“不过既然你想补,我也不拒绝。”
      安陈握着杯子的手抖了抖,脸皮也抖了抖,那挂在脸上的笑僵硬地几乎要掉下来。
      不过这么一抖,心间涌上一个主意。
      她端杯喝了口酒,做出放杯子的寻常举动。托洛斯基抬眼一瞥,正瞧见那高脚杯一歪一倒,咕噜噜从桌上滚到了她腿上又掉到了地上,那洒出的酒恰恰又落在她的裙摆上,晕了锅贴大一个印痕。只不过,她穿的是个黑裙子,不怎么看得出来。
      许是印痕看不清楚,她咬了唇颇是不高兴。
      托洛斯基手指搭在杯沿,目不转睛地瞅着她,寻思着她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请辞。果不其然,她立刻站了起来,特意避开碎了一地的玻璃渣渣,又仿佛强调般地拂了拂裙摆处的水印,意料之中,为难的、抱歉的又难掩喜悦的,同他们道:“呃……今天喝了蛮多酒,一时头晕,我大概是醉了。实在对不起呀,高登先生,你不会怪我提前离场吧。”
      赫尔曼拄着腮,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听她所言,便笑道:“不会,你要回家?”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续道:“快凌晨了,女孩子是该早点回家休息。”顿了一顿,看着她笑意越来越盛的眼睛,继续道:“刚好,托洛也准备走了,让他顺道送你。”
      安陈一张脸立刻就僵住,她僵着嘴勾起一个干巴巴的笑,“这怎么好意思,而且我们大概不顺道吧。”
      赫尔曼将目光抛向托洛斯基,安陈不敢看他,但听他道:“没关系。”又听赫尔曼道:“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你也别推辞,你一个人又喝了酒,不安全,我不放心。”
      安陈僵硬的扭头看他,脸上冻成冰坨子的一副笑尚还坚强的在那里挂着,她干干地笑出两声,“呃……谢谢。”静了片刻,她特特拂了拂裙摆上看不怎么出来的水印子,续道:“我先去趟洗手间,您要是等不急,就先走吧。”
      然后,头也不回的、被洪水猛兽追赶似的急匆匆离开。
      两个男人俱将她的背影好好望着,不约而同想到同一个地方。赫尔曼打眼望着托洛斯基,“我猜她会偷偷走掉。”又托着腮,若有所思地问:“你以前对她做了什么,她貌似挺怕你的。”
      没有回答,托洛斯基穿好了外套起步离开。
      洗手间里发泄磨蹭了许久,安陈总算偷偷摸摸走了出来,她实在想不出以何面目面对这个不想见的故人,于是随手在洗手间外扯了个男人,小小的身子被那肥胖高大的身躯遮了个完完全全,悄悄走出酒吧大门,她才放下心来,放了那一脸莫名其妙的男人,又是道歉又是道谢。好一通之后,她总算长长舒一口气,但一口气还没舒完她便又呛住了,瞪着眼瞅着驶到面前的出租车,以及那打开的后车门里坐着的男人。她今晚第三次天翻地覆地呛咳了一阵,下意识拿手捂住脸。等咳完了还保持着以手捂脸的姿势,大概是企图不被认出。
      显然,无济于事。托洛斯基往里挪了挪,淡淡道:“上车。”
      她忍住了仰天长啸的冲动,牵出了一个略僵的笑,客气疏离地同他道:“谢谢您,蒙巴顿医生。其实我也可以自己打车。”
      托洛斯基听了她的话,倒没说啥,只拿眼不紧不慢地上上下下瞅着她,瞅的她心头突突跳,竟比他跟她说话还要让人受不住。两厢僵持了这么一会儿,倒还是司机不耐出声,她才踯躅着踱步过去,上了车。
      规规矩矩正襟危坐,像个等待家长训诫的孩子。
      少时,大概觉出如此这般太怂,于是调整了个随意但还是很规矩的坐姿,嘴唇动了动,还是客气疏离的一个笑,“那就麻烦您了,蒙巴顿医生。”
      托洛斯基点了点头,算是承了她这个情,让她说了住址。等她说完,托洛斯基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说啥。
      两人就这么坐着,相顾无言,委实尴尬的紧。
      这么尴尬着尴尬着安陈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托洛斯基抬眼一瞥,脱了外套好好的将她从脖子盖住,她睡得死,没被惊醒,他得以近距离的好好将她瞧上一番。
      英气的眉、漂亮的眼、秀挺的鼻、饱满的唇,本就极好看的一张脸精心描绘过后更加出彩,脸的线条清秀柔和,平日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此时闭着,浓密的睫覆在眼睑,乖乖巧巧的模样,看起来仍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他移开目光。
      车外街灯呼啸而过,道路两旁屋舍房宇、绿植梧桐尽皆倒退而去。
      安陈被托洛斯基拍醒的,下手不重,但多拍几次足够弄醒她。她迷迷瞪瞪的说了句什么,拍她脸的手就顿住了,一顿她便彻底清醒过来,无语凝噎地闭了会儿眼,简直懊恼地想以头抢地。等睁开眼发现身上盖着他的外套,懊恼之余另加了几分不知所措,不知所措之余又加了一分不甚明晰的羞赧,种种情绪累加,她的两颊悄悄爬上两坨胭脂的红,这使她扔掉烫手山芋似的将外套塞回给托洛斯基。
      托洛斯基目光从扔回来的他的外套上,落在她不自在的脸上,嗓音平板的说:“到了。”
      她往外一望,车子正停在她租住的公寓大楼下。水声哗哗,是大楼前的喷泉在不遗余力的把水往高处推,那水柱在半空中卸了助力,重新落回池子里,破碎成水珠,一瞬间与池水相融再分辨不出谁跟谁来。
      她回头想与他道谢来着,却见他下了车。安陈愣了愣,急匆匆开门也跟着下了车,刚想跟他说“送到这儿就行”,一抬头,吓得倒退一步。
      托洛斯基拿着大衣已绕到她面前,眼神淡淡的,就那么看着她。
      她还没品出味来,一味思忖不好再烦扰人送自己上楼。于是斟酌好词句,客气地冲他露出个笑脸,十分礼貌的与他请辞:“蒙巴顿医生,您送我到这儿就行。”
      托洛斯基默默将她望了一会儿,才慢悠悠道:“嗯,我也住这儿。”
      微风一卷,一片枯黄的落叶落在她的头上。
      灯影之下,她的表情有些僵。
      愣神之间,黑色的大衣抖开,披在她的肩上,苍白的手指将那片落叶从她头上拿开,声音淡淡的同她道:“走吧。”
      安陈已不知该说什么,拢了衣服,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默默的跟他走进电梯、默默的按下顶楼的楼层号,见那人一动不动,她心中有了个微妙的想法,颤悠悠的问:“蒙巴顿医生,您住在几层?”
      那人回:“同一层。”
      今日一晚受得惊恐怕是太多,她竟很快消化了这三个字。
      她与他一同走出电梯。
      输入密码打开门之后,她回头想与他道声再见,却见托洛斯基开了对面的房门,她此时竟不怎么觉得吃惊了,道了晚安,走进屋反手关上门。
      坐在沙发上,愣神片刻,她才发现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只悲切的想,原来那个新搬来的对门是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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