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诺》玖元

7、相府分离

　　叶瑾瑜这个人，生于显贵人家，家教严格，小时候叶侯爷便专门请了大家先生为其启蒙，现今他也算腹有诗书。因着是男儿身，也是一直习武的。可不知为何这么个严格的环境中，叶瑾瑜偏生出了玩世不恭，不拘小节的性子。从小和莫轩两人没少做些翻墙打洞，上树掏鸟的事。
　　两人一起长大，莫轩岂会不知叶瑾瑜的本质？现下看他这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有些不习惯。
　　“瑾瑜，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几月未见转性了不成？”打击自己的好兄弟是莫轩日常消遣之一。
　　叶瑾瑜知道莫轩又在揭穿自己了，气的牙痒痒，直起身就瞪着莫轩：“莫轩，你不厚道啊，怎能在美人面前如此说我。君姑娘气质不凡，想来定是喜欢有礼有节的公子哥的。我这叫投其所好。”
　　站在莫轩身边默默听着的君心觉得好笑，莫轩成熟稳重，想不到到有这么个活泼开朗的朋友。
　　低头掩笑间，看到自己手上的糖人只有一半的身子了。
　　君心看戏的心情瞬间低落，看着手中的半个糖人，有些惘然。

　　莫轩注意到身边人一直没有说话，低头就看到君心在看着糖人发呆，再仔细一看，原是糖人掉了一半，应该是刚刚慌乱中碰掉的。
　　“君姑娘，不如我们去找那位大爷再买一个吧。”莫轩停下和叶瑾瑜的插科打诨，对君心关切的建议。
　　叶瑾瑜顺着莫轩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半个糖人，猜到应是刚刚的疯马导致的。此事到是由他引起，所以叶瑾瑜不免感到内疚。“君姑娘，此事因我而起，瑾瑜在此道歉。不如由我赔姑娘一个新的如何？”
　　君心安静的听着，没有动作。看着糖人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对着两人笑道：“坏了就是坏了，就算再买一个一模一样的，也不是原来这个了。不过一个小玩意，二位不必在意。”说完随手把半个糖人送给了一位孩童。
　　莫轩若有所思的看了君心一会，也没有强求。

　　此间事结束，已到了晌午时分，叶瑾瑜为了表示歉意，决定请君心去吃饭。
　　这种富家子弟去的自然是最好的酒楼，君心也自然不会拒绝。
　　果然，几人去了京都第一楼流芳斋。这正合君心心意，她本也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三人刚进去，早有小二迎了来引着去了二楼的雅阁。雅阁临窗，刚好可以看到下面的主街。
　　坐定后，叶瑾瑜做主，基本将落雅阁的招牌菜点了个遍，尤其是天下闻名的糕点凤凰酥。
　　等上菜时，才能安静的说会话。莫轩很好奇那匹马的事，叶瑾瑜便将此事娓娓道来。“我前几日听说赵将军新得了匹宝马，可惜这马气性烈的很，无人能降。赵将军便决定，谁若能降住它，就把这匹马送给谁。”
　　莫轩这种习武之人，对好马都有惺惺相惜之情。果然听到叶瑾瑜这么一说，立刻来了兴趣。“那你刚刚试了，结果如何？”
　　叶瑾瑜拍了下大腿，气愤的嚷道：“这马实是太过高傲，我是没有本事收服它的。让它跑到街上惊吓路人不说，还碰坏了君姑娘的糖人。真是惭愧！”
　　这位叶公子确是率性洒脱之人。君心对叶瑾瑜的话只是投以一笑，继续吃饭。
　　连瑾瑜都没有办法的马，看来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马了。莫轩又与叶瑾瑜商定，明日一起去将军府再行一试！

　　从流芳斋出来，拒绝了叶瑾瑜相送的好意，君心与莫轩慢慢的向相府走去。
　　君心对这位叶公子很有好感，便又问了几句关于叶瑾瑜的事。莫轩看君心很感兴趣，又细细讲了自己与叶瑾瑜的年少趣事。这两人少时的确是有趣至极，君心也被莫轩的话逗的笑意连连，一路上相谈甚欢。

　　日子就这么不闲不淡的过着，转眼间君心已在相府住了半月有余。
　　期间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时不时与莫轩和秦伯出去逛逛街。不过秦伯大部分时间都在和丞相下棋品茗，所以到是君心和莫轩两人独自外出较多。
　　要说的话也不过是莫轩在遇见叶瑾瑜的第二天傍晚，满身泥泞和伤痕的牵着一匹通体透黑的骏马，面带笑意的站在君心面前，发亮的眸中全是得意。结果是被君心上完药后，强制喝了好几天苦涩至极的良药。
　　陈牧也来过几次，不过可能宫中事务太多，每次坐不了多久便急匆匆的回去了。
　　叶瑾瑜到是常来，基本每隔一两天就来一次，说是看望莫轩，探望莫依，可实际上一进相府就问君心在哪。惹得莫轩每每都想把他扔出大门。
　　另一件令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莫依对君心依赖的很。
　　莫依一出生丞相夫人就去了，丞相几人对莫依便格外疼惜。养成了莫依不谙世事，天真可爱的性子，但毕竟丞相之女，面对外人也是规规矩矩，大方得体的。
　　不过见到君心后，莫依越发爱撒娇了。喝药定要君心亲自喂才行，一被允许出去走走便拉着君心相陪，君心也不恼，总是随着她的性子，这让一直想约君心出去的叶瑾瑜咬牙切齿，最后也只能点点她的额头算了。
　　莫轩私下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君心，莫小姐一脸傲娇的回道：“姐姐就像母亲一样，依儿喜欢姐姐。”君心看着不过比莫依年长了几岁，这母亲一词谈何说起？莫轩只能摸摸小妹的头，无奈的走了。
　　君心知道这段对话时，一脸恍然的点点头，觉得确是如此，至少以自己的年龄做莫依的奶奶都足够。

　　莫依身体越来越好，君心明白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站在院中望月时，君心听到了一阵琴声。寻着琴声而去，看到了莫轩正坐在亭中抚琴。
　　君心没有出声，默默的走到亭中坐下，莫轩也没有停下动作，两人一个专心抚琴，一个专心赏月，倒也安心。
　　一曲结束，两人四目相接。
　　还是君心先打破了沉默：“莫公子琴艺高深，君心佩服。”
　　“姑娘谬赞，莫轩献丑了。”
　　君心笑了笑，移开目光。“今晚月色这么好，不知公子托琴音在思念谁呢？”
　　莫轩低头拨了一下琴，再抬头时直视君心，目光强烈的让君心忍不住想要逃避：“那君姑娘又在托月光回忆谁呢？”
　　君心收起笑容，有些气恼。为何这人总是能轻易看穿自己呢？真是讨厌！
　　这个问题让君心无法回答，于是君心站了起来，抚了抚袖摆处并不存在的灰尘，直视着莫轩：“莫公子，君心是时候该离开了。”
　　莫轩听此，起身站立，好看的眉头紧皱着。紧盯着君心的目光，君心这次没有移开，看着莫轩，眼中一片坦然。
　　似是过了好久，或者只是转瞬间，莫轩才开口：“那我们可会再见？”声音低沉不见底。
　　君心将吹乱的长发抚至耳后，轻笑出声：“缘起则聚，缘尽则散，公子不必勉强。”

　　一个月后，君心辞别了相府。
　　早膳之前，君心便与秦伯站在马车旁边，与前来相送的丞相和莫家兄弟告别。
　　君心看着因女儿身体渐好而对自己越发尊敬的丞相，笑着开口：“莫小姐的情况已有好转，如今只要安心修养，不出半月便会恢复如常。只是这样到底没有根治，身体不能如常人般完好。所以君心已留下调理药方，望丞相可以根据药方提醒莫小姐按时用药，每日的药浴也要及时进行。两年后，莫小姐的身体想必会大为改善，到时君心会再次前来，为莫小姐根治。”
　　听到能彻底治好莫依的病，丞相三人皆激动不已。本来还在担心君心走后莫依又会复发的心情也明亮起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丞相与两位公子对着君心与秦伯深深一揖：“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秦伯回礼，君心略低头，算承了这一礼。
　　一礼结束，君心与秦伯便准备上车离开，莫轩看着君心，嘴唇动了几次，手握起又放下几次，终是一句话也没说，静静的看着君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