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绘梦录·奉妖》川西坝子

8、敦煌绘梦录·奉妖（八）

　　敦煌绘梦录·奉妖（八）

　　此后的岁月里，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小和尚。

　　他失信了，说好了要每隔百年来探望我一次的，就在也没有来过。

　　边陲的镇子换了好几茬，疏勒河也改了好多次道。这座雕刻石窟的山上又多了好多石窟，却没有一个人前来把这个石窟接着画完。我表示有些可惜，想当年画师的画工，现在真要有人能学到，那可了不得。

　　直到有一天，这石窟里来了一个画师。

　　他与上一个画师一样，长了一双天生的盲眼。

　　看守石窟的僧人带着他来到了这个洞窟，告诉他若是能画下去，就接着画。

　　这画师太过年轻，与我记忆里的那个完全不一样。他一点都不爱说话，就算在第一眼看到我挂在墙上的时候，也是波澜不惊。要知道当年我可是，算了，好汉不提当年。

　　画师来作画了，洞窟里似乎又多了一抹生气。

　　我每天安静地看着他作画，直到有一天，他提笔要开始补当年画师留下的残话。

　　我吭声了：“你确定你能补的上？怜生？”

　　他的名字叫怜生，我是从每天给他送饭的女孩子口中得知的。

　　怜生很惊讶我竟然主动给他打招呼，虽然他故作镇定从容，可那有些微微打颤的手指出卖了他的内心。

　　我坏坏地笑：“画师在离世之前，曾经对我说过，他的这幅残画，那可是要一个画工了得的人来补全。”

　　“你就是那个做了坏事被封印在这里的狐妖。”怜生他用陈述的语气说道。

　　我好奇地挑眉，对上他的灰色眼瞳，继而从壁画上跳下来，毫不遮掩地甩了甩身后又长出来的尾巴，九条白色的尾巴在洞口的眼光下摇来晃去，晃得怜生脸色发白。

　　瞧着他那样子，我决定不吓唬他了，我道：“给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做了坏事？我怎么不知道我做了坏事呀？”

　　他被我忽然翻脸的态度怔住，隔了好一会儿后，才停下手中的画笔，慢慢地把那一段故事讲了出来。

　　我听得迷迷糊糊，什么狐妖祸国殃民，简直一派胡言好不？

　　我噘着嘴，非常不满意地哼哼唧唧。

　　怜生见我如此态度，有些惧怕，也更是好奇：“狐仙，你……”

　　“我还没有修成仙人呢！”我打断他的话，气鼓鼓地道，“你也别听那些流言，不是当事人，怎么知道那事情的真相呢？真是，做人要有点主见好不好？！”

　　怜生听得连连点头，我满意了，便说道：“你一定好奇之前这个画师的吧？我可以告诉你有关他的所有事情哦，我也知道你们这一类长了天眼的画师，能够有让人入画的本事。”

　　怜生听得连连吸冷气，我继续道：“你要是哪天能画出让我住进去的一幅画，就说明你画技的火候到了。”

　　我和怜生，就这样相处下来。

　　忽一日，我问怜生，他是怎么知道先前有个画师的。怜生说，那画师的记载他也不清楚，至今也有一千年四百年了。至于那个关于我的故事，也是在一千多年前的了。

　　一千四百年！我在这里住了一千四百年！

　　这个数字吓得我从墙上掉了下来。

　　彼时怜生正在作画，也被我这边的动静打岔的歪了画笔。

　　小和尚，他已经有一千年没有来看我了。

　　瞧瞧我这记性，怎么如此健忘！不灵光的脑子果然要坏事。

　　我有些懵了，小和尚去哪里了？我的封印又该怎么办？

　　我好迷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