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olution》天山童猫

49、C-8

　　被他压着的人是陆北饮，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的是廖莫念。他们的出现大大出乎艾瑞的意料，他完全没想到，先出现救下自己的会是他们。

　　廖莫念走上前，扶起了艾瑞，又搭把手把陆北饮拉了起来，握住陆北饮手的时候，他感觉到不自然的颤抖，不由蹙起了眉头。

　　“你们怎么在这儿，你们已经下船了为什么不逃？”艾瑞气喘吁吁地问。

　　“我们在做我们想做的事。”陆北饮回答，他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廖莫念的眼睛一个劲地盯着他，连忙清了清嗓子，“船上的事谢谢你了，今天算是我们还你人情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一路想给我的同伴留暗号都被他们发现了，那你们是……”

　　“我们有自己的渠道，请不要小看实验体。”廖莫念温文尔雅地开口，“陆刚才的那句话不是太准确，我们确实是来还人情的，但也想请你和我们继续合作。”

　　“为什么？”艾瑞奇怪地问，“我对你们来说已经没什么价值了吧？”

　　艾瑞捂了捂抽痛的嘴角，门外传来了闷闷的脚步声和零星的人声，廖莫念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件事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聊。”

　　“我知道一个地方，但是前提是我们要能离开这儿。”艾瑞苦笑着说。

　　廖莫念莞尔，一眨眼的功夫，艾瑞觉得自己被吸进了莫名的黑洞中，可转瞬又见到了日光，一暗一亮的转换间，艾瑞晕头转向地发觉自己被带到了十仔湾的森林公园。

　　这里由百名A1区富绅共同出资建造的，立时十年建造完基础架构，又花了将近百年的时间才形成了初步生物链，森林公园形状如同一棵参天大树，水面上有三层，水下有七层，各种野生动植物种类相当丰富，几乎囊括了香港的主要动植物物种，被称作香港的“绿肺”。

　　一般人无法进入森林公园，因为动植物种类相当珍惜，没有亚联颁发的相关研究资格无法进入这片区域。可现在他们三个无证人员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在棵大树上，艾瑞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一坨鸟屎砸在他脸上熏醒了他，他真的不是在做梦。

　　陆北饮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惊奇不比艾瑞少多少，不过他的感觉要复杂得多。廖莫念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把这座漂移城市的角角落落都摸了个透，这让他深深体察到自身的不足，他要努力的路还很长。

　　“这……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办到的？”艾瑞问。

　　“我对自己的这种能力产生原因也无法解释清楚，简而言之就是空间瞬移，总之，我们现在算安全的。”廖莫念如是说。

　　艾瑞摸了摸脑袋，勉强消化掉他的解释后问：“这里是第几层？”

　　“地上二层，仿丘陵地带，这里相对安全，能容我们好好聊聊。”廖莫念说。

　　“恩……这里没有监控，确实是……不过你们本事也太大了，居然能一下来到这里！”艾瑞啧啧赞道，恍然想起，“对了，你们找我干什么？”

　　“我们想请你帮忙。”陆北饮接口道。

　　“帮什么忙？”

　　“我们与世隔绝了很长时间，在亚联已经被抹掉了身份信息，可以说我们相当于是两个隐形人，没有社保ID我们做一些事会很方便，但也因为没有社保ID，我们很多事也是受限制的，所以我们想请你帮忙，给我们一个身份。”

　　艾瑞眨巴眨巴眼睛，算是听懂了，“你们……想当雇佣兵？”

　　“不尽然，只是想要个方便我们行走的身份，如果你能当我们的介绍人，也未尝不可。”陆北饮说。

　　“唔……不如这样，我先想办法帮你们搞到伪造证件，如果办不成再介绍你们进入佣兵团怎么样？”基本上对于没有身份ID的人来说，当佣兵是很好的选择，佣兵协会也喜欢找他们这样无牵无挂的人干活，不过艾瑞不希望他俩进入佣兵团，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今天大家还坐在一起喝酒，明天就可能因为分赃不均大打出手甚至性命相搏。

　　陆北饮点头同意了他的安排，“这样最好，那就拜托你了。”

　　“那就麻烦你们先送我回去，伪造者我会去联系，事成之后我会通知你们……对了，我怎么通知你们？”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艾瑞后知后觉地问。

　　“等你想通知我们的时候只要站在房间里说一句‘赶快过来一趟‘，我们自己会来的。”

　　“这么神奇？”艾瑞狐疑地看着含笑的廖莫念。

　　廖莫念始终保持着微笑，“是的，就是这么神奇。”

　　陆北饮问：“你的兵团驻地在哪儿？”

　　艾瑞回答：“伊莲皇后酒吧。”

　　“我们先送你回去，等你打点好再通知我们。”廖莫念说。

　　打好商量，三人准备离开，艾瑞深怕他们不知道伊莲皇后酒吧的位置，很仔细地把周围的情况说了一下，正要讲到他们进门碰头的暗号，廖莫念伸手让他停止：“这些等我们加入之后再说吧，免得不必要的麻烦。”

　　艾瑞想想觉得也有道理，倒是觉得对他俩隐瞒有些过意不去，他赧然笑笑，继续说：“那你们送我到酒吧附近就可以了，我能自己进去。”

　　“没问题。”廖莫念说。

　　“还是要用刚才那种方法吗？”艾瑞急切地问。

　　“那是当然的。”

　　超乎陆北饮的想象，伊莲皇后酒吧居然也在十仔湾，只不过一个在森林公园的北侧，一个在南侧，伊莲皇后酒吧的招牌也相当显眼，只是白天没有营业，大门紧闭，艾瑞从酒吧对面的狭窄巷子里走出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酒吧门口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有人出来应门，见到是他满不情愿，两人交涉了许久艾瑞才被放进门。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跟在他们身后闪进门的蝴蝶。

　　“完成了，接下去只要等消息就行了。”廖莫念说，“我一直有个问题，你长大之后是不是付出了什么代价。”

　　“什么代价？”陆北饮问。

　　廖莫念盯着陆北饮的眼睛问：“你的MC呢？”

　　“长大之后就消失了，应该跟药物有关系，好在，身体的抗电性还在，一般的电伏数不会对我造成影响。”陆北饮不想流露出太多的情绪，他的恐慌和害怕只会是懦弱的象征，而且他也不想在廖莫念面前示弱。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步，那就只能步步为营，小心行事。

　　“没有MC，我以为你会发疯呢。”廖莫念轻笑了声。

　　“为什么我要发疯，没发现这种能力之前，我也活得好好的。”陆北饮自我宽解道。

　　“说的也是，大概你接触MC的时间不长吧，如果是我，恐怕会选择自杀也说不定。”廖莫念喃喃自语道。

　　陆北饮瞥了他眼，心想MC大概已经成为廖莫念身体里的一部分了。就像品酒师的鼻子和舌头，舞蹈家的双脚一样，失去了就等于失去了生命。陆北饮觉得MC能到达那样重要的地位。

　　“回去吧，白泽该找我们了。”陆北饮继续朝前走。

　　“你觉得白泽可信吗？”廖莫念又问。

　　陆北饮说：“他跟艾瑞没什么两样。”能利用就利用，不能利用……那就抛弃。

　　两人回到白泽住处，出乎意料看到一个女人来应门，她20岁左右，穿着无袖T恤和蓝色牛仔裤，深棕色的马尾甩在脑后，眼睛也是同样的棕色，皮肤颜色偏深。

　　陆北饮和廖莫念都愣了下，结果还是这个女孩儿开了口，“是陆学长吧？我是白泽的同学，我叫塔娜，来自阿非利加独立区[ 非洲（Africa）]，这是你的小孩吗？”

　　她转眼看向廖莫念，想摸摸他的头，却被廖莫念躲开了，“我叫廖，是白泽哥哥捡我回来的，我没有父母。”

　　“是吗，抱歉，我口不择言了，”塔娜道了歉，露出些许愧疚，可等她看向陆北饮时，表情又变得倨傲起来，“进来吧，白泽去研究院了，他说家里有人还没回来不能走，我好说歹说帮他看着门他才去的。”

　　“他什么时候回来？”陆北饮问。

　　“快了吧，他出门也有一个多小时了，不过我们导师废话很多，估计会被绊住。你们再等等，饿的话自己动手弄点吃的，冰箱里有速冻食品。”塔娜草草说完，跑回客厅一屁股坐下继续看阅读器，白泽不是那种会忘记锁屏的人，难道这个女孩儿是他女朋友？

　　“你们是情侣吗？”廖莫念问了出来。

　　“不是，我们只是同学，勉强算志同道合的人，他太古板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塔娜转身看了陆北饮两眼，说，“对了，陆学长，听说你是生物遗传基因学的高材生，我能向你讨教几个问题吗？”

　　“我已经不做研究很久了，你说的知识对我而言已经是天书了。”陆北饮淡淡地说。

　　“不会吧，我听白泽说研究不老症是你毕生的目标，你怎么会放弃呢？出什么事了吗？”塔娜咄咄逼人地问。陆北饮不太喜欢她的口气，淡然地说：“谈不上什么放弃不放弃，只是倦怠罢了。”

　　“那学长你是不是因为认识什么人才会做研究的？”塔娜紧紧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线索。陆北饮看了她眼，反唇相讥：“那你呢，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刺探我问这种问题[ 塔娜了解实验体的产生和运作流程，是“白泽”告诉她的，但是“白泽”警告她不要随便透露这个信息，白泽身份的伏笔]？”

　　塔娜语塞，还没想出答案，白泽蹬蹬蹬地跑了回来，“抱歉，塔娜，我被教授绊住了，他们回……学长！你回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白泽，你回来就好，我还有功课要做，先回去了。”塔娜挤出个笑脸跟白泽打招呼，回眸定睛看了陆北饮一眼才离开。廖莫念低笑了句说：“你的桃花开了。”

　　陆北饮蹙眉瞥了他眼，不予理睬。